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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济慈堂 ...

  •   “羊娃子,他们是什么人?”
      庭浠警惕地看着对面众人,微微侧身问羊娃子。

      羊娃子从庭浠身后探出头,恶狠狠的大喊:“他们是坏人!”

      庭浠:……

      “这位夫人,有什么话跟孩子好好讲,别动不动就打。你是他什么人?又为什么打他?”

      沈二娘上下扫了一眼庭浠,哼了一声,拿帕子去擦额角留下的汗,并不理他。

      旁边的婆子鼻孔看人,冷笑道:“我家娘子是徐家的当家妇人,怎么,教训自家贱婢所出的孽障,还要与人汇报了不成!”

      见周围已经聚集起了人,庭浠嗓音抬高:“原来是徐家的娘子,真是失敬,方才大伙也都听到了,徐家娘子可说,这集市是他徐家的地盘。小女子孤陋寡闻,平素最是听得李员外体恤百姓大公无私,开了这集市,小女一段时间不来,道不知如今山口这片儿已是徐家当家了?”

      周围一片骚动,大家都是些淳朴人,议论声也大,更有巡街赶来,登时就皱起了眉。

      有山民就问:“这徐大郎不是李员外的师爷吗?怎的如今是他管这集市了?”

      旁边铺子出来的掌柜撇了撇嘴:“李员外一个用钱砸出来的虚衔,要师爷作何用啊?徐大郎不就是个跑腿的管事,你真当他是个什么厉害角色?”

      刚刚抓庭浠没抓到的巡街走过来,看了一眼羊娃子,皱着眉问:“徐家娘子,我说过多少次,管教孩子回家去,这集市是做生意的地方,莫要坏了秩序!怎么,徐家是受李员外重用不假,但你要知道,我等都是受雇于员外郎,还做不得他的主!”

      沈二娘刚刚被庭浠突然的话说懵了,半天拐过来弯又被别人的议论气得发抖,好半天这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也不擦汗了,上前一步,满脸都笑出褶子,对着那巡街:“哎呦,宋巡头,这么热的天亲自来巡街呀?哎呦我们徐家可是对李员外最忠心耿耿不过的,这些贱民不知,您还不知吗?我这就带了这孽障回府,不劳烦您的公务。”

      说罢挥挥手,要婆子们上前绑人。

      庭浠气沉丹田,大喊:“好啊!大伙儿听听!这徐家娘子一口一个贱民,叫得很是顺口啊!不过是李员外麾下一个狗腿子家罢了,徐家娘子整日里穿金戴银,殊不知没有我们辛苦劳作,哪里来的徐家这镶金的门楣!我们卖点菜要交钱,来赶集更是要花钱,李员外宽和爱民,说不得这些钱都是被徐家这种人克扣了去!大家好好看看这婆娘的嘴脸!我们辛辛苦苦忍气吞声养出的就是这样龌龊的人!”

      不讲逻辑转移矛盾乱骂人嘛,我们短视频时代穿越过来的人还能治不了你!

      围观民众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大家多日在集市上积攒的委屈瞬间爆发,直接拿沈二娘当出气筒。

      庭浠勾唇一笑,拉着羊娃子退后两步走出人群,深藏功与名。

      在集市转了这半天庭浠也看出来了,各种交钱早压的民众与商贩不满,每次巡街路过大家都悄声说话,生怕惹恼了巡街给安上一个私自交易的罪名被罚款。

      当豪强大地主有势力的时候,所有的人就必须围着他们转,若是有人违反,顷刻间便是打杀。庭浠不用问就知道,大家来这个大集是不得已而为之,尤其山民,不来这个山口集市的话,去其他集市距离太过遥远。

      出了街道,庭浠俯身问羊娃子:“接下来准备去哪?”

      羊娃子有点茫然:“我每天靠给人牵线换点菜吃,今天这活儿是做不了了,姐姐,你还有白菘吗?我家里还有几文钱,我都拿来给你!”

      庭浠想了想,又牵上羊娃子的手,道:“姐姐住在来福客栈,你知道来福客栈吧?我那里还剩几棵小白菘,我见它们小,反正也卖不出去,就送给你好了。走,我们去取菜。”

      羊娃子高兴起来,见庭浠果然和善可亲,一路上叽叽喳喳给庭浠讲自己的事。

      原来羊娃子的母亲刘氏原在青楼为妓,不小心怀了徐大郎的孩子。徐大郎当时正是李员外手边得力的下人,手中倒是有点银两,又和刘氏正是情浓,便赎了刘氏出来做姨娘。

      刘氏曲子唱得好,徐大郎常拉了她去给李员外唱曲,因此常常进出李府,直到肚子愈发大了才罢休。

      刘氏唱曲得了不少的赏银,徐大郎统统拿走,不久就抬了沈二娘来做正房。沈氏她爹与徐大郎同为管事,俩家合谋挤走了许多与其不对付的管事,掌了李家产业的钱财流通和人员调度。

      庭浠八卦听得津津有味,看着羊娃子频频点头。这孩子也就八岁,实龄七岁多一点,语言能力倒很不错。许是和母亲相依为命过得凄惨,人情练达,对人对事都有自己的见解。

      “那你们如今住在何处?就在徐家任沈二娘打骂?”

      羊娃子奋力踢了一脚石子,哼哼道:“那沈二娘真不是个东西,进了徐家就闹着要把我娘赶出来!我娘当时都快要生了,大冷天的只能去济慈堂投靠了好心的李婶娘和周老汉。我就是在那里生下来的,如今已经快八年了。”

      庭浠闻言,也奋力地踢了一下石子:“哪里是沈二娘不是个东西,你那个破爹也不是个东西!自己的骨肉都不要了!他居然就这样由着沈二娘赶人!一点情谊也不顾!一点责任也没有!”

      羊娃子大喊:“他不是我爹!”

      行人纷纷侧目,庭浠一囧,他一个年轻姑娘牵着半大小子,羊娃子这一喊怎么看怎么诡异。

      庭浠在羊娃子耳边愤然道:“对,那畜生不配当爹——我们快些走。”

      到了来福客栈,庭浠让羊娃子坐在大堂,给他倒了一碗温开水喝,又找了叫小木的小二看顾孩子,自己噔噔噔上了楼。

      庭浠从筐中找出菜根,扫了一眼房间,将目光落在窗台上的花盆里。

      于是片刻后,发财树的周围就长满了一圈的小白菘。

      庭浠下楼时,碰到了刚刚查房出来的董掌柜。

      “董掌柜,早上好啊!”

      “哈哈哈不早啦,已经快正午啦?小娘子可要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多谢董掌柜了,我还想再去转转,就在外面吃了。”

      庭浠说完就准备走,又被叫住。

      “哎,小娘子莫急。”董掌柜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庭浠接过,打开一看,嚯,满满一荷包的银子。

      “这是?”

      “小娘子你忘了?小五去酒楼给你卖了蘑菇,这是酒楼给的钱!”

      见庭浠恍然,董掌柜又说:“许兄弟还让小五给你传话,说是户籍路引的事给你打听好了,路引好办,上下打点一番二十两银子也便妥了。可这户籍……说实话,有些严格,目前我们俩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人脉。”

      庭浠这才记起,昨天晚上酒过三巡,她编了个与父亲走散被山民收养如今要去寻父的借口,求许泰勇打听户籍路引的事。有这两样,镖局才能带着自己离开,不然给天王老子说也没用。而且黑户在世间行走多有不便,她早晚都要办这事。

      什么?你问原主在部落里没有户籍吗?鬼知道,反正原主记忆里没见过,而且庭浠出门也没去“巫”家翻找。

      “二十两?这么多?”
      庭浠诧异,破官府,半个路引也要盘剥百姓,怪不得百姓不流通,这怎么流通,谁有这么多闲钱!

      “不多了!这还是我们有熟人,不然你五十两都花得!”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了楼,庭浠递给羊娃子五棵小白菘,羊娃子乐滋滋接过,见庭浠在与人说话,懂事的没有插嘴。

      庭浠继续:“可是董掌柜,没有户籍是办不了路引的吧……”

      董掌柜点点头,同情的看着庭浠。

      庭浠:……我想静静。

      “罢了。”她叹了一口气,“我还有事,晚些我再想办法”。

      与羊娃子走在大街上,羊娃子看了看沉思的庭浠,捏了捏她的手。
      庭浠回神,看向羊娃子:“怎么了?”

      “姐姐,户籍的事说不准李婶娘有些办法。听我娘说,从前她是贱籍,李婶娘找了人把我们的户籍落到她们家名下了。”
      庭浠眼睛一亮,牵着羊娃子愈发加快了脚步。

      山口集市与其他集市不同,并不在农村或镇上,周围除了大山就是荒地。
      庭浠原以为济慈堂应该不远,结果硬生生被羊娃子牵着走了两个时辰。若不是庭浠出发前觉得饿,买了三个烧饼,这会儿她和羊娃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那你每天中午都在哪吃饭?”庭浠不由问。

      羊娃子仰头,有些迷茫:“姐姐,乡下人家平时都吃两顿的,平时正午只是睡大觉,不吃饭的。姐姐,你家原先是不是很有钱啊?居然有吃午食的习惯!”

      庭浠汗颜,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沿着官道走到一个路口,庭浠总算见到了一个小村庄。羊娃子指着村口一栋面朝东边偏南的破房子。
      “姐姐,到家了!”

      庭浠看过去,这房子灰扑扑的,看着面积倒是大,除了门上有掉漆的匾额写着“济慈堂”三个大字,外表和村庄其余房屋并无不同。

      门前一位老妇正在做针线活,见羊娃子牵着庭浠过来,立马扔下针线迎上来,高兴地叫:“瞧瞧是谁回来啦!嘿!是咱们家最聪明最能干的羊娃子!”

      羊娃子这时也松开庭浠的手跑上前去,甜甜地叫:“李婶娘!我好想婶娘啊!李婶娘最近可好?我娘身体可好?”
      “好,好!大家都好!来,让婶娘看看,羊娃子最近吃好睡好了没有?”

      说罢,李婶娘捏捏辛娃子胳膊,又拍拍羊娃子的背。"可有挣到铜钱?可有受到欺负?"
      "没有没有!"

      两人在门前旁若无人地亲热了好一会儿,羊娃子这才想到一旁的庭添来。

      他颇为不好意思又歉意地拉回切的手,向李婶娘介绍:“婶娘,这是庭姐姐。”

      李婶娘刚刚高高兴兴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庭浠刚以为是李婶娘不欢迎自己,谁知李婶娘的脸瞬间挂上了沉痛。

      “可怜的孩子,来,快进屋喝口水!”

      说着便拉了庭希进屋。

      羊娃子一路上也和庭浠交换了身世,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可不是嘛!庭姐姐跟她爹在山里走散了,7年都没找到,最近她娘也不要她了,她如今连户籍都没有了!”

      这话间庭浠已被领到了灶间,被李婶娘塞了一碗凉开水。

      “哎哟!可怜的丫头。”李婶娘爱怜地拍了拍庭浠的手。

      “你既然来了,那便安心住下,你放心,像你这么大的丫头,只要踏实肯干,养活自己不成问题的!”

      庭浠:……
      等,等等,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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