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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这是蛊毒

      田不佑晃晃荡荡昏睡了不知多久。
      睡梦中,记忆里各色人等轮番出现,爹爹那样慈爱地抱着自己,给自己展示他做的各种带机关的小盒子,一按按钮就可以弹出糖丸的香囊球……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不远处瞧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小罐子不停的捣啊捣……
      身影是个女人,身材窈窕,时不时回头对自己笑,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檀木冷香,正往自己嘴里塞给一颗红艳艳的小果子……
      田不佑张大嘴,笑眯眯地张嘴要吃。
      脸颊忽然火辣辣得一疼!
      冰冷且嫌弃的声音传进田不佑耳中:“睡相这么差!她能做胭脂?她还能治好嫣鸾?”
      田不佑被狠狠地拍了脸颊,火气腾的一跃直冲脑门,她暗暗腹诽道“讨厌死了!抢我果子的混账羔子!”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田不佑刚要骂人,忽觉来人有异,便立刻闭上眼装死。
      她闭着眼,鼻子却还是一样的灵,浓郁的药香扑进鼻腔。
      她在心里默默犯嘀咕“是个病秧子?啧啧,都是提气补亏虚的药!这人是得多虚啊?”
      “哎,现在也没有其他法子了,过几日五国贵女都要进京了,西磐国世子首次提出联姻。清宁的命就系在这上头,咳咳咳,咳咳,成与不成,咳咳,都,都要试一试!”那带着药香的病秧子断断续续的一边咳嗽一边絮叨。
      “切!”田不佑闭着眼腹诽“自己都快归西了,还替别人瞎操心,怪道是个病秧子。”
      “不对!病秧子?联姻?难不成?”一个十分卑劣得想法窜进田不佑的脑子,她心头一紧,不再装死,眼睛瞪的滴流圆,一骨碌翻身爬起来,像条毛虫般一拱一拱挪到床榻角落,死死捂住自己的胸脯,扯嗓子就开哭嚎:“啊!你们!救命啊!来人啊!你们休想让我给这个病秧子冲喜!”
      她这一嗓子用足了力气,那立在纱帘外侧正说话的二人浑身一抖,齐刷刷堵上耳朵,诧异惊悚得望向纱帘内。
      田不佑泪眼朦胧,一脸“果然被我猜中”的表情,蜷在软榻角落捂着胸口,做惊恐委屈状。
      那个早上把她拐进宫的公子挑开纱帘,抱臂挑眉笑着看田不佑。
      田不佑回瞪他一眼,心口又乱跳起来。
      “乖乖,好一双桃花眼,轮廓刀削斧凿般利落干净,鼻梁高挺,唇薄且棱角分明,真是绝世好样貌!”
      田不佑暗自流口水。
      “醒了?合着之前是装睡呢?啧啧啧,都道商贾奸诈。果真如此!”
      田不佑蹙眉,滚动屁股向墙角又挨了挨,盯着那人道:“公子好没道理,拐带良家妇女,有没有王法了?”
      “哎呀,拐带良家妇女?还王法?这里就是王法。”那公子嬉皮笑脸,干脆抬脚踏在软榻旁,一脸坏笑,色眯眯的盯着田不佑。
      田不佑心里慌的要死,但她又有点小兴奋是怎么回事?她垂着眼帘,偷瞄对方。
      “云纹绣金龙蜀锦缎面软靴!”看清对方踏上软榻的那支靴子,田不佑心头一惊,“金龙祥云纹?这是王爷才可以用的纹饰啊!他是王爷?另一位?自己这是要给王爷冲喜?”
      “咳咳咳,咳咳。五弟,不要吓她。”田不佑那丰富的大脑还没有展开更多联想,纱帘另一端也被挑开,随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儿,另一位公子也探身入了暖阁。
      来人面容憔悴,身形单薄,腰间挂满香囊,但依旧遮掩不住药味儿。
      他挥手对田不佑很温和得笑:“娘子莫怕,这里是瑶光殿。”
      “哇,这位公子声音好好听哦!”田不佑抬头,一张因为消瘦轮廓过分清晰的面庞,长眉入鬓凤目狭长,鼻梁也因着瘦削格外□□,薄唇略白微微上扬。
      是个如玉般温和的美男子!
      “哎,这么好看的公子偏偏是个病秧子。好可惜。”田不佑暗暗叹息。
      “咳咳咳,娘子莫怕,今日请娘子入宫是有一事相求。”那男人凑近了些看着田不佑,目光温和、笑容可亲。
      他伸手掏出一方手帕捂住嘴又开始咳嗽。
      “好白啊!”盯着那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田不佑咽了口口水。
      她丝毫没有“自己要给人家冲喜了,好可怜”的念头了。
      “四哥,你坐下歇歇。怎的倒担心她?我打听过了,她泼辣得紧,这沣京城里头做胭脂的小娘子名声最差的就是她,号称什么“香脂霉星”,她哪里会被吓着了?”那把田不佑拐进宫的忙扶那病公子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
      田不佑嘴角一抽,心里暗骂“呸!你才泼辣!你个流氓!谁名声差,那是运气差好不好!我名声不知道多好呢,呸呸呸你名声差,你最差!空占了副好皮囊!白瞎!”
      趁他俩背过身,田不佑悄悄贴着床边迅速挪动,待挪到床边,双脚一伸,屁股发力,就这样悄无声息得“滑”了下来。
      刚要夺路而逃,便听到身后响亮浑厚的呵斥声:“呔!站住!”
      田不佑被吼的一个激灵,双脚不受控制地立刻定在原地。她战战兢兢转过头。那好看但是白瞎的皮囊一脸好笑又好气的表情看她:“好一个滑头,还想溜?这儿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田不佑哭丧脸,转头就跪:“公子啊,奴家一介乡野村妇,既没见过世面,也没读过书,针织女红更是一窍不通,实在不能为贵人冲喜。哦,对了,奴家命数还不好,整个沣京城都知道,奴家天生不详之体,灾星降世,克父克母,克邻克友、克花克草,连街边的野猫野狗都克啊……”
      田不佑跪在当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开始很认真地演戏。
      那软凳上坐着的公子听着田不佑哼哼唧唧的哭诉,捂嘴咳地更厉害。
      “这是怎么了?”外殿传来水晶珠帘被挑开的声音。
      浓郁的花香随着一阵暖风涌进。
      “牡丹、玫瑰、降真,啧!还有龙涎香!乖乖,竟用得起这般名贵的香?”田不佑正哭着,鼻腔里塞进来一股浓郁的香气。回过头,顺势舔了舔唇边一滴泪,无辜状看对方。
      来人身着织金透背缎半臂,一条妆花锦薄纱百褶裙,光洁手腕上一副油脂丰润的羊脂玉镯,披着坠了珍珠的霞帔,绣鞋上以金线沟边,鞋头镶嵌红宝石。
      “有钱!单这一身行头都可以把红袖招囫囵买下来了呀!”田不佑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清宁见过二位兄长”,那人裹挟着香气走进,并未在田不佑身边停留。而是直接越过她,向身后那两个华服公子行礼。
      “宁儿来了,咳咳咳,坐。”说话的还是那病公子。
      田不佑看这几人穿着打扮,行为举止,对几人身份有了猜测,她不敢继续放肆了。
      她很识趣得像个鹌鹑一样佝偻了身子,斜斜跪回去。
      病公子止住了咳嗽对她道:“小娘子不要怕,也不要哭闹了。本王乃陛下第四子,崇王赵安。咳咳咳”赵安喘口气,指着身边的那个道:“此乃本王五弟,庆国公赵镧。便是他将小娘子请入宫中的。”
      “请?呸,哪有人把人打晕了请的”田不佑垂着头,心里骂骂咧咧。
      “这位是清宁郡主琳琅,此次请小娘子入宫便是为其诊治面上红疹之症,绝不是什么,什么冲喜!镧儿说你已接了榜文,想必对此有十足把握。咳咳咳。”赵安一口气说完,剧烈咳嗽起来,他狠狠瞪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赵镧,那意思,你倒是怎么跟人家说的?这冲喜是怎么回事?
      赵镧连忙给他添茶捋背,嬉皮笑脸道:“啧,四哥你身体不好,不要劳心才是,我说了能把人带回来,她肯定可以治好清宁的。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啊?”
      赵安连连摆手,白赵镧,那意思,你哪次让我放心过?赵镧望天,假装看不到。
      琳琅起身对着赵安、赵镧行礼道:“都是清宁无用。”
      赵安此刻已经顺过气来,他蹙眉对琳琅摆手。
      赵镧则回头嗔怪:“怎么又这般,没有旁人,你装的这般生分做什么?哎~我说那个跪着的,别装鹌鹑了,起来,给郡主诊病。”
      田不佑闻言抬头,擦了擦脸颊上早已冰凉的泪水,瞪着一双水润漂亮的眼睛看赵镧,那意思,谁?我?诊病?
      赵镧好似能读懂似得,对她挑眉一笑,那意思,对啊!就是你!
      田不佑脑袋摇的比拨浪鼓还快:“王爷、郡主,奴家不过混迹胭脂巷的妆面婆子,又不是大夫怎会行医问诊?国公大人,您高抬贵手,放了奴家吧。”
      田不佑腹诽“你个杀千刀的,瞎了眼吧,找个做胭脂的来看病!白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居然是猪脑人面的蠢材!”
      “哎,你别胡说,什么妆面婆子,那榜文你可接了的,治不好诛九族!还有,你怎么不会诊病,那胭脂巷嫣鸾姑娘的风疹之症,是不是你给医好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赵镧一把抽出腰间佩戴的洒金折扇,在手里“啪啪啪”拍地直响,歪着头瞪田不佑。
      田不佑一愣,心道“嫣鸾姐姐?那确实是自己治的。可那根本不是病啊!那说出来要掉脑袋的!”
      “娘子,琳琅这病关乎大安国与西磐国邦交,只因有些内情不可言明,只得颁下密旨,暗地寻医。为今只有姑娘应下,替清宁治好这怪症才可保全性命。若是姑娘也无法,莫说姑娘,就连琳琅这条命也保不住的。还请娘子尽力而为。”田不佑手腕一凉。
      一个带着面纱,梳着高髻环佩珠钗的秀丽女子,正躬身伸手要扶自己起来。
      田不佑只能看到她的眼睛,仅仅看到那双眼睛她的心跳就开始加速。
      那双眼生的太好看了,瞳眸黝黑胜墨,长睫似羽轻颤,微微上挑的眼角透出红尘无尽诱惑又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
      魅惑到极致、清澈至无暇。美啊!
      田不佑的魂儿都看走了一半,她鬼使神差的随着那只小手的搀扶站了起来,呆呆盯着对方。“起开!她哪受得起。”赵镧一下子蹦起来,伸出折扇拍掉田不佑被清宁虚扶着的手,皱了眉头拿折扇戳田不佑的肩头。
      “废的什么话,来人!伺候着!”赵镧折扇一晃对外间吼,随后折扇方向一转对田不佑吩咐道:“你!快给郡主瞧病。少在那装傻卖乖!”
      说罢他拉着清宁回软凳上落座,自顾自端茶喝水,斜眼白田不佑。
      田不佑被推的一个趔趄,咧嘴揉着肩头。
      很快,小内宦将蒲团铺好,示意田不佑跪上去。
      另一个将一方丝绢垫在清宁郡主手腕上,田不佑一脸如丧考妣,歪歪扭扭跪下,伸手搭脉。
      她压根不会诊病。
      嫣鸾得了风疹不过是自己胡诌出来骗人的,嫣鸾得的不是风疹,而是中了蛊。、
      安国禁蛊,自己若是说出来要掉脑袋的。
      田不佑盘算着怎么才能蒙混过去,她手指触到清宁手腕的那一刻,心头一紧,这脉象竟是与嫣鸾分毫不差?
      “郡主”田不佑声音发紧,她小心得抬头:“郡这是风疹?”
      清宁挂着面纱,看不清表情,赵安轻咳一声道:“小娘子说是便是了。”
      田不佑何等机灵,她立刻知道任凭自己如何装疯卖傻都躲不掉了。
      她在心中为自己默默点了根蜡烛,暗暗叫苦“原本以为是被抓来冲喜的,没想到是被抓来送死的!衰啊!田不佑!”
      她抬头一脸纯真懵懂,点头道:“是是,是风疹,只是来的凶猛了些。”
      说完她一扭身子对赵镧磕头,笑道:“国公可是认得嫣鸾姐姐?”
      赵镧看她一脸绝望惨兮兮的样子,心里莫名欢乐,连忙用折扇一点,继续逗她:“那可熟的不得了,嫣鸾什么都同本国公讲了。”
      田不佑脸都白了,惨兮兮的问:“都讲了啊?”
      赵镧点头:“嗯,都讲了。”
      田不佑为自己默哀,随后心一横道:“郡主不是病,郡主那是中了蛊毒。奴家需得看到郡主尊荣方可诊治。”
      赵安、赵镧双双诧异脸看着对方,他们没料到田不佑就这样认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琳琅闻言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叹气道:“哎,难为娘子了。”随后她伸手揭开面纱。
      那是一张容颜绝佳的脸庞,肤若凝脂,唇红胜莲。
      只是这绝色容颜上覆满一层令人作呕的红色疹子,可怖之极。
      田不佑吸了口凉气,这脸比嫣鸾的更加严重。
      她对上那双摄人心魄的含情眼,心头一软,很坚决的点点头:“郡主放心,我会解蛊!”
      赵安满眼充满感激,对她点头,温和得说:“姑娘若能解我兄妹三人之危机,本王担保姑娘定会性命无忧。”
      胭脂巷添香阁,小福道挥着圆滚滚的手臂正挥汗如雨的捻磨一些形状奇怪的枝叶。
      添香阁屋顶七个暗卫隐匿在阴影里,剩余俩个一左一右持刀护在福道身边。
      一刻钟前,暗卫带来密信,上面只有田不佑歪歪扭扭写的几个字“琼枝液半盅、蚕沙泪一盅”。
      小福道被打晕后便被直接带回添香阁,她醒来之后看身边暗卫持刀而立,吓得哇哇大哭,直到看到田不佑那丑陋又熟悉的字,才擦擦泪止住哭泣。
      她知道这方子是做什么的。她也知道自家小姐是什么人。福道很呆,但是忠心。
      小福道这边甩开膀子磨药,那边田不佑也没闲着。
      她从贴身荷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
      一小盒散发着淡淡臭气的褐色膏状物,出现在众人眼前,她非常抠搜得拿银勺子舀出一点,放在瓷盘中,用早已准备好的珍珠粉水和开,开始细细搅拌。
      “好了,郡主将此物敷在患处约么半柱香时间红疹便会淡化,待福道将琼明露送来,郡主一口服下,一炷香后,郡主会觉得浑身滚烫,体温升高,郡主千万忍耐,待大椎穴出游出红虫,这蛊就可解了。那蛊虫一定立即烧掉,郡主切记!”田不佑端起那有些粘稠的褐色半固体,看着琳琅漂亮的眼睛。
      赵镧以扇掩面:“啧啧啧,这么难闻,毒药啊?你,替郡主试毒!”他扇面一挥使唤身边的小内宦。
      田不佑护宝似得将那褐色固体往身后一藏:“不可,此物甚是珍贵,可经不起这样祸害!”
      赵镧还要发作,清宁郡主站起身,接过瓷盘对着铜镜涂抹,她对田不佑微微一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多谢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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