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红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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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江……
路加闭上眼，嘴唇无声翕动，舌尖轻抵上颚，反复碾磨。
解决生存问题，自己才有空想他。
路加的很多情感都在破败不堪的童年消耗殆尽，所以，他很累，不愿对人产生多余的情感。
无论是爱、还是恨，或者其他更细小的分支。
只可惜，他遇上了印江。
那时，路加和原来的室友闹矛盾主动搬了出去，好巧不巧，和大二上学期才退伍回来的印江分在了一起，除了同班同学，他们还成了室友。
路加无疑是喜欢印江的——那么一张直狙取向的脸，那么温和、坚定又正直的一个人。
淡色的唇瓣抿了起来，白色的牙齿磨蹭着上面突出的唇珠，路加又在折磨自己的嘴唇了。
他很少产生负面感情。
因为他是那种喜欢够胳膊的人，无论是够得到的还是够不到的，路加都会跳起来，扇他们一巴掌。
可印江是路加跳起来都够不到的人。
所以，路加狠狠按下那份旖旎的心思，那些难以发泄的爱而不得，逐渐演化成了怨恨、嫉妒、愤怒、焦虑、痛苦……
最后糊成一团驻扎在路加心间，让他变得丑陋。
他像个吸引爱的丑角，对印江处处针对，时刻贬低，妄图将人所有的注意力和视线都吸引在自己的身上。可印江真拿所有注意力和视线盯着他的时候，路加又如坐针毡，生怕被人窥见裂缝下的真容。
他成了一个只对印江别扭的可怜虫。
还好，末世降临，他再也不用想那么多了。
妹妹的失踪并没有打消路加生欲。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寻找线索，一路北上，在末世第三年到达京城基地，遇上了作为执行长官的印江。
末世在吃人，印江变得冰冷、沉默，他像极了邻国渗血的硬土，咯牙又冻嘴。
路加见到了却一点也不奇怪，他窥见过男人的秘密，这便是他尤为真实的一面，印江……是末世天生的适格者。
久别重逢的滋味不是很好，他毁了容，那张好资本的脸也没了，他羞于用这样的样子和印江产生联系，可妹妹的红牙玉项链，神奇地坠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为了妹妹，路加不得不接近印江，成了他队伍中的一员。
然后……就是那场剿灭邪教的任务。
路加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摸上了喉咙，那里没有咬痕，没有温热的鲜血，手指触到一节凸起，是光滑的喉结。路加却感觉这里塞了一个气球，堵住了他的所有呼吸，一股巨大的委屈弥漫心尖。
凭什么？
凭什么要操|我？凭什么要跟我接吻？凭什么要抱我？凭什么要喊我的名字？
他或许爱我……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闪现，吓得路加呼吸越来越急促，瘦削的身子也在懒人沙发上打着摆子。
路加知道自己老毛病犯了，他抬起双手，用虎口卡着自己的脖子。
不不不不不……
清瘦的手臂上，青筋凸起，青年用了很大的力气，眼前逐渐产生老电视机里面的黑白噪点。
路加轻轻的晃了晃脑袋，喉咙里挤出一个疑问：“凭什么知道我的身份不拆穿？”
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迅速将那句“或许他爱我”打了回去。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路加似乎听到了什么，男人好听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好玩。”
这两个字拯救了他，青年那张好看的、冷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原来是好玩啊，太好了，不是爱他就好……
“咳咳咳……”
路加松开了手掌，软着骨头躺在懒人沙发上，胸前的拉链滑了下去，细长的脖子沾满红色的掐痕。
窄小的胸膛一起一伏，灰色针织衫拉链两侧旁缀着嫩色红晕，青年恹恹的，让人生出了一股凌虐欲。
“好舒服啊……”他抬手揉了揉因为充血立起来的黑色小包。
路加闭着眼，感受胸前情绪的消逝，大脑一片空白。
他变回了以往的模样。
他讨厌印江……
路加抬手蹭了蹭有些微红的眼眶，睁开眼却被手腕中的一抹红给吸引了视线。
什么东西？！
青年像只炸毛的猫，从沙发上腾起了一小会儿。
房间内昏暗，衬得那道红尤为明显，纤细苍白的右手腕，青筋一条条轻微鼓起，如静谧的溪流，上面松松地缠着一条红线。
路加皮白，甚至有股不健康的冷，和鲜艳的红线交织，有些诡异的妖艳。
什么时候出现的红线？
路加两条飞扬的眉毛皱了起来，那张才充血的脸颊霎时间苍白了不少。
他打算解开这来历蹊跷的东西，可忙活了许久，始终都没解开，路加咂舌，拿起放在笔筒里的美工刀，朝着红线一划。
可红线像是不存在一般，美工刀从中透了出去。
什么鬼玩意？！
路加皱眉，脑子里一团浆糊，醒来的时候忙着准备物资，他一时间都没注意，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因为重生吗？
想到这里，路加很难不骂印江，他咬牙切齿：“死东西！”
吱呀——
“又在偷偷骂我？”
房门先“死东西”一步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了宿舍门前。
男人身量很高，头部堪堪抵达门框，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将走廊上微弱的灯光全都遮住了。
印江的长相其实特别有攻击性，刀削般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眉骨高，眉压眼，一小片暗影投射在眼睛上，让他整个人有些暴戾的感觉。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路加。
坐在懒人沙发上的青年咽了咽口水，才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他根本不敢和印江对视。
他低下头，将脸藏在了柔软的发丝里。
也就在此时，路加从暗色的阴影里看见了鲜亮的红。
印江的左手手腕……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红线，路加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一根，还是许多根……它们缠得非常紧，从手腕一直缠到手肘的位置，很大一团，乱糟糟一片，让印江的左小臂看起来像是被缠的肘子。
那些杂乱的红线慢慢地汇成一根，全都连在了路加的右手腕上……
路加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惶恐，他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唾沫，下意识拉出脖子上的红牙玉，手腕一翻，将黑色的线交叉，又分开食指和中指，两根黑线就朝着那段冷白色的脖子绞了过去。
轻微的窒息让路加稍稍回神。
印江站在门口，看到了路加所有的动作，他蹙了蹙眉尖，轻轻地拉上了门。
咔嚓——
路加的心跟着颤了颤。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本该不出现的人。
印江背过身，任他打量，男人没开宿舍灯，只是打开了自己书桌上的暖黄色小灯。
光晕打在男人侧脸，凸显分外流畅的线条，也让路加看到了他右眼皮上不易让人察觉的疤痕——还是他俩打架，路加用手指甲给他划出来的。
他迟疑地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和栗色机车皮夹克，黑色牛仔裤下是一双耐磨的登山靴，头发很短，应该是从板寸长出来的，这样的发型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是一种灾难，但在印江脑门上，更为男人增添了几分额外的雄性荷尔蒙。
路加搜刮这大脑内的记忆，想到印江这个时候应该还在隔壁省露营，也不知道什么风把他吹回了宿舍。
他们应该在聚餐的时候见面……
印江没回答他，他侧过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窝在懒人沙发上的青年，看着路加那赤裸的上半身，脖子上艳红的掐痕，脸和声音都带着明显可查的冷意，他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又暖又扎人的微笑：“又被张乐打了？”
自己这个样子确实让人误会，路加摇了摇头：“没。”半晌，他咂了咂嘴，“啧，问东答西。”
“我怎么不能回来？这是我们的宿舍吧？”印江嗤笑一声，将“我们”这两个咬得有些重。
路加眨了眨眼睛，大脑被鼻腔吸了回来，他不好再试探什么，印江这死人还是很聪明的，他不想对方起疑。
印江看他这忍气吞声的模样，就知道这人今天没什么精神，刚好，他也没有。
“我去洗澡，到时候一起去餐厅吧。”印江刚从隔壁省赶回来，累得要命，也没想着和路加吵得个天翻地覆。
“餐厅？什么餐厅？”
卫生间传来印江的声音：“你该不会忘了吧？预备毕业聚餐啊，不然我回来干吗？”
路加没忘。
他们现在是大四上学期，但学校为了腾出实习时间，已经在大三下学期教授完所有课程，大家找实习的找实习，考研的考研，想着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所以在今天弄了个聚餐。
上辈子，这个劳什子的聚餐他本来就不想去，更别说知晓命运轨迹的这辈子了。
“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放在阳台好占位置。”印江洗得很快，不想浪费时间似的，马上就从卫生间出来了，他裹着浴巾，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一个黑色的狐狸形状玉佩陷入他饱满的胸肌。
路加看了一眼，并没有妹妹的红牙玉：“我买多少东西都不关你事吧？”
印江盯着他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
路加抬头，对上了印江黑沉沉的眸子，这人瞳孔很深，是纯粹的黑色，像深渊一般，直勾勾看人的时候有种非人感，让人捉摸不透。
“不打算找实习。”路加回避他的视线，干巴巴地打着补丁解释。
“毕业就当全职画手？”
“嗯。”
路加躺在懒人沙发上，把玩着手里的红牙玉，听见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自觉换了一面：“我不去聚餐，你自己去成吗？”
“怎么不想去了？”印江问了一嘴，随后道，“班费在你手上啊，班长大人？”
后面这四个字被拉长了不少，听得路加太阳穴青筋直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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