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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归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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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孟玉琼正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
宁桃被他晃得有些头晕,伸出手,一把将他拉过来坐下,“小孟你先别走了,让我安静一下。”
孟玉琼一脸愤怒道:“真君是不会滥杀无辜的,这绝对是诬陷!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给真君报信。”
宁桃冷声道:“我知道他不会随意杀人,可若我们逃了,就证实我们心中有鬼,正好中了他们下怀,让他们好逼常清静现身。”
孟玉琼焦躁不安的心顿时被宁桃的三言两语安抚了下来。他仔细打量着面前认真思考的少女。
宁桃真的变了,虽然容颜未改,可思想却变得更加成熟,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孟玉琼不禁有些感叹。
记忆中那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少女,终是回不来了。
………………..
暮色如血,蜀山论剑台卷起腥风。
张浩清率领蜀山弟子正同领着凤陵仙宗弟子的谢溅雪对峙。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双方的武器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众人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意,只等一声令下,便将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
张浩清率先出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谢小友说常清静杀了贵派的大师兄?”他顿了顿,随即又满脸严肃的问道:“但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闻言,谢溅雪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抱拳朝他行礼后,不卑不亢道:“凡请掌教等上片刻,师尊稍后便至。”
话音刚落,就见谢迢之脸色铁青的领着弟子从阶梯上快步走来,他们身后还抬着一副棺材。
张浩清急忙迎上前去,掀开棺材一看,死者就是楚沧陵。他的尸身受寒冰魄所护,还未腐烂。嘴唇发白,瞳孔放大,死后脸上还维持着震惊的表情,好像到死都不敢相信凶手会突然发难杀了他。
致命伤,在胸口。
张浩清蹲下身子,扒开了楚沧陵的外衣,仔细的探查着那道伤口,可在伤口周围,他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他将手轻轻的伸进伤口之中,突然,一道剑气缠绕于他的指尖,待他掐诀一引时,脸色赫然一变。
这是常清静配剑“行不得哥哥”的剑气。
张浩清皱起眉头,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不相信常清静会无端杀了楚沧陵。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常清静,但一切都太过巧合,巧合的像是有人在故意陷害。
思索片刻,张浩清冷静开口道:“这股剑气确实是‘行不得哥哥’的,但这一切还有疑点尚存。若常清静真想杀人,何必用自己的本命佩剑?何况常清静与楚沧陵素来没有恩怨,我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闻言,谢迢之满脸怒气,厉声质问道:“我派弟子明明看见常清静在十日前的夜晚,潜入楚沧陵院中同他对决,你还敢说他们之间毫无恩怨吗?”
说完,谢迢之白皙的脸瞬间涨成赤色,他攥紧了拳头,上前一步瞪着张浩清怒声道:“楚沧陵的尸体就摆在眼前,当着各弟子的面,你也看到了,他被人一剑致命,伤口甚至还残留着常清静的剑气。事到如今,你竟还想着包庇他?!当真以为,我凤陵仙宗是好欺负的嘛!”
话音未落,两派弟子同时捏起剑诀,金光与紫光在千丈孤峰上交缠撕扯。
大战,一触即发。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清越剑鸣。
那声音初时飘渺如丝,转瞬化为龙吟虎啸。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道银色剑光划破云层,在苍穹划出灼目轨迹。
剑光坠地时没有想象中的轰鸣,反而轻柔得像是月光落地。素色道袍翻卷如雪,常清静足尖轻点,悬停在离地三寸的玉柱之上。
看清来人之后,蜀山众弟子高声喊道:“是归华仙璘真君!”
谢迢之面色黑沉,瞳孔微缩,目光像毒蛇一般,紧盯着站在玉柱之上的常清静。
常清静竖起金色眼瞳,冷声对谢迢之道:“宗主当真威风!楚沧陵究竟是我杀的,还是你在玩贼喊捉贼的把戏呢?”
谢迢之:“笑话。证据就摆在眼前,难道我还诬赖你不成?”
“真相怎样你我心中自有决断,但在这件事之前,我想请诸位看样东西。”说罢,常清静从怀里拿出溯洄镜和金簪。
金光一闪,曾经那些画面跃然纸上。
待光影一灭,众人内心皆是震惊不已。
夭寿啊!那可是闻名于世、仙风道骨的凤陵仙宗宗主谢迢之啊!
他竟然和妖魔勾结,还诬陷自己的至交好友度厄道君楚昊天杀妻?!
我看到了什么!苍天!我不敢相信我的眼,作孽啊作孽!度厄道君实惨!
一时之间,众人都不自觉地放下了武器,满脸惊恐的看向了谢迢之。
谢迢之不顾众人的震惊,趁常清静不备,他猛地腾跃而起,像箭一样,迅速闪到常清静身侧,将袖中三寸长的魔骨匕首狠狠地刺向常清静的丹田。
常清静被他的突然发难打的措手不及,他急忙开启护身结界抵挡谢迢之的攻势。
嘭的一声,结界破碎。
剧痛炸开的瞬间,常清静看到腐肉般的魔气从伤口喷涌而出,在暮色中凝成狰狞鬼面。
“诸位请看!”谢迢之振袖高喝,声音裹着灵力响彻山巅,“这就是你们嘴里的真君!他可是一个魔修,他的话,能有几分真?”
说罢,谢迢之一把将匕首抽出。紫黑色的血雾紧紧萦绕在匕首上久久不散,血珠顺着刀身滴落在地,发出嘶嘶声响,将青玉砖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
我嘞个乖乖!今天这消息真是一个比一个劲爆,归华仙璘真君竟然修炼出了魔核,这实力堪比那时的度厄真君,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天啊!怎么排行榜上数一数二的高手都喜欢堕仙成魔?呜呼哀哉!天要亡我修仙界啊。
常清静跪坐在玉柱之上,不受控地发出了痛苦嘶吼。他的指尖深深地扣进万年寒玉雕琢的阵纹之中,体内奔涌的真气正在他经脉中逆流,如同千万柄烧红的钢刀来回刮擦。
素色道袍无风自动,常清静琉璃色的瞳孔突然裂成四瓣。视野中的论剑台开始渗出黑色雾气,那些刻着护心阵法的玉柱正在他眼中扭曲,变成一条条扭动的蛆虫。
“轰——”
魔气冲破了他身体的最后一道禁制,常清静仰天长啸,声浪震碎了论剑台上的三十二根玉柱。
“嘭——”
常清静从玉柱上跌落下来。
他的道袍早已被黑焰焚烧的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赤色纹路,像是有人用鲜血在他身上书写着上古禁咒。待黑雾散去,漫天血丝突然收束,在他额间凝成一株妖冶赤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