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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旅途 ...

  •   喻燃乘上了祁思谦的马车。
      两人一起坐在马车的车厢里,祁昭则是在外面担任护卫和车夫的职责。

      身处于车厢之中,喻燃把自己戴着的帷帽摘下,放在一边。
      她微微掀开马车的帘子,露出小半张脸,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如今算来,我来到京城也没有过多少时日,如今又要这般离开了。”喻燃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叹道。
      “你对京城还心有不舍吗?”祁思谦问。
      “倒也没什么好不舍的。”喻燃放下车窗帘子,侧头看向祁思谦。
      “我与京城中的人与事,本身也无多少羁绊。”她微微一笑,“与我牵连最深的,如今已经与我同乘于这马车上了。”
      祁思谦闻言,眉眼弯起。
      “这是我的荣幸。”

      祁思谦的马车虽然不大,但内部的布置倒是称得上舒适。
      此处也没有别人,喻燃便放松地靠坐在马车的软垫上。
      她突然想起了刚和祁思谦相遇时的情景,好奇地问道:“之前我见你乘过的那顶金碧辉煌的轿子,里面也是和这辆马车一样舒适吗?”
      祁思谦思索片刻,煞有介事地回答:“那轿子可比不上这辆马车舒适。那黄花梨木的椅子也没有铺设软垫,坐起来硌人。”
      “你既然嫌它硌人,干嘛还要坐它?”
      或许是由于两人正在驶离京城的途中,加上他们之间日益亲近的关系,祁思谦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那自然是因为,我需要是一个骄奢淫逸的纨绔子弟。”祁思谦自嘲道,“我父亲靠着及时上交兵符,才在京城中获得了一个武宁侯的闲散爵位。有我作为世子的兄长在外光耀门楣已然足够。我这个次子,自然是当一个给我爹添麻烦的纨绔更得人心。”
      “传闻都是武宁侯更得当今陛下信任,才能在同期的其他武将或被贬谪流放或被处死的情况下,得到侯爷的爵位。”听完祁思谦的讲述,喻燃感叹道,“如今看来,同样也是如履薄冰。”
      “虽然由于身体愈加不好,现在的嘉宁帝相比以前,不那么干涉朝政,但他想要盯着的人,仍然时时刻刻放在眼里。”祁思谦道。
      “你也是他要盯着的对象吗?那他又怎会放你离开京城?”喻燃疑惑问道。
      “盯着我,大概是要把我作为制衡我爹的棋子吧。”祁思谦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轻声道,“放我离开京城,也是因为有更需要制衡的人。”
      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喻燃立即就有了答案。

      “长公主。”她沉声道。
      祁思谦勾唇一笑:“聪明。”
      喻燃前往永城,还有想要从长公主那里得到当年关于她身世消息的目的。她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和祁思谦讨论一下这件事,但如今祁思谦带着皇命而来,对于长公主来说应该算不上友善,喻燃便按耐住了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冲动。
      并非是她不信任祁思谦。喻燃能够让祁思谦参与到帮她假死逃跑这件事中,就已经表现出了对他充分的信任。
      但信任归信任,每个人却各有各自的立场。
      喻燃也需要在经过试探和观察之后,再下决定。   

      待马车渐渐驶离了人多的城镇,祁思谦就将马车的车帘掀了上去,让窗外的光线透进来。
      看着窗外逐渐茂盛的草木,喻燃又回想起在木屋中躲藏的那段日子。
      “对了,你的袖箭。”喻燃手腕一晃,一柄小巧的袖箭就出现在她掌心,正是祁思谦之前给她的那一把。
      从她熟练的动作不难猜出,在这段时间里,她经历了相当多的练习。
      祁思谦也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
      “看来你已经很熟练了。”他说,“这柄袖箭也不用还我,就当是送你的。”
      听到他的话,喻燃悄悄松了口气。
      祁思谦发现了,笑道:“怎么还舍不得了?若有机会,给你量身打造一柄更合适的。”
      要是别的什么东西,喻燃还想推辞推辞,但若是一柄更好的袖箭,她确实拒绝不了。
      于是她从善如流道:“那就提前多谢了。”

      从京城到永城的路途并不算近,乘坐马车需要不少的时日。
      一行人在路途中也没有过多耽搁,只是在每晚找到一个镇子歇脚。

      三人坐在客栈里,等着酒菜端上来。祁昭拿着地图开始研究接下来的路线。
      “再有一两天的路程,我们就要到肃州了。”祁昭,放下地图,表情少见的有些严肃。
      祁思谦手指点了点桌面:“肃州山匪猖獗,朝中屡次要去剿匪,却仍然不得要领。我们此行虽然走的官路,却仍要防范山匪的来袭。”

      “小小山匪,竟然会如此棘手?”喻燃疑惑道,“能有外面的突厥人难打吗?”
      祁思谦冷笑一声。
      “自然是因为这帮匪徒另有作用了。”他亦有所指道。
      喻燃立即反应过来,进而皱眉:“朝中有人养寇自重?陛下也没有去管这件事吗?”
      “还是说……他是在默认此事的发生,甚至无力去做?”她喃喃道。

      喻燃会有这样的猜测,并不奇怪。
      全身她身处后宫之中,与皇帝相处甚多,自然也知道这个位置并非万能。
      世家、武将、寒门……朝中众多派系林立,生为帝王,需要深知制衡之术,处理事务更不能全凭个人喜好。
      大越王朝发展至今,世家力量已经占据不容小觑的位置。若是眼下的肃州匪患背后,是某个世家皆在养匪自重,喻燃并不会觉得奇怪。

      “你很聪明。”祁思谦感叹道,“现在的情形,哪怕是皇帝,也并非能事事都做得了主。”
      “也正因如此,陛下才如此没有安全感。连一个远在永城、多年未回京的长公主,也要派人去盯着。”
      当然,祁思谦也知道,要他去盯着长公主,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理由,还牵扯到一些陈年旧事。
      但是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长公主或许与喻燃有某种关系。考虑再三后,祁思谦还是决定将事情调查清楚后,再考虑要不要和喻燃提起。

      几人聊了片刻,店家将酒菜端了上来,他们就默契的停止了话头。
      虽然在旅途之中,不过祁思谦并不是没钱的人,在吃喝住行方面并不会刻意亏待自己,更不用说还有喻燃在与他同行。桌上的酒菜都是店里最好的。

      喻燃和祁思谦轻轻碰了下杯。
      酒液入喉,喻燃赞道:“这家店的米酒确实不错,入口顺滑,还带有明显的清甜米香。”
      “既然好喝,那要不要再来上一壶?”祁思谦问道。
      “这就不必了,我们还在旅途之中呢,贪杯误事。”喻燃道。
      马车前行并不算很平稳。若是喝得太多,在路上难免身体不适。
      虽说喻燃酒量不错,但也不愿意冒如此风险。

      几人吃喝结束,休息一晚后,又再度启程。
      和预料中的时长差不多,他们来到了肃州地界。

      肃州地界地势险峻,山路偏多,相比于之前,路况也差了一些。
      负责驾车的祁昭也更为谨慎。马车前行的速度放得更慢了,就为了更好地保证安全。

      祁思谦坐在车厢里,认真的给弓弦上蜡、试弦。
      喻燃看着他摆放在一旁的弓身,好奇地问道:“不介意让我拿起来看看吧?”
      “当然。”祁思谦轻笑一声,“用来杀人的东西,自然是结实着呢。”

      喻燃被他逗笑,放了心,拿起弓身开始观察。
      入手的时候就可以明显感受到,这弓箭的主人对于这副弓箭的细心保养。
      弓身虽然主要由木材做成,但触摸的时候觉得手感温润,应当是它的主人,经常用桐油保养,并且时常使用的缘故。
      整把弓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贴于弓壁内侧的牛角喻燃勉强认得,这种牛角的价格都相当于一头牛的价格了,是极佳的名贵材料。

      “这是我在十三岁时,射箭比过了我爹的一位副官后,他奖励给我的。”祁思谦抚摸着弓弦道,“这把弓的力量极大,刚拿到它的时候我还拉不开它。又过了两年,在我年满十五时,终于可以将它勉力拉开。”
      “至于现在的我,早已用这把弓箭,取过不知多少人的向上人头了。”他轻描淡写道。

      “虽然你在京城,可以说是凶名在外,但我也没听说过你杀过人呀?”喻燃疑惑道。
      在她眼中,祁思谦虽然并不是一个简单角色,但也没有多么凶戾。
      “其实我回到京城,没有太长的时间。”祁思谦回想道,“大概也就才一年多吧。”
      喻燃倒是没有听过这件事:“那你之前……?”

      “和我大哥差不多,在军队里混着。每天呢,就是打打架、杀杀人。”他开玩笑一般道,“皇上担忧我们兄弟两个都成长为有话语权的武将,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让我回京城来任职。”
      祁思谦耸了耸肩:“结果这新差事干了也没多久,我就被扫地下台,成为无所事事的闲散子弟了。”
      当时皇帝要召祁思谦回京,他其实也有其他的办法推辞,就像他在上一世所做出的选择。
      但也正因为他知晓上一世事情的走向,此次才会半推半就来到京城,与喻燃重逢。

      祁思谦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目光轻轻落在喻燃身上。   
      许多个蓄意与巧合,已经让这世与前生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
      祁思谦不知道结果为何,他只想留在喻燃身边,不要再与她分离。

      喻燃赞同道:“京城那样的地方,规矩森严。若是一步踏错,都可能招来祸事,的确让人不自在。”
      就像她在脱离秀女这个身份假死之后,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正是如此。”祁思谦笑道,“离开京城,可真是畅快许多。”
      他语气委屈道:“我在京城打人,顾及到这位大人、那位大人,连个死手也不敢下,真是憋屈死了。”
      其实也不是不敢下死手,而只是怕接下来的麻烦事吧?喻燃默默地想。
      她真觉得眼前这人干什么事都不带怕的。
      “这说明你很懂得顾全大局。”喻燃象征性地安慰道。

      祁思谦这人还真听进去了,相当认可地点点头:“你说的对。也就是京城那帮人根本不理解,还整日骂我。”
      大概是因为你把他们的人打了,所以才骂你的吧。喻燃望天。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这人还能从京城全身而退,也确实有些本事的。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祁思谦给弓弦上了蜡,又重新把弦上好了。
      箭筒同样放在车厢内,里面装得满满当当。

      “公子,姑娘。”外面传来祁昭略有些紧绷的声音,“前方山道的两侧似乎有埋伏。”   
      “是吗?那可真是赶着巧了。”祁思谦笑道,“我刚上好了弓弦,这些人若敢来犯,就拿他们来试手吧。”
      喻燃并不像已经习惯打杀的祁思谦这样自信。不过,她也并没有惊慌。
      淬毒的箭矢已经装填在袖箭之中,随时等待着发射。      
      若是有人要拿她当做突破口......那先尝尝就毒箭的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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