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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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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然买完东西回来的时候,沈竟衡刚好洗完澡出来,只围着一个浴巾,正在擦头发,一滴水恰好滴在了他腰腹间。
身材倒是和当初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要说区别,大概就是,这腹肌看着比当初更显眼了。
扰乱“民心”?
她拎着袋子和他面对面,冷不丁地来了句:“你虚岁,是不是已经三十了?”
记得第一次给他过生日时,江阔不嫌麻烦地在蛋糕上插了二十四根蜡烛,看见蛋糕时,沈竟衡脸都黑了,怨气冲冲地盯着忙得不亦乐乎的始作俑者。
江阔还要命地补充了句:“哥,咱虚岁都二十五了,眼看奔三的年纪,虽然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但是为了你的后半生着想,该努力的时候还是得加把劲啊。”边说边给人使眼色,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他想让寿星做什么。
可沈竟衡只是浅浅看了一眼顾然然就没了下文,因为两天后,就是她前往北京的日子,归期不定。
一个事业未成,一个学业为重,他们谁也不敢给对方一个关于感情上的答复。
可今时不同往日。
一句没由来的话,让沈竟衡稍微反应了一下,他把擦头发的毛巾随手搭在了沙发上,两手叉腰,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姑娘,突然不正经起来,“老子现在临门一脚,别告诉我你喜欢年下。”
“什么临门一脚?”其实这两句话,她都很疑惑。
沈竟衡抬脚走了几步,又给人圈在了怀里,故意低声说:“你说什么临门一脚,女朋友。”
顾然然觉得自己被耳边好听的声音迷惑了,既忘了推开他,也忘了反驳。
他身上还有未褪去的水汽,以及,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
“沈竟衡。”手里的袋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声响,她也能感觉到,回抱的时候,某人的腰间陡然颤栗,而且是只有她皮肤才能感知到的细微变化。
“嗯?”得到回应,他收紧了胳膊,俯身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些,下巴落在顾然然的肩上,闭目养神似的。
“你放心,跟我在一起,我绝不会亏待你的。”顾然然突然话锋一转,轻轻拍了拍沈竟衡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他沉默片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自己终于追妻成功了,还是该高兴自己女朋友的霸气发言,“怎么个不亏待法,说来我听听。”
顾然然松开手臂,转身把手里的袋子放到餐桌上,然后郑重地说:“我,要创业。”
沈竟衡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扬眉,让她继续说下去。她又走到身侧,兄弟一般的把胳膊架在他肩上,大义凛然。
沈竟衡看看她的手,又看看她壮志凌云的模样,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他就知道,不论过去多久,顾然然还是那个顾然然。
“我准备创立个人品牌,自己接活自己干,就不用公司指哪我打哪了。而且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那些臭男人似的,我要是创业成功了,肯定不会抛弃你的,够诚意吧?”
沈竟衡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坏笑道:“那能免费送我股份吗?”
顾然然歪着头,眯着眼睛,缓慢地收回了手,捎上桌子上的菜和鸡蛋,转身就去了厨房,留男人愣在原地。
“刚才还说不会亏待我呢,一句话的功夫,就变了?”
“还没到那交情呢。”顾然然低头摆弄着菜和鸡蛋,她的热情比三分钟热度消失得还快。
“……”
面煮得快,两人很快就吃上了。
“你不是在美国嘛,怎么这么快就回国了?”
沈竟衡搅拌着碗里的面,无力地叹息一声,“合作项目出了问题,那边的投资方负责人卷钱跑了,昨天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到莫斯科。”
顾然然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一遭,“卷钱跑了?投资方的钱?那你们后期怎么办?”
“投资方那边已经让警方介入了,不过这笔钱,大概率是要不回来了。正好莫斯科那边有一个我三年前合作过的公司,听说了以后,对项目挺感兴趣,就想着去谈谈。”
如果双方谈拢,那是最好,如果谈崩,那也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是个大项目,工作室上下都等着吃饭养家,他身为老板,只能尽力把损失降到最低。
说到这些事情,男人的疲惫感更重了些。大口吃着一碗清淡的面,更显得无可奈何。
顾然然对这些事情了解不多,但是以前给他们当翻译那会儿也懂一点,明白资金链对一个项目的重要性。
“那你这会儿回国了,万一投资方以为你也半路跑了怎么办?”这来来回回至少耽误一天的时间了,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嘛?
“邵程在那边顶着呢,而且对方公司也在商量要不要接这个活,也不是一天就能决定好的。我这会回去,刚好探探那边的口风,要是实在不行,我还能早点想其他对策。”
顾然然点点头,像她这种连工作室长时间“压榨”都接受不了的人,就干不了老板的活。不光要时时刻刻盯着项目,还得考虑员工的工资,别说几年了,不出几天,员工没抱怨,她可能先跑路找自由去了。
沈竟衡见她若有所思,以为她在担心什么,“放心,就算项目搁置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顶多赔一笔钱,我暂时还是赔得起的。”
“我是在想,难怪我之前那个工作室的老板三年都不见人影,当甩手掌柜,原来是他早就知道这老板不好当啊。”
顾然然感慨万千,有这种不负责任的老板,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打工人,她辞职还是正确的。
“所以,你就想自己当老板,自己给自己打工?”
吸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面,顾然然抽了张纸擦嘴,边说:“说的好听点呢,是这样的。”
做这一行的,说白了,不论是通过工作室接单,还是以个人的名义接单,最终都是以服务顾客为主。作为众多第三产业工作者中的一员,能够自己给自己当老板,应该算得上自由一点了。
吃完饭,沈竟衡没有逗留,打了个车去机场,顾然然本来想送送他,但他说太阳这么大,没必要来回折腾,就作罢了。
因为中间出了意外,原本定的回国时间也被打乱了,整个八月份他大概都要留在国外了。
……
咖啡店里,沈竟衡前脚打车离开了,顾然然后脚就约上林葭肴逛街,顺便坦白。
不过对方并不感到意外,而是惋惜道:“哎,这才刚谈上不到二十四小时呢,就异地了?”她还没来得及欣赏两人腻歪的场景呢。
顾然然晃晃自己的食指,说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不是异地,是异国。”
“那他生日是不是也赶不回来了?”
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沈竟衡生日是八月下旬,这次多半是要在国外过了。
“他没时间,我有啊。”顾然然得意地挑眉,作为一名涉外导游,满世界飞这种事,对她来说可太习以为常了。
“这是要为爱出国啊,加油!我挺你。”林葭肴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顾然然眨眨眼,心领神会。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辞职了,不用每天开乱七八糟的会了,加上现在工作上的事情进行得也比较顺利,顾然然觉得自己的日子一下子就清闲下来了。
林葭肴说她这是长时间处在学习和工作压力下,现在突然放松了,不适应是正常的。
“那我要不要培养个兴趣什么的?”虽然说导游的工作也不简单,但是短暂地停下来了,她竟然有种迷茫感。
林葭肴看她的眼神跟看怪物一样,要知道,她现在的假期是多少打工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先培养培养自己适应假期的能力吧,瞎折腾什么呀?”
顾然然瘫在了沙发上,哀叹一声,读研工作至今,她已经很长时间没运动了,前两天想着去跆拳道馆看看,结果差点给自己拉伤了不说,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确实是折腾不起了。
相比较于她们的波澜不惊,国外的沈竟衡和邵程他们可谓是忙得热火朝天。
会开了一个又一个,待了一天又一天,始终没有得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酒店里,沈竟衡把笔往桌子上一扔,抬手摘了眼镜,眉眼间的倦意汹涌。他脱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坐在床沿边的邵程也是一脸惆怅。
“哥,实在不行我们回国吧,另找合作方,这老登现在明显是抓着投资方跑了这一点不放,仗着我们孤立无援,想狠宰我们一笔呢,这边的投资方到现在也没个准话,他们一天不松口,我们能耗一天,一直不松口,还能一直耗下去嘛?”再说得直白点,如今是在人家的地盘,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和他们对峙下去,到最后,谁妥协,谁损失,谁获利,立见高下。
沈竟衡仰头阖眼,几秒后缓缓睁开,手指一下下敲着椅子的木质扶手。平心而论,历时这些天,他们一个团队一直在酒店等他们的回复,肯定的或是否定的,一个都没有。
偏偏像钓鱼一样,扔钩子时鱼饵舍不得放太多,收的时候又开始犹犹豫豫,就等着大鱼自己上钩。
他轻蔑地笑了笑,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他也不是真的没有退路,不过是想把国外市场这条路拓得更宽罢了。
当天,沈竟衡打通了远在美国的正在为了某个项目急得焦头烂额的蒋参舟的电话,对面接起的速度,好似就在等着他,“哥,您终于想通了?要帮我了?”
近年来,蒋老爷子岁数渐大,由于过去长期不顾身体地投身于工作,一些毛病愈发严重。而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司,便开始让蒋参舟学着接管。
前期一切顺利,甚至谈下了好几个大项目,让蒋参舟自信心爆棚。可能是老天爷看不下去他这么嘚瑟,直接让他栽了个大跟头。处理好的话,能赚,处理不好的话,可能会让公司一年白干。
医生刚说过蒋老爷子不能动怒,蒋参舟压根不敢把这事告诉他,到现在还趴在原地填坑呢。
对于国内市场,他是五年前就见识过的,身边根本没有一个了解的能出主意的。他又怕把事情闹大,传到蒋老爷子那边了,眼下唯一想到的就是沈竟衡了。
可沈竟衡也在愁呢,胡乱回了他一句考虑考虑就没了后续。
“你的嗓子,是泡在了烟灰缸里吗?”
“我这是不分昼夜苦战的成果,是勋章。”蒋参舟一激动,撕扯着嗓子喊。就跟被人掐住了声带一样,越努力,越心酸。
听得沈竟衡眉毛都拧在一起,忽略掉对方的怨气,他站在落地窗前,在太阳落山前夕,迎着所剩不多的光,缓缓说:“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给我点好处。”
“啊?”
十几个小时后,蒋参舟乘坐的航班落地莫斯科,代表他们公司来和沈竟衡谈合作,以及后期的投资问题。
与此同时,这件事情也传到了莫斯科某个大厦高层的耳朵里。
终于在几天后,几方的合作谈拢,给出了一个万全的方案。
沈竟衡也答应蒋参舟,等回国,就会着手帮他处理手上的麻烦。
无论是莫斯科这边的投资方,又或者是另一边的合作方,都心知肚明,他们是被沈竟衡刺激到了。
这场拉锯战,谁都不愿意低头,但若是在此时攒局的人换了战场,那他们这些时间的投入,别说激起水花了,一丝波澜都不会有。
所以即便知道是陷阱,也得跳。
……
“要我说啊,还得是咱们沈老板,留了一手,要不然,真得让那群老家伙坑死。”
“哎,我大老远从美国飞过来,你们难道不是更应该感谢我嘛?”蒋参舟显然不同意邵程的话,极力证明自己。
“都感谢,都感谢……”
“……”
任务顺利完成,团队里的人结束了聚餐,大家都兴致高昂。
可刚出饭店,哄闹声却戛然而止。跟在人群后面的沈竟衡正奇怪呢,却见他们自动给自己让出一条道来。
他一抬眼,就看到“易燃”小姐笑眼盈盈地站在路边,身材高挑的她穿着一身风衣,头发被卷成了波浪,慵懒地披在肩上,夜风吹起,发丝抚上她化了淡妆却依旧精致的脸。
她的臂弯处正抱着一大束玫瑰,歪头笑的时候,脸颊刚好贴在花上,莫名有种娇羞的美。
夜里,灯下,衬得她既温柔又朦胧,让沈竟衡有一种不真实感。
看够了他从不敢相信到欣喜的表情,顾然然笑着张开双臂,等着某个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的男人走过来主动抱自己。
跨越几千公里,历时十个小时,她如愿地见到自己爱的人,并且这个人也在高兴着她的到来,这也是她愿意奔赴而来的原因。
沈竟衡把人搂到怀里,感受着她的温度。
在合同签定时他只觉得可以松一口气,而这一个多月的困顿和奔波的劳累,本该只剩疲倦,可这一刻,却无比的轻松。
“怎么过来了?”可能是这段时间熬夜,刚才又喝了酒的缘故,沈竟衡的声音又轻又哑。
想到自己之前还嘲笑蒋参舟来着,就忍不住失笑。
“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三点三十五分,离你的生日过去还剩二十五分钟,我这次可没有迟到了。”
顾然然的脸埋在沈竟衡身上,沉闷的声音里透着骄傲,字字句句说进了男人的心里。
沈竟衡突然就想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很容易就被这个女人拿捏。
顾然然仰起脸,认真道:“沈竟衡,生日快乐!”
就着这个角度,沈竟衡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又将人抱紧了些,轻声说:“有你,我很快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