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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说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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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胜正喝酒喝得昏昏沉沉,一边手不老实地在旁边相陪的女子身上摸来摸去。
包厢门突然被踹开,他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祁思谦冷冷地扫视一圈这纸醉金迷的景象,一身黑衣与此地格格不入。
他的一只手搭在佩剑的剑柄上,不含感情地开口。
“你们哪个是姓楚的?”
这几人中有喝得少、酒量较好的,已经在这段时间里认出了来人是谁。
此人内心满是惶恐:他们什么时候招惹到这条疯狗了?这人出手可没个善了啊!
能和楚胜等人天天流连花柳之地,这人自然也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人,祁思谦一问他就忙不迭地说了,生怕慢了一瞬这煞神连自己也一块收拾。
他跪坐在地上,指了指楚胜,又向祁思谦求饶道:“公子,公子,这个人就姓楚!您是只找他一人的麻烦吧?”
楚胜这时也清醒些了,意识到被人指认,他愤愤骂道:“你这狗爹养的,欠我的酒钱都没还,就在这出卖债主?”
骂了两句,他又转而面对祁思谦,神情轻蔑:“你小子谁啊,惹到我头上?知道我家里有谁吗?不知天高地厚!”
祁思谦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多话。
他取下腰间佩剑,连带着剑鞘一起,向楚胜斩去。
楚胜没想到他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被吓得肝胆俱裂,躲也来不及,一把抓住旁边陪酒的女子挡在身前。
那女子花容失色,只能眼睁睁看着祁思谦神情冰冷,一剑斩来,甚至能感到挥下时带来的凉意。
她真在心里高呼吾命休矣,突然那剑一改攻势,打在楚胜抓住她的手上。
趁楚胜吃痛大叫,她抓住机会,从他手里挣脱跑开,远远躲在一边。
楚胜愤而怒骂:“你这贱婢,该死!”
他想要把这吃里扒外的女人抓回来,但眼前的煞神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又是一剑,带着呼啸的风声,快速斩下。
楚胜眼眸骤缩,连滚带爬想要躲过这一击,还是被一剑斩在了侧腰。
疼痛如闪电般袭来,让他思想一片空白,甚至连痛吼都无法发出。
毫无疑问,若是祁思谦将佩剑出鞘再斩,这包厢里怕是已经鲜血遍地、人也要性命不保了。
当然,祁思谦不拔剑出鞘,不只是要留他一命的意思。
留着剑鞘揍人,人自然能抗揍些,那么他也能多打几下来疏解怒气。
光是对方这个“喻燃的未婚夫”的名头,就足以让祁思谦想把他打个千百遍的了。
不等楚胜从疼痛中缓过来,祁思谦又接着斩出第二剑。
他甚至连脚步也不曾挪动,就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胜为了躲避他的攻势,狼狈地在地上又滚又爬。
甚至就算如此,每一次也会结结实实地挨在身上。
祁思谦把人戏耍了一番,楚胜只有脑子懵成一片、倒在地上拼命喘气的份。
只是这样,祁思谦还不打算结束。
他缓缓把佩剑放回腰间,赤手空拳向楚胜走去。
楚胜仰望着向他缓缓走来的祁思谦,目中惊惧,抖如筛糠。
只有拳拳到肉的打击,才能更好地发泄祁思谦心里的怒气。
他会手下留情,留楚胜一命的。
外面演奏的歌舞、喧闹的人声,很好地掩盖住这个包厢里的动静。
只有离得近、听力好的一些人,才会奇怪地望过来,随即又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将这点小事抛诸脑后。
他们来倚翠楼是为了享乐,可不会掺和到这等麻烦事里。
包厢内,除了打人的祁思谦和被打的楚胜,其余人也都一声不吭,躲在不被波及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而楚胜被接连重击,只有挨打的份。他喘着粗气,口鼻有铁锈味,是被打出的血。每当他想要呼救的时候,就会被祁思谦一下打得收声。
最后楚胜已经连一丝躲避的力气也没有了,就那样瘫倒在地。
祁思谦俯视着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拿楚胜的衣服给自己擦了擦手,把溅到的些许血迹处理干净。
其他人见祁思谦打算收手了,也松了口气。
“我留你一命,回去好好休养。”祁思谦淡淡开口,“少出点门,让我看见你,可能就控制不住我的剑鞘了。”
楚胜咳喘着,艰难点头。
不过他也还在腹诽:这次不是你自己找上门来打人吗?!
楚胜在被打的时候也渐渐认出来这人是谁了,正是他们之前聊到过的祁二公子,疯狗祁思谦。
他也在想祁思谦为什么突然要打他,难道是因为他那个死了的未婚妻?但祁思谦一句话也不多说,楚胜只好胡乱猜测。
毕竟他也是个纨绔,若是做过什么不记得的事情把祁思谦得罪了,也不无可能。
......疯狗的外号,当真是名不虚传。楚胜感受着全身的痛楚,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
他的眼眶肿得发疼,不得已眯着眼,也掩盖住了眼中那丝怨毒。
现在先吃下这个眼前亏,等他回到楚家......他会让祁思谦付出代价。
祁思谦打完人,放完狠话,拍拍衣服就走了。
走到拐角,他看见在那里探头缩脑、想看又不敢看的老鸨,随手抛了点银子过去。
“陪你被打坏的东西。”他简单解释道。
老鸨看着祁思谦一身黑衣下楼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连忙叫了小厮,叫他把大夫请来。
她则是颤手颤脚往包厢去。
希望没闹出人命......
楚胜得到了临时的救治,稍微好了一些。不过这酒是喝不下去了,被他几个同伴抬着,走倚翠楼的小门,连滚带爬回了楚家。
次日,楚家人就上了武宁侯府的门。
武宁侯祁章听完门人的通报,瞥了一眼坐在一边喝茶、老神在在的自家小儿子。
......行吧,没把人弄死,这小子下手收了力,总归有自己的盘算在。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就不怕楚家更狠,把那小子宰了,诬陷你杀人?”
祁思谦不紧不慢地解释:“或许是他们知道,杀他们楚家一个无足轻重的庶子,不一定就能让我偿命。反而,不仅要提防我可能的报复,也再也没有和武宁侯府来往的可能了。”
“而且,”他又转而一笑,“倚翠楼找来给楚胜看诊的大夫,是我的人。”
“......也是个成了精的。”祁章嘟囔说道。
“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你说呢,亲爹?”
前来拜访的,是楚胜的爹,楚世廉。
这中年男人本来是鼓足了气势来的,可看见了上首端坐的、不苟言笑的祁章,气势瞬间弱了三分。
毕竟这位曾经的将军已经见了不知多少血,战场上出来的他,杀人真如砍瓜切菜一般。
“楚大人。”祁章语气随意,屁股稳当当地端坐着,丝毫没有要迎接客人的意思,“你来本侯府上,有什么事吗?”
祁思谦在旁边和他爹一样坐得稳当,似笑非笑地瞥向来人。
楚世廉被这父子俩盯着,背后不自觉就冒出冷汗,说起话也是一股外强中干的意味:“犬子昨日在倚翠楼被人殴打,形貌惨烈。据送他回来的同行之人所述,动手的人......是祁二公子。”
听了这番控诉,父子两人的表情也愣是一点没变。
“竟有此事?”祁章看向一旁的儿子,“思谦,你昨天去倚翠楼了?”
“倚翠楼不是青楼吗?”祁思谦状似惊讶道,“你知道的,爹,我这样洁身自好的人,可从来不会去逛青楼的。”
他清白委屈的表现直接给楚世廉看懵了,祁章还在旁边附和道:“确实如此。”
祁章向楚世廉一摆手:“楚大人,你也看到了,本侯的家风一向清正,思谦是不会去倚翠楼那种地方的。要不你再去问问你儿子,说不定是被打得头晕眼花,看错人了呢?”
这话不仅对楚世廉的指控拒不承认,还在暗讽楚世廉家风不正,纵容小辈去青楼取乐。
楚家是老牌世家、书香门第,被一个他们眼中靠蛮力出头的武将讽刺家风不正,自然是被气了个半死。
楚世廉表情很是难看,但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到底还是咽下了这口气,没有转头就走。
“两位还是不要在这里耍无赖了。”楚世廉严肃道,“同行之人皆是人证,万万不存在什么看错的道理。我来拜访侯爷,也不是要跟您确认这件事,而是来请您给个说法。”
没等祁章说话,祁思谦先冷笑一声:“楚大人,意思是您仅凭您那边的一己之言,就要给我定罪了?我怎么没有听说,您还在大理寺担了活儿?”
“你!”楚世廉怒道,“这么能言善道,不入朝为官真是可惜你了!”
祁思谦摊手:“多谢楚大人厚爱,可惜我年纪轻,养气功夫比不上诸位大人。要是一不小心发了脾气,伤了诸位可就不好了。”
楚世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祁章看楚世廉被气得大喘气,打着圆场道:“行了,思谦。楚大人到底是你的长辈。”
说完这头,祁章又转头对楚世廉道:“楚大人,你这空口无凭的,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依本侯看,还是把你那些证人请来,再请人做个见证,我们再来讲这事。”
楚世廉急忙道:“可是......”
祁章打断他:“这件事就这么办吧。楚大人还有别的事吗?”
楚世廉看祁章态度强硬,心知今天这趟是捞不着好了。不过祁章既然没有完全把话说死,或许还有机会。
于是他只能答应道:“没别的事了,就按侯爷说的办吧。”
他不情不愿地行了个礼:“还请下次再邀侯爷商议此事时,侯爷能够公正以待。”
“那是自然。”祁章道,“都说了本侯家风很好。楚大人,慢走。”
楚世廉拂袖离开。
“楚家肯定是要你给个结果的。”等到只有父子两人,祁章问道,“你什么打算?”
“我想离开京城。”祁思谦道。
祁章皱眉,隐晦地提醒:“这可不一定会答应放你走。”
“如果我说,我想去永城呢?”祁思谦压低了声音,“虽然长公主如今失势,可皇上依然把永城视为威胁。如果和长公主有仇的我愿意去永城代替皇上给长公主添堵,或许皇上不会不愿意。”
祁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此事非常危险。若是让皇上察觉,以他的性子,我们全家都难逃一死。”
“放心吧爹,我自然是真的去给永城添堵的。”祁思谦安慰道,“只是添堵和添堵之间亦有差别......我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