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之花》福水月

2、俏丫鬟分院得名，倏与幽有何不同

　　银太妃不愿招摇，入京时只带了少数家仆，剩下的散了许多，只留亲信在南水看家。但京都的府邸颇大，更显得人丁稀少，夜里院子空荡荡的让人心凉，便命陪房之一张妈妈采买些新人。
　　这天，张妈妈带了20个姑娘20个小子一同给银太妃过目，银太妃扫了一眼，只见人群里有个小丫头，身形消瘦、皮肤雪白，眉似暮色沉，眼如水波月，鼻像日晖映雪山，嘴若芙蓉嵌樱桃，出挑得像是娇养的千金小姐。
　　张妈妈看银太妃有疑，不等发问就回道：“这个丫头九岁，老家遭了灾，跟着父亲弟弟逃荒到了京郊，实在活不出来了，把她卖给人牙子，爷俩才有口饭吃，人牙子看她生得好，原是要卖到勾栏院的，偏巧收到咱们府里采买的消息，就一起带过来了。我想着与其让这孩子到那种地方去，给个正经营生也是咱们府的善事。”
　　银太妃叹道“哎...也是个可怜孩子。小子交给外院董琦，丫头你看着分派，让大的带着好好教就是了。”
　　张妈妈称是后，将方才问过的丫头在内的十人交给小王爷奶娘宋妈妈，又领着剩下的十个丫头回到银太妃的降云院。
　　宋妈妈带着众人至景泰阁时，从南水跟着的三个丫头早已等在门口，最大的琴奥率先开口“宋妈妈，这些妹妹都是我们院的吧。”宋妈说“是，不过可别光顾着玩，你们带着学规矩，照顾好小王爷才是要紧。”另一个丫头书奥立刻接到：“这是自然，宋妈妈放心吧。”
　　宋妈妈抬头看了眼太阳说道：“小王爷快放学回来了，等他给你们赐了名字，就正式算这个院的人了，往后你们要侍奉好主子，一点都不得马虎。”丫头们异口同声说“是”。
　　另一边，张妈妈带着另外十个丫头等银太妃赐名后已经分配好了差事，玘云、玘香、玘兰随南水带来的玘明、玘巧、玘思一同贴身侍奉，其余的分管院内其它琐事，分派妥当后，外院传信儿小王爷回来了，琴奥、棋奥、书奥三个丫头忙到降云院伺候肃澈用晚饭，饭后再随着小王爷一同回来。
　　路上，肃澈问：“咱们院分了多少人？”琴奥答：“跟太妃屋里一样，也是10个，等着小王爷您取名字呢。”肃澈又问：“你们瞧着怎么样？”棋奥笑说：“都是琴姐姐妈妈挑的人，定是错不了，不过......”肃澈说“不过什么？”棋奥接着说：“有一个模样特别出挑，像是画里出来似的，不像个丫头，像小姐。”琴奥忙把买她的缘由说了一遍，一时间众人感叹唏嘘，回到景泰阁。
　　10个丫头恭敬地站成一排，书奥和棋奥抬了椅子至廊下，而后站在椅子两侧，琴奥和宋妈妈帮肃澈换了衣服后，一同来到廊下，棋奥忙又搬了圆凳子放在椅子旁边，待肃澈落座后，宋妈妈也坐在凳子上。
　　肃澈看向新来的众人，美好的事物对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不用刻意去找，一眼就能锁定方才他们谈论的那个丫头。
　　琴奥走至院中，将她领了出来，肃澈问到“你本名是什么？”小丫头答道：“回小王爷，我叫虞静倏。”肃澈有兴趣地问：“哪个书字？”“回小王爷，我不识字，不知道怎么写，只听同乡的先生说，我爹不想要女儿，希望女儿快走，儿子快来，所以他帮忙取了静倏二字。”明明是受了委屈的姑娘，说起名字缘由却不卑不亢，似乎并不把父亲的忽视放在心上。
　　肃澈脑子里浮现一句话——曲径通幽，自当别有一番天地，于是说道“往后你就叫静幽吧，你跟着琴奥她们在我身边伺候。”
　　宋妈妈意味深长地看向琴奥，嘴角露出一抹笑，琴奥只当没看见，又领着下一个丫头等赐名。半柱香的时间，宋妈妈带着宫若、商若、角若、徵若、羽若、吕若、簇若、钟若、射若到外间分配差事，琴奥、棋奥、书奥和静幽回到肃澈房中。
　　棋奥翻出一件绣了木芙蓉的蚕丝裙递给静幽“进了这屋里不比外头，你等下洗个澡，换上我这件，把你的旧衣服扔了吧。明天有妈妈来给你们量尺寸，再做新的。”静幽说：“谢谢姐姐，可是我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姐姐的，往后攒些银钱再回报吧。”棋奥摸了摸静幽的头，眼中止不住的怜爱说道：“不值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说罢，便带着静幽去偏房沐浴。
　　跟着父亲弟弟一路逃荒，自然无暇洗漱，卖给人牙子的前一天，父亲带她到河边洗了把脸就再不管其它，此时泡在温热的水中，静幽脑袋里只有两个字——舒服。
　　棋奥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静幽出来，就敲门走了进去说：“还没吃饭，别泡太久了，等下头晕。”静幽赶紧说“这就来。”
　　换好衣服的静幽跟着棋奥去吃饭，只见桌上摆着白灼时蔬、菌菇煨牛肉、蒸鸡蛋和鸽子汤四样，很久没吃过饱饭的静幽只觉眼鼻身心同被折磨，酷刑也不过如此了。棋奥看她愣神，拉她坐下“发什么呆，吃饭呀？”一时间如从地狱至云端，静幽不可置信地问“这不是小王爷的吗？”棋奥说：“小王爷在太妃房里早就吃过了，琴姐姐和书奥也吃过了，这是给咱们留的。”静幽说：“往年过年家里才有肉吃，今天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我们也能吃这么丰盛吗？”棋奥说：“银王府的规矩是，主人的贴身侍女有几人，就有几道菜，具体吃什么膳房那边定，不过要是有特别想吃的，跟宋妈妈撒撒娇，只要不是太名贵的东西，也都能满足。”
　　静幽看着一桌子美食，不再说话，动筷开吃，原以为能吃很多，没想到饿了太久，胃已经小了，只吃了几口就饱了，虽然可惜，却已经比过年还幸福。
　　晚饭过后，肃澈照例看书写字，三个奥在一旁绣东西，预备着随时研磨添茶，静幽在家时跟母亲学了点简单的针线，王府里用的繁杂样式别说绣了，见都没见过，于是拉了拉棋奥的衣角说：“棋奥姐姐，教教我吧。”棋奥拿出一块帕子，说“那先从简单的学吧，先不求花样多好看，让自己针拿得稳、绣得平、摸着顺。”然后细细演示起来，又捏住静幽的小手绣了几十针，才放她自己去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