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Nei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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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校节将近，整个莫尔利斯中学都沉浸在荷尔蒙蠢蠢欲动的气氛里。
下课后沈何落走出教室，又一次看到二层过道围栏上换了新的横幅【Darling，are you homecoming with me?（亲爱的，你愿意和我一起参加返校舞会吗）】
午休时刻来来往往的学生人群里，男主角手捧花束站在大厅中央，他的一群好哥们围着他作为陪衬，手里各捏着一枝玫瑰，等待女主角的到来，邀请她参加舞会。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超短裤的女生在几个闺蜜的簇拥下出现了，欢呼声四起，女主角被巨大的惊喜击中，手缩进袖子里捂住了嘴……
在这两天里，类似的情节沈何落见证了不下四次，一楼圆盘大厅像是游戏里路过就要触发固定剧情的特定地点，还有‘摄影师’在一旁为男女主录像拍照，流程结束之后立马就能上传到ig快拍上。
沈何落路过略了一眼，径直沿着过道走到储物柜前，密码锁老化有点难开，他弄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柜门。
柜子里东西不多，摆放整洁，里侧柜门上贴着课程表和多年前的母子合照。放好书本，掌出午餐盒和数学俱乐部统一发放的短袖。
今天下午3点半放学之后俱乐部开讲座，来的教授是去年数学竞赛出题组的组长，到时候短袖套外面，他直接就可以过去，势必要占到前排座位。
“打扰一下，请问这是你的储物柜吗？”
沈何落关上柜门，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出现在面前，脸上打着不少钉子。
“当然，你有什么事？”沈何落心道对方问了句废话，不是他的柜子他能打的开？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搭讪，有点儿生疏。”男生倒是够坦诚，双手插兜故作放松地倚靠着柜门，可耳朵红的像刚出锅的大虾。
“我不认识你，也不会和陌生人去舞会”。沈何落直截了当。
“我们见过，在Neil家的派对上。”男生说。
“……”沈何落可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有和谁对视过，更不想提起那天的事，“你记错了。”
“不可能，我还拍下了你的照片。”
沈何落脸色骤然阴沉，盯着男生一字一顿地说，“删了。“
男生诧异，连忙道歉，“对不起，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我说删了！”
砰的一声巨响在耳旁炸开，吓得男生整个人站的笔直，背贴储物柜。
这一拳还是临时收了手，砸在了柜门铁皮上。
眼前盛怒的美人眼圈泛红，唇角细细颤抖，像凋零的花瓣一样失色。
男生一时间看愣了神，直到美人啧了一声，放下拳头。
“你是聋了吗？还是脑子顺着直肠从asshole掉进抽水马桶了？”
男生眼睛又瞪大一圈，想不到美人嘴里竟能吐出这样的脏话，自己明明被骂了也不觉得气，还……还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周围渐渐围起了人墙，议论声四起。
“需要我重复第三遍是吗？Delete the fucking photos，creeper！”
“对不起对不起。”男生慌忙掏出手机，当着沈何落的面删了那天拍下的三张照片，又在最近删除里彻底销毁。
“我、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男生竟还要继续搭讪。
真是不可思议，沈何落都要笑了，从喉咙里呵出一声冷嘲，“Back off（滚）.”转身走进了来往人群。
餐厅里，直到咬下第二口贝果三明治，沈何落方才过于激动的身体才渐渐缓和，反应过来了疼——砸在铁皮上的那只手关节全都起了红，中指处还擦破了皮，透出血丝。
储物柜里有创可贴，沈何落心道麻烦，吃完午餐还要再过去一趟。
……
第二天，返校节终于来临。
活动集中在下午和晚上，沈何落难得睡了个懒觉，起床时已经快到十点了。
想喝点什么，打开小冰箱发现存货告急，正好有时间外出采购，顺便解决一下早午餐。
镜子里的少年身形清瘦，骨架不大但端正挺括，是个活脱脱的衣架子，压低的棒球帽下半截脸蛋皮肤雪白，下巴精巧，浅色短袖外随便搭了个格子衬衫，宽松长裤，aj小白鞋，小号拉杆箱，OOTD完成。
出门前，沈何落没忘把手上创可贴换了个新的，还有手腕上的皮筋，原来的那个有点儿松了。
下了楼，发现宿舍楼外已经停满了车，都是来接人去参加活动的。
想起昨天晚上埃文又来敲门了，把观看表演赛的入场券给了他，说自己需要提前去hoco现场做准备工作，抱歉不能来接他了，到时候直接在比赛场地见。
沈何落原本有辆车，搬到加州后，那辆老旧的二手雪佛兰被直接送去报废了。沈女士大手一挥，说过段时间直接给他配辆新的，不要别人的二手。
校园里没车好不方便，距离这里最近的大型超市要十几公里。今天天气好，沈何落打算走一段路再坐公交车，就当是锻炼身体。
已经是九月末，加州的金色阳光依旧活力四射。
大街上人头攒动，沈何落压低帽檐，穿梭其中。
他买了不少东西，拉杆箱里装的满满当当，另一手还抱着大号牛皮纸袋。
在路口等红灯时无意间抬头，霎时，耳边喧嚣被漏拍的心跳抽离。
人行横道的对面，商铺玻璃墙后挂着一张巨幅海报——是Neil.
男人的脸凌乱又野性，身穿中空西装，隐约露出胸腹一道的饱满沟壑，领带随意套在脖子上，被画面外的手拉扯。
明明是一张香水广告，吸入人脑海里的却是男人身上的荷尔蒙。
沈何落近距离闻过那气味，危险，冷冽，侵略每一寸皮肤，却莫名的好闻。
模特吗？
原来Neil所说‘忙’有几分没在扯谎。
“Hot guy（性感的家伙）.”旁边同样在等红灯的路人指着海报评价道，“每次路过这里看到这张海报，I wet（湿） my panties（内裤）.”
腾的一下，不知怎的，胸口、脖子、脸颊，沈何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发烫。
路人旁边的朋友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够了~这是在大街上。”
绿灯亮起，沈何落瞬间得了救，低头拖着箱子快步离开。
东西有点重，也走了很久，Uber太贵，回程还是坐地铁吧。
来到闸机口，摸进裤兜里才发现零钱在坐公交时已经花完了。沈何落只好掏出手机，用NFC功能可以刷卡。
这几天他没怎么看手机，也从来都开着勿扰模式，沈女士想找他都需要看运气。
屏幕点亮，满屏的通知跳了出来。
沈何落有点懵，划了好几下怎么也划不到头，全部都是ig的通知。
999+关注，上百条私信。
沈何落指尖颤抖，点开自己八百年不用的账号，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连头像都是一张随手拍的风景照。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自己的账号会被这么多人关注？
私信界面全是红点。不好的经验告诉他不要点开。
【这个是你吗？】
沈何落迟疑了下，还是扭不过好奇点了进去。
一个tiktok链接。
视频封面是他的脸，距离极近的，镜头几乎要怼上去，清晰地能数睫毛。
脑子里轰的一声，沈何落瞬间坠入深渊失了手脚，一种蚁行感顺着后脊粘稠又不可遏止地向上攀爬。
一一他不敢打开。
为什么。
为什么那天发生的事如此阴魂不散？
可手脚不听使唤，
Shit！！！
一心横，狠狠按下。
“美人，别走啊，交个朋友……”本森恶心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
视频下方还打着tag：#AsianBeauty #MorrliseSchool
随着啪的一声，画面混乱，然而并没有结束。
一个远景镜头拉近，将争执中心的几人锁在中景画面里，愤怒暴跳的杰森被拦住，沈何落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是画面的中心。
一行下划重点线的字母标注在他的头顶，‘Neil's bitch’。
……
……Neil's…bitch?
沈何落浑身发抖，眼前雾气迅速蔓延…喘不上来，呼吸急促地要破出胸口……！
“嘿！需要帮忙吗？”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等待进站的路人好心询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沈何落这才猛地清醒，连忙挪到旁边去，“不、没有。谢谢，我没事。”
“孩子，你确定吗？”这位路人明显是分辨不出亚洲人的年龄，沈何落遇到很多次了。
“Yeah.”他把手缩进袖子里，胡乱抹了抹眼睛，“不好意思，挡到你了。我自己可以。”
“Oh，ok~”路人将信将疑地刷过了闸机，不忘回头又看了他一眼。
沈何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宿舍，再睁眼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墙上电子钟显示17:50。
橄榄球表演赛六点半开始……采购的东西还没收拾。
沈何落埋脸在枕头上，“……Help（救命）…”
比赛场地外，已经穿上橄榄球护具的埃文朝他招手，“落！还以为你要迟到了。”
“Nope（不）.”沈何落扬眉，“我从不迟到。这身装备很适合你。”
“谢谢，你也不错。”埃文笑的灿烂。
沈何落不过是把上午逛街那身的格子衬衫换成了拉链帽衫，帽衫胸口一侧印着校徽。因为没打算去舞会，所以不用穿正装。
“你的脸色不太好。”埃文突然说，“吃过晚饭了吗？”
何止没吃晚饭，一整天他只吃了半个甜甜圈，剩下半个还晾在桌子上没收拾。都是那段视频害的，现在也毫无胃口。
“我不饿。”沈何落拍拍对方肩膀上的护具，“你该去候场了，我也要去看台找座位。”
旁边几次路过橄榄球队的人，都在催促埃文。
可莫名有种感觉，这些人是故意过来的，目光全都盯在他脸上看。
……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座位正对场地中线，有极好的观赛视野。
比赛是莫尔利斯黑狼队的主场，对上隔壁学校的战车队。
两队的名字还是沈何落刚从入场券上看来的，他只大概知道橄榄球怎么样算得分，并不太清楚具体规则。
不懂也不要紧，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欢呼就好了。
“嗨，抱歉，你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吗？”
沈何落扭头，旁边长着雀斑的男生脖子上挂着相机，朝他伸出手掌，“你好，我叫里奥，校刊记者。”
沈何落迟疑了下，还是握住了，“你认识我？”
“当然~”对方开朗道，“那愚蠢的视频传的到处都是，许多人都在打听你的信息。”
心里咯噔一声，沈何落绷紧身体。
“不过你真人比视频里还要漂亮，我用漂亮这个词你不会介意吧？”里奥大大咧咧道，“别担心兄弟，大家都知道杰森是什么货色。打掉他手机又怎样？如果换做是我一定会踹他的屁股，让他和手机一起下水。”
可问题不在手机，而是视频，他被镜头……
“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里奧自来熟地拍了拍他膝盖，将那糟糕的思緒打断。
“Luo.”沈何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你可以叫我落。”
“我不认识 Neil.”
沈何落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一句，像是下意识地要和那段视频划清关系，即使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面前也要证明镜头里的那个人不是他，即便并非事实，证词苍白无力。
气氛静止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被友现了？
“果然，杰森那混蛋又在造谣，他欺负你是新来的。”里奥愤愤道，“也是胆子大，敢造谣到Neil头上。”
“是、是啊……”沈何落僵硬地应和，“你也认识Neil？”
里奥亮出莫尔利斯黑狼队手幅，“在这里，谁不认识Neil？”
“Neil！”
“Neil！”
突然有人高喊，然后所有人像是感受到了召唤，观众席上人们纷纷起立，齐声高呼那个名字。
“Neil！”
“Neil！”
脚下大地震颤，头顶旗帜狂舞，沈何落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人影声浪中，茫然无措。
就在这时，远处天光遽然寂灭，一道身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赛场上。
“Neil！”
“Neil！”
金发闪亮耀眼，身姿轻盈桥健，男人高举头盔环场奔跑，绑在上面的狼首图案随风而动，朝着那因他而起的呼喊尽情挥舞。
男人笑着，仿佛全世界所有的光都指向他，所有的风都臣服在他掌下。
“Neil？”像是中了蛊，沈何落再次脱口说出男人的名字。
“Yes! That's Neil！”相机快门连拍，里奥激动地大喊。
“He is the king （他是王）！The alpha（是狼群首领）！”
“And always will be！（他永远会是）”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Ne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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