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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第 104 章 ...


  •   “在怕什么?”

      一句话,让要掉不掉的泪顷刻落下。

      杏叶朝着程仲闷头靠去,被结结实实抱住,才渐渐散了那股强烈的惶恐。

      “我做了梦。”哥儿声音沙哑。

      程仲看着怀中毛绒绒的脑袋,轻声问:“梦见什么?”

      杏叶:“我爹跟王彩兰过来闹事,家里一团乱,大家都看笑话……”

      程仲:“他们不敢,梦都是反的。”

      “可我爹真的来了。”杏叶急切,抓着程仲衣裳,始终提着精神注意着外面的动静。他怕到了极点,身子还微微哆嗦着。

      “那又如何?”程仲松开些人,“礼已成,杏叶已经是我夫郎。”

      程仲心念一动,目光落在哥儿面上,声音愈发的低:“夫郎,该唤我一声什么?”

      杏叶慌乱别开脸,微红的耳垂暴露在程仲眼前。

      怎、怎么又突然说到这个了?

      思绪被拉偏,心跳错漏一排,慢慢急促。

      程仲圈住人,高大的身子如一道高墙,庇护着受惊的哥儿。

      杏叶就侧身坐着,垂下的睫毛抖个不停。他面皮儿薄,已经红透了,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戳破。

      程仲偏偏不放过他,“夫郎,该唤什么?”

      杏叶抓着程仲衣裳的手捏紧又松,那团衣角皱巴巴的,已经不能看。可程仲始终望着他,目光灼灼,落在脸上那处都隐隐发烫。

      “夫郎?”

      哥儿手一紧,程仲隐隐隔着衣裳被掐住了一点皮。

      他面不改色,掌心贴着哥儿后背安抚,也不催促,眸中极其冷静。

      半晌,杏叶才红着脸,视线看在桌上那对红烛处,声音轻颤着道:“相、相公。”

      哆哆嗦嗦,活像被欺负似的。

      程仲一顿,似寻常般应了一声,虚虚环住哥儿腰的手悄然收紧。

      屋内安静许久,直到杏叶放松地倚靠在怀里,程仲才轻拍哥儿后背道:“不怕,相公护着杏叶。”

      杏叶看向手里皱巴巴的一团,闷闷应了声。

      他知道的,仲哥一直在护着自己。

      *

      程仲的洞房没人敢闹,门一关,就将外面的视线隔绝。

      门响了三声。

      杏叶受惊,肩膀颤了下。程仲捋顺了哥儿的发带,将他扶正,“饿了没有,我端点饭菜来?”

      杏叶坐直,双手放在膝上,看着自己的脚尖微微点头。

      程仲去开门,见是宋芙,叫了声“嫂子”。

      宋芙示意他出来,将木盒交托到他手上,低声道:“杏叶爹拿来的,说是他娘以前的嫁妆,你瞧着要不要这会儿给杏叶。”

      程仲点头,将盒子收下。

      宋芙:“你去陪客,灶房里留着饭,我给杏叶送去。”

      程仲:“谢谢嫂子。”

      宋芙便笑:“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完就往灶房走了。

      程仲先拿着盒子去了自己以前睡觉那屋。

      杏叶娘的事儿是他心中的阴影,哥儿做个梦都受刺激,何况这东西。程仲想了想,还是不着急给。

      今儿来的客人多,程仲带着洪松跟洪桐挨着桌子敬酒。

      往常动不动就吓人的汉子这会儿极好说话,胆子大的,像冯汤头跟冯石头就拉着人喝了一杯又一杯。

      即便有洪松跟洪桐帮忙挡着,程仲也被灌了不少。

      另一边,宋芙端着饭菜推开新房的门。瞧着杏叶乖乖坐在床沿,红烛映着芙蓉面。

      宋芙立在门口,有瞬间的恍惚。

      杏叶拘谨,不好意思看着宋芙。

      “阿姐。”

      宋芙回神,扬起笑来。

      “该是饿了,快来垫垫肚子。”

      早上起得早,哥儿迷迷糊糊又没多少胃口,就吃了半碗红糖鸡蛋。

      杏叶:“谢谢阿姐。”

      宋芙笑道:“以后该叫嫂子了。”

      杏叶脸红,抹了口脂的唇被他抿住,看得宋芙心都软了几分。

      还紧张呢。

      杏叶:“嫂子。”

      “哎!”宋芙笑容温暖,她看着杏叶感慨道,“我当初瞧见老二将你带家里来就感觉你俩要成,转眼就一年了,瞧瞧,婚事也办了。”

      杏叶不知怎么接,坐在凳上,一双润眼看着宋芙。

      宋芙失笑:“瞧我,说这些。快吃,别饿坏了身子。”

      杏叶坐到桌前来,拾起筷子。

      眼前的菜不少,都是从大锅里匀的。有一碗鸡汤,里头放了个大鸡腿,鸡汤金黄油亮。再有一盘炒瘦肉,一盘炒肥肉,一叠烧鱼,外加两样素菜。

      都是用小碗装的,但肉都码得高高的。

      杏叶就着一小碗米饭,小口小口填饱了肚子。

      宋芙侧坐另一方,在屋里陪着杏叶说了会儿话,就又收拾了碗筷出去。

      喜宴热闹,村里人寻常哪里吃到这么多肉,也就程仲这个当猎户的能赚钱,也舍得花。

      村里人哪能错过,都带上点礼来吃。

      一晃半下午,酒水喝完,菜肉吃尽,众人往肚里塞了又塞,吃得满嘴流油。最后连带着骨头都打包带回去,言说喂狗。

      桌上几乎没剩下什么菜,收拾起来也不费事。

      程仲在外给厨子结账,程金容就带着洪家那些个妯娌还有几个熟识的媳妇、夫郎收拾碗筷。

      吃席用过的桌子板凳擦干净了,洪大山又领着自己几个兄弟子侄帮忙还给邻里。

      席面开了二十桌,待收拾得差不多,夜色已至。

      红灯笼散发着微光,所映照之处,都分了一抹喜色。喧嚣散去,院子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虎头跟两小狗往屋檐下一趴,肚子鼓涨,也是跟着吃了一顿好的。

      杏叶本来坐在床上,兴许这几日换了地方没睡好,加上昨晚几乎做了半宿的梦,这会儿早已卧在上面睡了过去。

      又不敢动那铺好的被子,只蜷缩在床沿,一双脚落在外头,别扭地扭着腰侧睡着。

      宾客早走完了,程仲让程金容做主,把家中剩下的没人动的肉菜给来帮忙的婶子们分一分,也不算白帮忙。

      灶房里,油灯哔啵一声。

      洪家人留在最后。

      程金容就是再高兴,忙了一天脸上也露出疲色。走前,她拉着程仲叮嘱:“晚上杏叶怕是要饿,锅里还温着鸡汤,就着饭能吃些。”

      程仲道:“姨母放心,我都晓得。”

      程金容自然知道自家外甥稳重,心里也踏实。她笑着冲着后头坐着打哈欠的洪狗儿招手,“那我们就回了。”

      程仲将人送到门口,看着洪家人整整齐齐离开。

      腿上一疼,见虎头不知何时跟来,也站在门口摇尾巴。

      那大尾巴打在腿上力道不小。

      程仲兴许喝醉了,还盯着看了会儿,才一脚别开虎头,关了门,一步步往新房去。

      门推开,一眼瞧见倒在床上的哥儿。

      程仲将试图钻进门的三条狗挡出去,手往后将门一关,站在门口看了许久。

      久到他也有些犯困,才缓缓走到床前。

      见哥儿呼吸绵长,程仲轻笑一声,拉过里侧的被子将人裹住。

      今日忙碌一整日,天不亮就起,这会儿也不得闲。程仲弯腰,指腹擦过哥儿脸颊,染上一点胭脂。

      还得给他家夫郎洗洗再睡。

      屋外,虎头带着两只狗刨门。

      程仲将门一打开,瞥了虎头一眼,去灶房端了热水来。

      杏叶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憋闷。他推了推裹在身上跟茧子似的被子,张嘴狠狠呼吸一口。

      后颈被托起,脸上热乎乎的。

      杏叶皱了皱鼻子,想抬手抓,被程仲握住手腕。

      杏叶气恼,眼睛睁开一道缝。

      灯火朦胧,汉子一身红衣,相貌俊朗,目光专注看着自己,抓着帕子给自己擦脸。

      杏叶艰难地转了转脑子,有些发懵。

      仲哥怎么坐在他床前?

      杏叶手指勾住汉子挪开的手,虚虚挂着。还以为是梦,接着就听见一声低笑。

      “睡迷糊了?”

      杏叶歪头,许久才眨动下眼。

      看来是真迷糊。

      擦净了脂粉的脸露出原本的白嫩,只程仲好像力道大了点,弄得几处红了。

      哥儿长睫被水染得湿润,看着柔软可欺。

      程仲擦干净哥儿脸,又勾过他的手擦拭。杏叶闻到了淡淡的酒香,鼻子动了动,歪着身子小狗一样探过去。

      程仲没见过哥儿这般可爱样子。

      他坐着没动。

      哥儿靠过来,脸颊挨着他腿侧。程仲笑起来,捏了捏哥儿脸,又给他拉好了被子,才端着盆出去。

      杏叶目光微呆,眼珠缓缓转动,直到看见桌上那一对红烛,才陡然想起今天是他跟程仲成亲的日子。

      再一看外面,天已经黑了。

      杏叶吓得一骨碌就爬起来,裹着的被子堆在身边,一身红衣早被他睡得皱巴巴的,盖头也不知扔在了哪一处。

      怪不得仲哥在,他们成了夫夫,今晚该睡一个屋。

      杏叶后知后觉又开始紧张,等到程仲进屋,就见哥儿正襟危坐,脑门上又盖着那被他揭下的红盖头。

      程仲端着洗脚盆蹲下,借着盖头缝隙,瞧着哥儿下巴。

      “清醒了?”

      “嗯。”杏叶抓着膝上布料,有些紧张。

      程仲瞧见,声音放柔:“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儿?”

      杏叶摸摸肚子,诚实点头。

      又听见一声笑,接着脚步声远离。

      杏叶是真饿了,就着鸡汤刨了一大碗米饭。程仲陪着他也用了一些。

      杏叶这下彻底清醒,瞧见程仲收拾碗筷,他也跟在后头出去。才睡醒起来,二月的风吹得他一激灵。

      程仲见状道:“去屋里坐着,马上就好。”

      杏叶摇头,亦步亦趋跟着程仲。

      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正跟着仲哥才安心。

      外面的热闹只持续一阵,现在院子里还是原来的样子。除了那些个窗花,红灯笼。

      虽然成了个亲,但日子好像没变,家里依旧是他跟仲哥,洗碗,洗漱,洗澡……

      待换了亵衣,坐在床上时,杏叶看着同样一身水汽进来的程仲,眼皮跳了跳。

      不,还是不一样。

      往常仲哥不会这样进他屋里。

      门窗紧闭,红烛照耀半个屋子。灯光昏黄,汉子亵衣裹得紧实,但也挡不住结实的胸腹,还有动作间露出来的锁骨。

      不知为何,有些口干。

      杏叶慌忙别开眼,那红烛似有魔力,杏叶目光紧盯。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清晰地听到程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难以忽略。

      视线微晃,红烛被挡住,面前递过来一杯酒。

      程仲:“合卺酒,杏叶尝尝。”

      杏叶僵着身子抬头。

      他没喝过酒。

      程仲轻声哄:“有桃花香,好喝。”

      程仲看着面如红桃的哥儿,似乎也有些醉了。

      两手交叠,体温交换,两人齐齐一怔。

      酒入喉咙,呼吸交缠,程仲鼻梁擦过哥儿面颊,眼神暗了瞬。

      杏叶抬眼瞧见,呼吸一颤,哆哆嗦嗦想:仲、仲哥好凶,活像要将他吃了。

      紧接着,酒的滋味袭上舌尖。

      杏叶被辣得吐舌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程仲像说“一点都不好喝”。

      程仲声音闷闷地低笑。

      杏叶手中酒杯被他拿去,耳朵被他声音扰得红红的,只觉得今晚的仲哥格外不一样。

      杏叶有些紧张,悄悄吞咽下口水。

      定是喝了酒,所以他才口渴。

      杏叶默默往床里侧挪,高大的身躯靠近。身侧被两只手臂圈住,温热的酒气贴在面颊。

      杏叶舔了舔唇,看着咫尺间的俊脸。眉骨高,剑眉锋利,眸如寒星,此刻仿佛醉了,含着笑意。那眼神似带着钩子,勾得杏叶口干舌燥,不知所措。

      偏偏人还在逼近,直到后背贴着床柱,杏叶曲着腿,退无可退。

      鼻尖触碰在一起,杏叶定住。

      这时,他才发觉程仲脸跟脖子红了一片。应、应该是醉了。

      他手推了推程仲胸口,触及那格外明晰的胸肌轮廓,手被烫了似的,一个哆嗦要收回。却被程仲圈住手腕,力道不松不紧,让他抽不回来。

      相贴的鼻尖轻轻往下滑,杏叶睫毛抖得飞快。

      “仲、仲哥……”

      呼吸似乎融在一起,心中越来越燥。杏叶另一只手也去推,可同样被攥住。手腕内侧的指腹轻轻摩挲,痒痒的,热热的。

      杏叶眼中都逼出了泪花,颤颤巍巍唤:“仲……”

      声音戛然而止。

      唇相触,杏叶呼吸都停止了。

      腰间被带得往前,掌心烫得杏叶一缩,整个人面对面坐在程仲腿上。掌下的腰肢不过一掌能遮住。

      “杏叶,夫郎……”湿热的呼吸紧紧缠绕在一起,程仲只轻轻贴在哥儿唇上,还有些许理智拉扯着他观察哥儿的情况。

      见哥儿眼角挂着泪,无措又可怜地看着他,一点不抗拒,才似喜似叹笑出声。

      他吻掉哥儿眼角的泪花,收紧了怀抱,陡然加深这个吻。

      唇舌缠绕的瞬间,杏叶双臂紧紧攀住程仲脖子。

      炽热的亲吻一点一点往下,杏叶仰着头,泪眼朦胧。恍惚间,杏叶听他说:“夫郎,唤我。”

      杏叶脑子空白,许久许久才颤颤巍巍喊了句相公,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床帐紧闭,红烛摇曳。

      隐隐泣声隐而倾泄,刹那消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第 10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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