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随笔》夏栖渊

2、这么多年

　　“我怀念的是无言感动
　　我怀念的是绝对炽热
　　我怀念的是你很激动
　　求我原谅抱得我都痛”

　　　……

　　“谁忘了看着我
　　谁让爱变沉重
　　谁忘了要给你温柔”

　　……

　　江寂弹完这首曲子，望向台下坐满的观众，回想起自己刚起步的时候，没什么人听他的歌曲，只有一个人是他最忠实的听众，也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大概是这首歌的感情又让他想起了那个人。

　　—他怀念的是有他在的时候。
　　路景分开这么多年你有想过他吗？

　　江寂跟路景认识时是在酒吧，那个时候他还是一名小小的助唱，认真听他唱歌的人很少，酒吧一个热闹且解忧的地方，几乎没人是奔着他的歌来的。

　　他想，只要能赚钱
　　只要能继续弹吉他
　　有没有人认真听都可以无所谓。

　　—

　　路景坐在酒吧的吧台漫无目的地喝着一杯酒，听着音乐，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今天的音乐格外的好听。他看向舞台上弹吉他的那个人。

　　那个人手搭在吉他上，懒散地坐在凳子上，右腿放在地上，左腿架在凳子上，弹奏出婉转的歌曲，唱出的歌声清脆悦耳，台上的灯光仿佛只是为他一个人而打造的，显得他格外耀眼。

　　当江寂弹唱完最后一首歌时，路景走到江寂面前，“你弹得很好，歌唱得也不错。”

　　“谢谢。”

　　这是江寂第一次听到对他弹吉他和唱功的赞美，很难不感动，就在他真的认为没有人会喜欢听时，面前这个人告诉他，他弹得好听，唱得也不错，让他更加坚定自己眼前的道路和梦想。

　　—
　　几天后。

　　路景坐在酒吧吧台前，目光追随着走下台的江寂，在他经过身边时，鬼使神差般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又见面了，小吉他手，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江寂垂眸看向拉住自己手腕的人，是前几天夸他唱那个人，他喉结轻滚，声音裹着舞台残留的余温，“江寂。”

　　路景站起来，伸出自己的手，大大方方地向江寂介绍他，“叫我路景就行，路是道路的路，景是风景的景。”

　　江寂礼节性地轻握了两下便分开了，等路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攥住一片残留着温度的空气，悬在半空的手僵了僵，才缓缓收回。
　　空气中浮动着微妙的尴尬感。
　　“有没有兴趣听我自己写的谱子啊？”江寂出声打断这尴尬的气氛。

　　“嗯。”

　　江寂伸出手拉住路景的手腕，“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江寂带路景来到酒吧天台。
　　空旷的水泥地上散落着废弃的啤酒罐，纸箱堆成的临时座位摇摇欲坠。
　　江寂单腿支地坐在木箱边缘，吉他抱在怀里，左手按住和弦，右手拨出的音符与鼓点相撞。
　　他忽然仰起头，清亮的歌声穿透伴奏，直抵人心。
　　路景挨着江寂坐在摇晃的木箱上，聆听着江寂的歌声。

　　……
　　 “少年有梦
　　那就去追去闯
　　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

　　江寂在弹唱完这首歌曲，望向远方，向路景讲述这首歌的历程，“这首歌是我开始热爱弹吉他时写的，名叫《追梦》。”

　　路景听出了江寂对梦想的向往以及他对梦想的热爱。
　　人这一生能有一个梦想和自己想要追求的事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情。

　　路景拍了拍江寂的肩膀，“江寂，实现梦想的道路很难，遇到的坎坷会很多，不过我相信你不会被困难所打倒，就像你写的歌词一样，去闯，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江寂点点头，“谢谢，我会的。”

　　“以后会有很多人喜欢听你的歌。”

　　……

　　后来，二人渐渐熟络起来，江寂每写一首歌都会让路景听，路景也会提一些建议，渐渐地江寂发现自己对路景的感情出现了变质，他对路景不只是朋友的喜欢，还有想要和路景在一起的想法，已经超出朋友之间的界限了。

　　江寂找了个合适的时间跟路景表白，才发现路景原来也是喜欢他的，二人在互知对方的心意在一起了。
　　伯牙子期，知音难觅。
　　江寂遇到路景后就有这种感觉，在一起后更是珍惜对方。

　　好景不长，路景家里出了一些变故。

　　“江寂，我要出国了。”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家里公司破产，爸爸需要我去处理海外投资。”

　　“什么时候走？”江寂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平静，他的手却捏得紧紧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细密血珠渗出。

　　“下周一。”路景终于抬起头，眼底泛起血丝，“对不起，我......”话没说完就被哽咽截断。

　　路景和江寂沉默地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
　　直到，服务员第三次来添水。

　　路景这才缓慢地张口，“江寂等我回来，希望下次回来你就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了。”

　　江寂回过神，看向台下坐满的观众，不禁感慨。
　　他现在已经是鼎鼎有名的大明星了，路景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江寂深鞠一躬，发梢垂落遮挡住眼底情绪，随后利落转身，一步步走下台阶，身影逐渐融入舞台后的阴影。

　　　—

　　江寂昨天回想了这多与路景的回忆，最终还是决定今天去老地方看看。
　　江寂现在是歌手，知名度还算高，为了不被狗仔拍到以及让路人认出他，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来到酒吧门口。
　　酒吧的样貌还是和五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五年前因为和路景分开，江寂就辞了酒吧的工作，准备重新开始，一步一步向自己的梦想迈去。

　　大概是他运气太好了吧，刚从酒吧辞职没几天就遇到一个娱乐公司的经纪人，说跟她签约可以让他继续写歌。
　　江寂自然同意了，在遇到路景以前只是确定了自己的梦想，让他更坚定地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的人是路景。

　　江寂不知道的是经纪人是路景安排的。

　　带着三分调侃七分惊叹，酒吧老板斜倚在吧台前，指尖夹着的香烟随着动作轻颤，“好久不见，江寂。”

　　酒吧老板：“没想到成大明星了啊？”

　　江寂很惊讶，指着自己脸，“我捂这么严实，你怎么还能认出来我？”

　　酒吧老板重重拍了拍江寂的肩膀，“怎么认不出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一眼把你从人堆里揪出来！”

　　穿黑色工服的服务员疾步跑来耳语几句，酒吧老板皱着眉扯松领带，冲江寂扬了扬下巴，“我还有事要忙，你自便。”

　　“好。”

　　江寂和酒吧老板告别后，走向了天台。
　　天台也没有怎么变，回忆随着这些旧的场景涌上来，他感觉自己仿佛从未和路景分开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现实是残酷的，他们确实分开了有五年之久。

　　“江寂。”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路。

　　江寂看着面前的人确实是路景。
　　他不知道路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路景早在昨晚就回国了，他本来的打算是先回来看看再去找江寂。
　　没想到江寂也在这里。

　　目光撞上对方熟悉的眉眼，像是被无形的手捏住心尖，轻微的颤栗从心口蔓延到指尖，连站立都变得不稳。

　　“路景。”
　　江寂叫住路景，跌跌撞撞冲过去，在路景踉跄的瞬间死死箍住对方，颤抖的手指深深陷进对方后背，仿佛要将这数年的空缺都揉进拥抱里。

　　江寂把脸埋在路景胸口处，声音闷得发颤，带着鼻音喃喃，“这么多年我好想你啊。”

　　路景的喉咙滚动着咽下酸涩，鼻尖蹭过江寂湿润的眼角，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也很想你。”

　　路景想着昨天在微博上看到江寂的唱歌的舞台，止不住为他骄傲，路景捧着江寂的脸，“你现在终于现在自己的梦想了，你看，我就说吧会有更多的人听你的歌的。”

　　滚烫的眼泪砸在路景手背上，江寂把脸贴在那只带着薄茧的掌心，声音哽咽得支离破碎，“可是都没有你懂我的歌。”

　　江寂攥紧路景的手，指尖微微发抖，眼底翻涌着滚烫的情愫，“为了实现梦想可以不论环境的好坏，感情也可以不论距离的远近，路景我的意思是这么多年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能不能给我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路景反扣住江寂的手，将他颤抖的指尖贴在自己心口，目光灼灼，“江寂你可以放手去追寻自己的梦想，我永远在你身后，不会把你再弄丢了。”

　　天台的霓虹灯牌在身后明明灭灭，路景捧住江寂的脸，滚烫的吻带着近乎偏执的力道。

　　潮湿的呼吸混着哽咽溢出，仿佛要用这个吻填补那些错过的年岁，把破碎的时光重新吻合成完整的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