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种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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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灶房开始生火做饭，众人才结束了沉重的交谈，庭浠跨过门槛时还有些恍惚，她觉得刚刚发生的事像一场幻梦，她似乎在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无意度过了别人的半生。
在这场漫长的诉说与倾听中，若羊娃子在讲故事，李婶娘在聊八卦，那忽然出现的刘氏似乎是在燃烧般地在言语里复制自己的人生。
庭浠感觉这种事很奇妙，让人想起五颜六色的蜡笔，它们通过消耗自己来勾勒出美丽的图画，于庭浠来讲，她只看到了消耗，她的阅历还不足以完全理解刘氏的泪与笑，她只能将刘氏突兀说出的话记在心里，或许经年之后，她会懂得冯氏今日的突兀。
冯氏讲完往事连连告罪失礼，抹着泪将庭浠送出灶房，转身回去和李婶娘做饭，又恢复成了普通妇人的模样，羊娃子沉默了一会就很快恢复过来，拉着庭浠的手去房间里给她介绍自己的小伙伴。
孩子们都还穿着缝着补丁的薄袄，按理说春日雪已消，此刻再穿薄袄有些热，但庭浠看着一张张又瘦又小的脸，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问出来。也不知是孩子们身子不好需要保暖，还是因为穷困没有没有衣服，亦或是两者皆有。
庭浠在拥挤的济慈堂将就了一晚，第二天早早起来与羊娃子回山口集市。带着羊娃子吃了包子和豆浆，庭浠送羊娃子蹦蹦跳跳回了集市，转身去了客栈。
董掌柜正在柜台前啪啪地打算盘。
“庭小娘子回来了！昨晚去哪里啦？没出什么事儿吧？”
“董掌柜安，我昨天去朋友家睡了，劳您挂怀。”
“哦？小娘子才来一天，便已经交上朋友了？”
“董掌柜忘了？昨日我还领了他来客栈呢。”
“哦，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娃娃啊，这么说你昨晚睡在济慈堂？”
“董掌柜知道他？”
董掌柜点了点头：“我与济慈堂的周老汉夫妇相熟，其实咱们山口这儿没人不识得这对老夫妻。县衙已经好些年不管济慈堂了，他们明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的，但依旧愿意养着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是顶顶好的善人。我们客栈也是给他们送过布匹菜蔬的。”
庭浠一拍脑袋：“对哇，我可以送他们一些吃的用的。”
董掌柜笑呵呵的，见庭浠转身又要出去，忙问：“小娘子又要出去？”
这进门还没坐片刻呢。
庭浠想了想，问：“董掌柜，我能收来很多蔬菜野菌，你们客栈可要和我买？大家都是朋友，我低于市价一文钱卖给你！”
“才便宜一文钱？那我不如继续找我们常找的菜农呢！”
“哎呦，这菜蔬本就几文钱，低一文就不剩多少钱啦！这样吧，像玉蕈、银耳之类的我给你多便宜几文！”
“哎哎哎可别！你忘了？羊肚菌这类金贵蘑菇徐兄弟都是叫了小五卖给大酒楼了！你卖给我，我们客栈也没这菜出售哇！”
原来是档次不够。
“行，金贵蘑菇不卖给你就是！那我们可说好啦！我现在就去进货！”
说完便火急火燎地踩了楼梯飞奔上楼。
董掌柜笑着摇摇头，这小娘子真有活力，还想出一出是一出。她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眼下谁能拿出这么多菜来卖给她？
这边，庭浠很快规整好了菜根，挑出一些平常人家常食用的菜根，背了筐子噔噔噔跑下楼。
见庭浠又要冲出去，董掌柜忙喊：“哎！长得不好的菜我可不要啊！我们店里的菜可是每日都采买新鲜的，我们的菜单你也看过，你多进一些货来！”
庭浠回眸，灿烂一笑：“多谢董掌柜提醒，对了，你每样菜都拿一个给我做参考吧，否则我进回来的货你不满意，那我不砸手里了嘛！”
有的菜没有菜根哇！而且一些菜根有些蔫巴了已经，眼见着没什么活性了。
董掌柜冲旁边给客人上了菜才歇下来的小木抬了抬下巴，小木微微一笑，于是往后厨走。
庭浠忙跟上去：“小木哥你带我去后厨就行，前面还要你照看呢，我自己挑了菜背出来便好。”
小木有些害羞，快速瞅了瞅一脸笑意的庭浠，闷头往前，红了耳朵。
半刻钟后，庭浠从后厨回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董掌柜。
董掌柜真是怕了这丫头了，挑了挑眉：“你又要如何？”
“嘿嘿，那啥，董掌柜，你看你们客栈要买的菜有这么多……你们买菜肯定有板车的吧，借我。”
董掌柜看着庭浠扑朔的大眼睛就莫名头痛，这还没买菜呢，就给出去多少东西了？他一脸无奈地摆摆手。
庭浠小声欢呼了一下，拉了小木往后院走。
这回到十四岁就是好，开心都这么简单。
终于，在日头正好的上午，一辆小板车停在四下无人的野地里。
庭浠左右瞅了瞅，见四周丛林还算茂密，便放下板车把手。没想到拉个板车腰这么累。
她快速把从来福客栈顺过来的蔬菜挖了挖土插入地下，手按到地里催生，结果有些蔬菜只是单体生长，并没有出现庭浠想象中密密麻麻长出一大片蔬菜的盛况。
庭浠哑然，仰天扶额。
怎么忘了这茬！
低头看，除了薯类植物长了藤条又长了几颗薯外，像黄瓜、冬瓜等有藤条的都长势喜人，其他的菜要么长老大，要么长得奇形怪状，看上去就不太正常。
庭浠哼哧哼哧挖了几个土豆出来，见长得不错，又催生了不少出来，一个个挖出来扔到板车上。
她直起身扭了扭腰，突然发现这些活一个人干不行，真是给人累半死。幸好收到蘑菇的货款后买了锄头等农具，否则她真的会累哭。
庭浠先把黄瓜藤蔓催生的适宜的长度，为了不让藤蔓爬的太高够不到，他将藤蔓通通缠绕在灌木和大树最底下的树枝上。
见高度差不多了，庭浠再一次单独对黄瓜催生，使其开花。她在藤蔓的中下部仔细看了半天，分辨出只有花丝和花药的雄花，将他们统统摘下给雌花授粉。
记得以前生物课堂上讲过，授粉要用毛笔或者小刷子，不过现在条件有限，庭浠直接捏了雄花的花药就往雌花的柱头上怼了过去。
刚刚的黄瓜藤蔓只长大不结果，现在人工授粉了，应该可以了吧？
怀着期待的心情，庭浠将黄瓜藤慢慢催生，很快就挂了果。
庭浠回想出客栈前采买的厨子给描述的数量，见黄瓜大概长了有两筐了，便停了下来。
不停下来也不行了，庭浠体内没能量了。
她有些苦恼，本来想着她要多多催生植物发家致富的，结果自己的能量有限制。
总不能自己催生多少植物就嚯嚯多少树林吧，这也太恐怖了，自己走哪哪里就草木凋敝，傻子才看不出来她有问题。
思及此，庭浠顿住。
话说……冬天咋办？
哎算了算了，先把眼下的难题解决掉！
庭浠掰了半天黄瓜掰的手疼，忽然想起自己拿到蘑菇卖的钱是添置了一把比匕首还要小巧的小刀的，差点忘了。
她快速割掉了黄瓜，拿出水囊喝了几口，又如法炮制催生了豇豆、丝瓜、南瓜……也不管自花授粉还是异花授粉，拿着雄花就对着雌花一顿乱戳，不过都顺利结果了就是了。
只是虽然催生下一个植物能将上一个植物的能量吸收掉，但总有一部分能量在果实里被带走，所以庭浠的能量消耗的很快，她不得不找了一些灌木和野草来吸收。
其实她真的很想一下吸干一棵大树，但大树实在太显眼，庭浠觉得稳健起见，还是不要养成吸大树的习惯为好。
剩下的菜庭浠做了一下计划，先选出一些催生开花，授粉后让他们结果，之后把种子扣出来再种一遍。
这样一来所需能量就很大了，庭浠在树林里穿梭了好一会，这边吸吸那边吸吸，所过之处一片萎靡。
她总算是把客栈里所需的菜勉强凑够，于是放好农具啊呜啊呜生吃了好几口西红柿黄瓜等物恢复力气。
太累了，一个人种菜又挖菜太累了。
等庭浠终于哼哧哼哧推着板车上了官道，她觉得自己已经累得要大限将至了。浑身酸痛的庭浠抓了身边跑动的一个衣着破烂的孩子。
“小家伙，你可知这边哪有拉板车的——就是帮工。”
小男孩摇摇头。
“你可认得羊娃子？”
小男孩点点头。
庭浠就从兜里摸了摸，摸出一枚铜钱。
“你去找羊娃子，叫他找一个帮工来，这枚铜钱就是你的了。”
小男孩就撒丫子朝集市方向跑过去。
见小男孩跑动的方向没错，庭浠松了一口气，喊道：“慢点跑！注意车！”
料想这边距离集市还有距离，这小男孩跑过去找到人再跑过来也要许久，庭浠便将车停在路边，借着车的阴影蹲下休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一大两小两个人影从夕阳里晃荡了过来。
庭浠放下了心，她这段时间一直心里打鼓，也不知道帮工信不信一个小屁孩。不过羊娃子果然人缘很好，这么快就找了帮工来。
羊娃子哇哇叫着冲过来，先是和庭浠打招呼，又趴在车边盯着一整车的蔬菜一顿稀罕。
庭浠给了那小男孩一枚铜钱，指了板车角落的筐子对羊娃子讲：“喏，那个小筐的菜你带回去。欸？你那边棚子里谁给你做菜啊？”
“最近周爷爷——就是周老汉，他上午来集市摆摊，下午会做些帮工和修修补补打杂的活，他给我们做饭。”
庭浠点点头，这才腾出空打量一旁的帮工。
那帮工已经自觉地推起了车，见庭浠看过来，冲她憨厚地一笑。
倒是个年轻人，个子高且黑瘦，衣着破烂又单薄，一件灰黑色补丁粗布褂子，连袖子都没有。眼下虽然入春好些天了，可早晚依旧冷。
庭浠问他：“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拉一趟板车收多少钱？”
还不等那高个年轻人应答，羊娃子抢话：“他叫熊大，平时帮工拉板车都给五文钱的！”
熊大？哈？
见庭浠愣了一下，青年面色有些讨好：“小娘子给三文也使得的！给三文也使得！这会儿不在集市区，我收低些就不算坏了规矩，只是小娘子莫要和别的人提起就是。”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种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