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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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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中为首的那人率先瞪大眼睛:“老谢,你昨儿个不是还说……”
这话虽未说完,但在场的彼此都心知肚明,意思无非是怕祝明悦跑了。
谢洪又开始剧烈咳嗽,平息后瞥了眼祝明悦后才道:“没事,你们多看着些便是。”
祝明悦垂眸,一副任由人处置的可怜模样,殊不知眼底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
几人听到谢洪执意吩咐,只好乖乖照办。
绳子被解开,祝明悦尝试着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
“咳咳!”谢洪恰在这时又咳了几声,不像是单纯咳嗽,倒像是对他的警告。
祝明悦装作没听出来,面色如常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谢洪喝了一口,透心凉!冻得他立即皱眉想要发作,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他本还想将祝明悦再捆上几天,好挫挫他的锐气,好叫他以后专心过日子。谁知不巧发生了意外,他身体出了问题,除了那个野种,家中也只有这个新婚婆娘。
那野种白日里得上山打猎捡柴挣家用,能服侍他的便只有祝明悦一人,因此不是他想放人,而是不放不行。
“你去将这水烧开了再端来。”谢洪命令道。
祝明悦连忙应下:“好,我这就去。”
他拎着水壶走出屋,趁着没人四下观望,踏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差点没抑制想要逃跑的心,可挣扎几许终究还是理智占据上风。
他不能心急,现在的情况比昨夜要好得多,他有的是机会出逃,既然要跑,就不能打没准备的仗,一定要在打探清楚村中住宅分布情况后规划路线,确保万无一失。
啊!祝明悦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思绪被拐弯处突如其来的巨大撞击力打断,回到现实之中。
祝明悦着急稳住水壶中的水,过后才抽出精力看了一眼和自己对对碰的的人。
“是你?”祝明悦看了眼谢洪卧室的方向,不由压低声音:“你怎么在这?”
眼前这位瘦得吓人的男孩,可不就是昨晚溜进他房间的贼!
祝明悦警惕地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对方看起来身体状况堪忧,他生怕再撞一次直接把人撞散架了。
哪知少年听了他的话竟是勾起了唇角。
下一秒便说出了令祝明悦顿感晴天霹雳的话来:
“嫂嫂说笑了,这是我家,我为何不能在这?”
祝明悦:嫂嫂?
什么玩意儿,这人是他未来小叔子?所以他不在外面吃香喝辣专程跑他屋偷他糕点吃是什么毛病?
特意来看他笑话的吗?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祝明悦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霎时间红了眼,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我昨夜的话都是开玩笑的,你就当烂在肚子里,我不告诉别人你来屋里偷吃东西,你也别向人告我密成不?”
谢沛无言,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像是欣赏够了祝明悦的窘态,他背着柴火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随意。”让祝明悦摸不着头脑。
这个随意指的是什么?
随意他把对方溜进婚房偷吃东西的事说出去?
这真的不是在挑衅他吗?
祝明悦的脑门接二连三出现了几个大大的问号。同时,内心惴惴不安感更加强烈。
“人呢!我快渴死了,快点!”屋内突然响起谢洪的嚷嚷声。
“马上!”祝明悦高声应和。
得到回应后,谢洪的抱怨声立马消停了。
祝明悦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这才离开他视线多久,就开始不放心他借机逃跑。
他找出火折子燃气柴火,看着水雾飘向半空中又消散开来,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原本以为这家中只谢洪一人,没成想现如今又冒出一个弟弟,多了双监视他的眼睛会让他的逃跑难度增加很多……
水逐渐沸腾,祝明悦捡起一块抹布隔着烫把水壶拎起。
谢洪仍然躺在床上,眼神阴翳不知在看着什么,见祝明悦回来了,缓缓伸出手,他要喝水。
祝明悦心领神会,抄起两个杯子反复把水倒了几遍,等确定没那么烫了才递给对方。
谢洪喝到水后,脸色也好了许多。
午饭是谢沛做的,谢洪的那碗是事先盛好的米粥,他和谢沛的则是一碗水煮芋头块。
祝明悦给谢洪喂完食才闲下来吃自己的饭,煮熟的芋头块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单从外表看和前世他吃的红薯差别不大,但吃上一口便知道二者大相径庭。
这芋头口感还算细腻,但食之无味,还极其噎人,他这边吃几口就噎得半死,抽空喝水的功夫抬头却发现谢沛已经吃完了。
祝明悦嘴里塞得像只储粮的仓鼠似的,一直咀嚼死活咽不下去,面上既痛苦又滑稽。
好不容易把芋头消灭,再抬头一看,谢沛已经不知不觉在他前面砍了一摞柴。
他见状默默把碗洗了,总不能事事都让对方干。
干完活祝明悦还不想回放独自面对谢洪,便坐在小凳子上看对方劈柴,
“你叫什么名字?”祝明悦想起自己连这小叔子的名字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于是问道。
“谢沛。”
祝明悦干巴巴的哦了声,也知道对方明显不想与他说话便识趣地终止了话头。
他无聊,就盯着谢沛看,看着看着就生出疑惑,他这个小叔子貌似和谢洪关系并不亲近。
据他观察,外形上,谢洪生的膀大腰圆,而这个弟弟却瘦骨嶙峋。伙食上,谢洪喝的是浓稠的白粥,而谢沛和他却只能吃白水煮芋头。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谢洪从昨夜发病吐血到现在,谢沛从未在他兄弟面前露过面。
祝明悦回想昨夜两人初见的场景,谢沛对他的印象就是瘦,瘦得可怕,瘦到让人第一反应不是孤儿就是受到苛待,现在看来,显然是后者。
谢洪大摆了好几桌伙食,村里孩童都坐得,偏偏谢沛坐不得,说明谢洪压根不待见这个弟弟。
可他想不通谢沛的心思,毕竟给谢洪熬的那碗白米粥是货真价实的,他连味儿都没尝到。
万一这小子是个受虐狂……
祝明悦摸着下巴想: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祝明悦最终还是没能成功磨洋工,谢洪几乎是隔十来分钟便有时要吩咐他,渴了,饿了,腰酸,要去茅坑,要透气,要翻身,几乎是换着法子在折磨他。
好在谢洪冬天没有洗澡的习惯,祝明悦侥幸逃过帮他洗澡这一节。
夜幕降临,谢洪终于不再使唤他,拍拍床榻,让他上来同他睡觉。
祝明悦当然不愿意,那四石米他一粒也没吃,又要干活又要陪睡,凭啥?
祝明悦不服,但不能直说。
还得笑脸相迎,忽悠他如今大户人家的公子睡觉,服侍的丫鬟都是睡在小榻上,自己也可以效仿他们睡脚踏的位置,既不扰他养病,还方便夜里照顾。
不得不说这番言论极大的满足了谢洪的虚荣心。他想象着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有无数美人环绕,而祝明悦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只配睡在脚踏上服侍他。
谢洪心中如何想的祝明悦不知,他只知道自己可以不用犯着恶心去和对方同榻而眠了。
脚踏虽硬,但睡得踏实,祝明悦一睡就睡了八九天。
谢洪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中途竟没有一次劝说他上来睡,这倒免得他去换着花样忽悠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谢洪看他看得依旧严,绝大多数时间,他必须在谢洪的视线范围内活动,甚至于夜里起床喝个茶水也能被对方迅速察觉。
直到谢洪生病的第十天,家里没药了。
可他胸闷的状况似乎并没有任何好转,只在喝过药后的那两个时辰身体能松快些。
谢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肝郁化火为何这么多天还没好。
不过他并不担心这是个大病,在他的意识里,镇上的大夫说无事便是无事,既然十天喝不好,那就继续喝,大不了喝到好为止。
反正卧病在床的日子他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很是体验了一番“县城里大少爷”的生活,快活极了。
“这药见底了,”祝明悦捻起最后一小撮中药放入药罐中:“是否需要去镇上再抓上一副回来?”
当然要抓,谢洪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精贵,哪怕喝药效果不大,只为了那几个时辰的松快他也要喝。
“那我去……”
“你别去,”谢洪打断他,“让谢沛那个小野种去。”
明明眉眼细看有很多相似之处,怎么就是小野种了,祝明悦暗自腹诽。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敢多问。
“那我去叫他。”他留下话转身跑出屋。
昨夜下了一场中雪,山路不好攀爬,谢沛没去山上拾柴,此时正在院子里编竹筐。
祝明悦直至走近他面前,也没引起对方注意。
这几天的相处,他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孤僻,对方不愿与他交流他也不强求,对方并没有把他的事抖出去,他就谢天谢地了。
“谢沛,你兄长的药没了,他吩咐你去镇上抓副药回来。”
谢沛淡漠的点了点头,连头都没抬,仿佛祝明悦并不存在。
祝明悦咬咬唇,见该传的话已经传达了,就离开了。
谢沛傍晚时分带着一身风雪进了家门,手里还领着几包药。
祝明悦当晚就应谢洪要求马不停蹄将药给熬上了。
谁知道谢洪吃了药半夜病情就加重了,连吐了几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