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欢迎来到大观园中学》蓝底白肚皮

36、第六周其一

　　下午，大家聚在一起聊完八卦，懒懒散散地倚靠在地上。

　　大家正准备商量一下晚上吃什么，王熙凤看了看手机时间，二话没说，只朝大家摆摆手，起身去衣帽间换上了一套上班穿的工装。

　　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住校生就要返校上晚自习了。学生要返校，日理万机的班主任们便也不得不回学校清点人数，守晚自习。

　　沐浴在都市丽人们同情的目光中，都市隶人王熙凤背上包，带着车钥匙，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苦大仇深地返校上班。

　　返校后的工作一如既往地繁琐。王熙凤先去教室看了一会学生，随后便赶紧跟其他班主任一起去会议室开了两小时的班主任常规会。王熙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神，一边密密麻麻记了三页笔记。

　　会后，她带着成堆的工作，再次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现在还不到下课时间，各个班的住校生都看似服从性很高地乖乖待在教室里，至少走廊上听不出哪个班在吵闹。

　　今天纪律不错。王熙凤不急不徐地走在走廊上，只听见自己坡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哒哒声。
　　走着走着，她发现有个班的后门是半掩的。这很不寻常，因为学生们总是会将教室前后的两扇门完全关上，用老师开门的时间给自己留下缓冲的余地。

　　这个班又是在搞什么名堂？她停下脚步，定睛一看。

　　只见门缝中鬼鬼祟祟地朝外探出小半个脑袋，一双圆眼睛正贼溜溜地左顾右盼。

　　“站住！”王熙凤柳眉倒竖，食指朝前一指，快步朝门的方向走去，“你是哪个班的？”

　　正撞上王熙凤的视线，眼睛的主人一愣，又被她的声音吓得条件反射地一缩，光速撤回了脑袋。

　　王熙凤没能确定随意下位同学的身份，原本有些恼火。但不等王熙凤走近，她马上听到教室里传来一声巨大的讲话声：“——王熙凤来了！！！”

　　这声音很耳熟。王熙凤顿时反应过来，这正是她们1班的教室。说话的人也很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贾宝玉。

　　王熙凤沉下脸，推门进入教室。

　　她一语不发，只站在门口抱着双臂，锐利的眼神紧盯着贾宝玉的方向。

　　在贾宝玉逐渐变得汗流浃背的紧张表情中，王熙凤冷笑一声，朝他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给我站起来。”

　　“声音还挺响亮的嘛？”王熙凤踱步走上讲台。“整层楼就只听见你说话的声音！知不知道什么叫晚自习的纪律？你先给我站着！”

　　说完，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

　　王熙凤转过头，面对其余同学。她瞬间变脸，语气也和缓下来，“好，其他同学，下课之后赶紧回宿舍吧。晚上十点之后，宿管老师会清点人数，我也会来查寝。”

　　“至于贾宝玉。你给我来办公室。”王熙凤用眼神示意贾宝玉赶紧跟上，随后快步走回办公室。

　　隔了一会，宝钗、黛玉和紫鹃等人收好东西，朝王熙凤的办公室那个方向走，准备沿着那一侧的楼梯下楼，走回宿舍。

　　她们路过时，正好听到王熙凤在办公室里教训贾宝玉的怒吼。

　　“贾宝玉，你可真是好啊！当着我的面叫王老师，背地里就直呼大名是吧？！有没有一点对老师的尊重？我还说，今天晚上你作为走读生还来上晚自习，是不是有心好好学习，刚想夸夸你，结果你就是来教室玩的？作业都做完了吗？！……”

　　几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同情但又觉得他自作孽不可活的表情，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
　　晚上十点。

　　王熙凤教育完贾宝玉，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把运动会的报名表交给贾宝玉，让他做本次运动会的筹备负责人之一，跟体育委员柳湘莲一起，在本周之内发动同学们自愿报名运动会项目，报满之后交到体育组老师的办公室去。

　　处理完学生事务和琐碎的行政事务，王熙凤看看时间，已经到了宿舍准备锁门的点，该查寝了。她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收拾好东西，关灯关门，站在黑黢黢的走廊上。

　　一个人站在这里，哪怕胆子大如王熙凤，还是稍微有点心里发毛。越紧张脑子越活跃，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很久之前听别人说的校园鬼故事。

　　听说她们这栋教学楼附近曾经是一处古建筑，好像是叫做天香楼。据说很多很多年前，天香楼里曾经有美艳女子上吊自杀，到最后也没有查出究竟是自杀还是遭人杀害。只是从那之后，每到深夜，天香楼便时不时会出现有人撞见一名戴着白围巾、身着红衣的女子在楼里逡巡徘徊的灵异事件。要是路人被女子的美貌所迷，让她凑近了，路人们才会发觉，女子戴的根本不是围巾，而是自缢所用的白绫……

　　王熙凤甩甩脑袋。呸呸呸，她可是党员，拥有坚定的唯物主义信仰，不怕一切牛鬼蛇神！接着，王熙凤掏出工作机，拍了一张空无一人的校园照片。

　　都加班到这么晚了，一定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娘现在还在上班。

　　于是王熙凤转手把图片发在工作绿信的朋友圈里，又熟练地配上文字：晚安，园中。{爱心}

　　发完，她也不在意会有多少人点赞和评论，把工作机朝包里一扔，专心致志地下楼朝女生宿舍走去。

　　王熙凤走进宿舍楼，先跟一楼值班的花阿姨打了招呼。王熙凤按照流程检查过宿管的学生签到表，又同花阿姨寒暄几句，聊了聊珍珠最近的状态，这才朝各个寝室走去，一一再次核实学生的到寝情况。

　　王熙凤先乘电梯到五楼，从上往下查起，毕竟下楼梯总比上楼梯轻松。

　　五楼角落是妙玉的寝室。王熙凤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敲响了妙玉的宿舍门。

　　妙玉穿着一身看上去很舒适的素净睡衣，神色冷淡。看见门口站着的是班主任，她朝一旁侧了侧身，让她进来。

　　今天一天的活动量还是很大，王熙凤看见妙玉宿舍里的凳子，就想坐下再说。

　　妙玉看见王熙凤的姿势，连忙轻轻用手扶了下她的手臂，在凳子上铺了几张用过的草稿纸，这才让王熙凤坐下。为了表示礼貌，妙玉又从宿舍的犄角旮旯准确而快速地翻出一个没用过的纸杯，给王熙凤递了杯温水。

　　王熙凤知道妙玉有点洁癖，要是一般的学生，她可能还会有点不以为然。即使面上不表露出来，心里也难免会觉得对方有点难搞。但是妙玉可是园中的竞赛独苗，所以洁癖便理所当然地被视为了天才的一些无伤大雅的个性，很容易就接受了。

　　“妙玉，这次老师主要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她斟酌自己的语气，告诉妙玉，因为学校床位紧缺，所以下周她的单间宿舍可能会迎来一位新室友。

　　“室友？”妙玉难得露出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我不行，这真的不行。”妙玉又嫌弃又带点恐惧地摇摇头。

　　“老师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们也考虑到你的感受。你的室友，是你之前的初中同学，好像以前也做过你的室友，叫做……”王熙凤向妙玉解释。

　　妙玉原本已经在心里计划着，如果真的要给她安排室友，那她不如从明天开始去学校附近找合适的房子，一个人租房生活。但是她现在是未成年，手上也没有多少余钱，要租房也还是有点麻烦……此时听到王熙凤说的室友名字，她愕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

　　*
　　王熙凤走出妙玉的寝室。妙玉最终还是接受了新室友的事。她舒了一口气，继续查寝。

　　五楼，四楼，三楼。每一层查寝都很顺利，只要稍微看看卫生，检查一下学生有没有使用违禁物品即可。现在才开学一个月，大家都还比较谨慎，只要不把违禁电器摆在桌面上，王熙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到二楼时，她感到有些不对劲。

　　有猫叫。

　　校园里有猫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尤其是女生宿舍，女孩子们常常会自带猫条猫粮喂猫，所以门前历来会自然而然地长出许多小猫。这一届的宿舍门口也已经固定成为五只小猫的地盘，大家称它们为“五朵金花”，已然成为本届学生之间口口相传的校园团宠。

　　但是这次的猫叫不一样。先是出现了几声很响亮的细细叫声，声音很大，像是近在耳边。随即像是声音有些被捂住了一样，响动闷闷的。很快声音又没有了。

　　王熙凤心下有些不安，循声来到了一处寝室前。她抬手敲门，“开门，查寝！”

　　等了几秒，有女生低着头把门打开。

　　这个寝室住的学生，王熙凤一个都不认识。她打眼一看，整个寝室的所有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地浮现出一丝紧张。结合刚才的猫叫，王熙凤已经心中有数。

　　“拿出来。”她也不多说，锐利的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寝室里的所有人。

　　“老师……什，什么东西拿出来？”一个看上去胆子比较大的女孩，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哼。”王熙凤走进了，“你们说是什么？我都在外面听到声音了。要是你们现在主动拿出来，还可以从轻处理。不然……”

　　已经有一个女孩忍不住吞了下唾沫，开始微微发抖。但她也还算硬气，没有做出卖全寝室的事。

　　“我们没有……”方才胆子比较大的女孩，声音也明显低了下去。女孩们互相看了几眼，又像鹌鹑一样全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就在局面就此僵持的时刻，一声纤细的猫叫打破了所有人的沉默。

　　王熙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衣柜旁，用眼神示意衣柜的主人把它打开。

　　光透进昏暗的衣柜中。王熙凤伸手，从衣柜单手抓出一只瘦瘦的小猫崽，举到自己面前。
　　小猫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它好可爱。王熙凤的心一瞬间便被小猫击中了。好小一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

　　但是现在还不是玩的时候。王熙凤脸色一变，把小猫轻轻放到桌面上，面无表情地质问全寝室：“这是什么？”

　　“老师，这只小猫实在是太可怜了……”胆小的女孩已经被王熙凤的凶脸和自己的脑补完全吓到，见事情已经败露，把前因后果哭哭啼啼地简单讲了。

　　原来，这只小猫是她们军训期间才闯进校园的。因为小猫年纪小，所以总是被五朵金花欺负，常常吃不饱。这只小猫又非常亲人，所以她们便在今天下午趁宿管阿姨不注意，用猫条将小猫绑架到了寝室里。

　　王熙凤严肃地批评了她们。又联系了她们班班主任，要求她们周一上交书面的情况说明。念在她们是出自一片好心，小猫又刚才进入宿舍楼，所以不会对她们进行处分。

　　最后，王熙凤准备将小猫抱走。无论是从宿舍的规定还是学生的实际情况来看，小女生们目前都没有办法照顾这只小猫。

　　“老师，你要把小猫放归自然吗……它还会再受欺负的……”胆大的女生抹抹眼泪，还是忍不住勇敢提问。

　　王熙凤沉默几秒，严肃地说：“老师会给它找领养的。”

　　“太好了……”“谢谢老师……”

　　*
　　结束工作，王熙凤抱着纸箱，轻手轻脚地回到家中。

　　李纨和秦可卿早已回家，餐桌前只坐着平儿，此时正在左手抠头右手操纵鼠标，一脸痛苦地修改明天上课要用的ppt。

　　“老王，你回来啦……你手里抱着个什么玩意儿？”平儿正想找点事情逃避备课，连忙站起来迎上去。

　　“小猫咪？？？”平儿震撼地抬头，“你不是去上班了吗？在学校搞了个猫？？？”

　　王熙凤不知为何，有种自己未婚先孕带着孩子回家被震惊的妈妈质问的感觉。她向平儿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说完，她发现平儿已经把小猫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地抚摸了好几个来回。

　　“那，你真的要给它找领养吗？”平儿的目光从小猫身上依依不舍地撕扯下来，抬头问王熙凤。
　　王熙凤也看着小猫。“它好乖啊。”哪怕是王熙凤这种平日里对小猫不怎么感兴趣的狗派成员，也被它吸引了。

　　“而且还难得这么亲人……”平儿用一只手捏了捏小猫的肉垫，软软的，散发着微微的热气。小猫只是细细地咪了一声，并没有伸出爪子攻击平儿。

　　两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跟小猫玩了好一会。

　　“要不……”“不如……”

　　“我们把它留下吧。”王熙凤还是选择跟从自己的内心。

　　“那要给它取个名字吧。”平儿说，“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一个。”

　　“我也想到了。”王熙凤不肯让出冠名权。

　　最终，她们决定将各自取好的名字写在手上，一起摊开，再最后由小猫来决定，它要选谁手上的名字。

　　“三、二、一——嗯？”两人一起愣住了。

　　只见王熙凤和平儿一齐摊开的左手上，赫然写着两个相似的名字。

　　王熙凤手上写着：巧儿。

　　平儿手上则是：巧巧。

　　“我觉得，她的到来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王熙凤说，“而且，学校后门卖肠粉的刘奶奶每次见到我，都会说巧啊、真巧啊。不知道是不是她说得多了，刚才我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我倒是没想到那么多。”平儿挠挠头，“我只是觉得猫是巧克力色的。”

　　“你真是随意。不过，反正都是一样的，这样也不需要小猫自己选名字了。无论咱们是怎么取出来的，总之，小猫啊，以后你的大名就叫王巧了。”

　　“嘿嘿，巧巧，小巧，小宝贝……”平儿已经忍不住用新名字唤起了小猫。

　　小猫似乎听懂了她们的话，像是在应和她们，奶声奶气地再次咪咪叫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