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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睡眠剥夺 ...

  •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扔在陌生的地板上。

      身上的伤都已经被治愈了,只是脏掉的衣服没有换,带着血迹和灰尘黏在我的身上,令我直皱眉头。

      脖子上多了什么东西,我摸了一下,是一个黑色的金属环,大概是什么特殊的咒具,把我的咒力压制到了普通人水平,还让我觉得脖子火烧火燎地痛。

      随后我发现鸣魄也被没收了,现在我简直是一点反抗都做不了。

      从面积上来看,这是一套很宽敞的房子。但是房子的所有窗户都被封住了,只有白炽灯照亮室内,所以显得有些压抑。

      我将房子整个走了一遍,发现房子里虽然安满了监控,可是一个人也没有,就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随便换上一件衣服。

      门外有一个帐限制了我的行动,这个帐的残秽既不属于五条悟,也不属于高专,从强度和指令的复杂程度来看,应该有外置咒物在维持帐。

      如果有人能从外侧攻击相关的咒物,帐应该就会被打破。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恐怕这是无法做到的。

      我不再纠结这个帐,继续摸索房子。衣柜里有不少衣服,虽然全都是我的尺码,可是风格却和我毫不搭边,五彩斑斓,看起来全都是房子主人的一时兴起。

      房子里有各种类型的书,有纸笔,有颜料,有画架,有光盘放映机,还有看起来就很昂贵的游戏机和游戏卡带。所有这些东西都是崭新的,从卡带来看,应该是最近一周买的。

      毫无疑问,这座房子的主人是五条悟。

      从盘星教的事情暴露开始,我的咒力识别就被高专的结界剔除了,只要试图进入就会发出警报,所以我无法进入高专,也无法和天元取得直接的联系。

      因为我对自己的术式研究有了一些进展,盘星教的发展也迈了一步,所以,通过被俘虏的方式进入高专,和天元传递信息,并且让她帮我保护盘星教,是我的目的之一。

      从我对自己束缚的感知来看,我和天元之间的束缚依旧在,天元没有出事。

      这说明五条悟还没有和天元发生正面冲突。

      我身上的伤已经被治愈了,从残秽来看是硝子做的。

      我还活着,被关到了这里,天元也还活着。

      这说明我的目的达到了。

      只是五条悟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他竟然没有直接把我交给高专。

      是想自己审问我?

      他也太天真了。

      说实在我现在挺担心盘星教的,毕竟这是一步险棋。可是就算我担心到不行,我也什么都做不了,所以还是干脆不担心,放心休息比较好。

      说起来,我有多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呢?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随手挑了一个卡带塞进游戏机,坐在地上玩了起来。

      我一直玩到天黑五条悟才回来。他似乎是去出了任务,穿着校服,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我打游戏,一句话也没说。

      我正好卡关了,于是就把游戏机递给他,他一声不吭地走进来,伸手把一边的坐垫拉过来然后坐上去,从我手里接过游戏机。

      “你也戴了这个东西?为什么?”我发现他的手上竟然也铐了一个和我的颈环类似的东西。

      难道这是联动装置?

      这个东西还挺让我难受的,他会不会也和我一样难受?

      “关你什么事。”他冷淡地说,好像还在生气。

      于是我闭上嘴,试着催动咒力,果然,脖颈处传来灼烧的刺痛。

      他打游戏的手并没有停下,也没有被我影响,看起来手并不痛,可是我摸了一下他的那个手环,分明像一块烧红的铁一样烫。

      他也会和我一样痛。

      这是为了我?

      我默不作声地凑近他一些,从他的斜后方看他操作着游戏里的角色大杀四方。

      “不对吧?”我看着他的操作,忍不住开口。这样绝对过不了的。

      他没回头看我,也没说话,默默地操纵着角色。

      明明掉了那么多血,竟然靠着最后那一点血卡着时间限制过了。

      三颗星星出现在界面上。

      果然是五条悟的打法。

      我咬着指尖,心想还好这只是游戏,要是现实的话这简直和自杀没区别。然后我抬头一看他,发现他在望着我,才恍然想起我这是在现实。

      在现实,我和他已经是敌人了。

      他把游戏机关掉,放到一边。

      “为什么要杀人?”他问我。

      “只是为了通关游戏而已。”我耸耸肩。

      “那通关游戏之后你会获得什么奖励?”他继续问。

      “……”我保持沉默。那天激怒他纯粹是为了让他能有理由把我抓走,现在则没必要。

      我只需要一直保持沉默就好。

      只要他一直问不出东西,一定会把我交给高专或者总监部的。

      “你最好自己告诉我,不要等到我对你用刑的时候再求饶。”五条悟抓过我的手按在地上,并不十分用力,但也让我无法挣脱。

      “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又看了一眼他,沉默下来。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我们两个依旧沉默着坐着。

      他可能是觉得我是在和他对峙吧。

      可是我完全没有。

      我只是觉得他在我身边,我们两个一起坐着,很宁静。

      时针指向十二点。

      “你不睡觉吗?”我回过神来,看向他。

      “告诉我。”五条悟执着地看着我。

      我转过头,看向地面,陷入沉默,好像在演一出默剧。

      一夜。

      他从后半夜开始就不再按着我的手,我去了趟卫生间,洗漱了一下自己,然后去喝了点水,回来坐下。

      然后他也去了一下,又回来坐在我身边盯着我。

      “你没有任务要做吗?”我歪歪头。

      “用不着你操心。”他说。

      好吧。

      于是我点点头,去拿了本书看。

      一天。

      没有吃东西,饿了。

      但是还能忍受。

      没吃药。

      这个忍不了。

      我浑身发抖地倒在地上,胸口上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无法呼吸,四肢发麻,怎么也动不了。

      我挣扎了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来。

      呼吸。

      要用甚尔教我的方法呼吸。

      不能被击倒。

      我趴在床边,手指紧紧地攥着床单呼吸困难,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五条悟还是在旁边,漠然而沉默地看着我。

      我好像有点懂了。

      爬上床,我试探着躺进去闭上眼睛。

      果不其然,他立刻把我的被子掀了,一只手握住我的脚踝把我往下拽,好像一只抓人的水鬼,但又比水鬼漂亮多了。

      我顺从地随着他用力的方向从床上爬起来,坐回他身边。

      “说吧,要不然你别想睡了。”五条悟用他漂亮的蓝色眼睛盯着我。

      我有点想笑,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于是去书架上把一整个系列的漫画书费力地搬出来,又去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喝。

      他不许我睡觉,我总得找点事情做。

      我看得忍俊不禁的时候,他在我身边,我看得泪流满脸的时候,他还是在我身边,以至于我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

      好饿。我按着肚子看向他,他还是没什么表情。

      “你不饿吗?”我问道。

      他也和我一样,很久没吃东西了吧?

      他摇摇头,看着我。“想吃东西的话就说吧。”

      我微笑了一下,继续看书了。

      “呃……”我第二次发作了。这次比上一次更加严重,我什么都做不了,好像溺水了一样,心跳过速,让我有种心快要跳出胸膛的错觉,我紧紧地揪住胸口的衣服,像一块失去支点的木头一样倒下去。

      耳边传来尖锐的嗡鸣声,我的头裂开一样疼。

      我蜷缩在地上,觉得自己要死了。

      意识在逐渐地离开我的身体,眼前一白,我晕了过去。

      然而没多久我就被五条悟掐醒了,他把我放平,让我躺在地上,然后用力掐我的人中。

      巨痛无比。

      我飞快地坐起来,捂着人中,恨不得离他一万米远。

      “吃药。”他递给我一个药片。

      这算什么?心软了?我接过药片,没有喝水,生吞了下去。

      他又递给我一个面包。

      我谢过他,一口一口地啃。

      “你不吃东西?”我问他。他不是很需要糖分的人吗?这都多久没吃东西了。

      “要你管。”他说。

      我想了想,把面包没咬过的地方掰下来一大块递给他。“吃吗?”

      他瞪大了眼睛,没有接,露出有些匪夷所思的表情。

      “五条,睡眠剥夺对大多数人来说确实是很有效率的审讯方式,可是对我来说不适用,只会让你自己变得很辛苦。你可以试试别的方式。”我忍不住提示他。

      “哦。”他也点点头,接过那块面包,找了个盘子放在一边。

      ……

      什么乱七八糟的,审讯我也就算了,干嘛自己也不吃饭不睡觉的?我想不通。

      吃完面包,我把看完的漫画收起来,放回书架。

      “这里的书你都看过了?”我问他。

      “怎么可能,大部分都没看过。”他摇摇头。

      我想了想,去书架上取下一本书递给他。“这本很好看。”

      他接过去。

      又是一天。

      “吃吧,吃一口也可以。难道你的胃不会疼吗?”我垫着纸捏起那块放了许久的面包,凑近他的嘴,像哄孩子一样哄他。

      他别过头反抗我,露出漂亮的喉结,像一只矜贵而挑食的猫。

      “不饿?可是你需要糖分啊,眼睛怎么办?术式怎么办?为了审讯我这么个烂人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可不值得。”我歪着头问他,有些想要叹气。

      他看向我,表情终于变得有些可怜。“告诉我。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只是一句话而已,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

      对不起,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难。

      “怎么又来了?都说了不会告诉你的。”我叹了口气,把面包放回去。

      “虽然我不会告诉你,不过,说不定我有可能会告诉高专的某个人。”我提示他。

      别把我关在这了,也别像熬鹰一样熬我了,没意义。从接手盘星教以来,从来都是我熬别人,还没有人能熬动我。

      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他把我掀翻在地,一只手按上我的脖子。

      我躺在地上与他对视。“你把书压折了。”我指指被他压出折痕的书,有些心疼。

      他没有管,手指在我的颈动脉上摩挲,似乎在警告我,他可以随时取走我的性命。

      “百穗,我爱你哦。”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轻飘飘地说了这一句,重复自己的诅咒。

      我心里剧烈一痛,可还是伪装着平静的脸色,看向他。“你又不会咒言,这种诅咒只有第一次说出口的时候有用。”

      而且,冷静下来想就知道,这大概是一句谎言。

      五条悟怎么可能会爱我?

      他的手抚过我的脸,很轻,带着点怜惜的意思,这种诡异的柔情让我有些不适地别过头。

      “数到三你还不说的话,我就杀了你,百穗。”他语气很平静,甚至很安宁,好像不曾在说一句威胁,而在与我与往常一样闲聊。

      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他就开始数了。

      “一——”

      我看着他,心里觉得他有点可怜。

      万一他那个所谓的诅咒是真的,那这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二——”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用自己的方式去维护他可怜的自尊心。稍微吐舌让牙齿尽量靠近舌根,然后我用力咬上自己的舌头。钻心的痛传来,血从我的嘴里流出来。

      “!”他松开我的脖子,去扣我的嘴。

      “松口!”他生气地喊。

      我紧咬牙关瞪着他,不让他得逞。他于是毫不留情地捏住我的下巴,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一样,我只能被迫松嘴。

      舌头当然没有被我咬断,只是被我咬出一道很深的口子,只剩下一点还连着。血流个不停,从我嘴里涌出来,让我呼吸困难,又把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片。

      我也没想到咬舌头会这么痛,痛得眼前一下子就黑了,浑身像个筛子一样抖个不停,让我以为我会生生疼死。

      我在模糊的视野中看到他焦急地把我抱起来,就知道这场毫无意义的消耗战结束了。

      我赢下一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睡眠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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