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耻》霁雪棠

3、第 3 章

　　江疏意没犹豫，直接听张紫珠的话去了办公室，果然和她说的一样。

　　桌子上摆着零食，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又温暖。

　　张紫珠的办公桌向阳，江疏意坐一会儿困意就上来了。

　　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应该是熬了一个大通宵的原因，他睡得很熟，直到有人推他的胳膊。

　　是班主任。

　　张紫珠打断江疏意要起身的动作：“这个是咱们班新转过来的同学。”

　　刚睡醒，江疏意还蒙着，阳光刺眼，他还没睁开眼睛看清张紫珠身后的人，手里就被塞了一堆东西。

　　江疏意注意力又转移到手上。

　　张紫珠给他塞了几本书，“这是新同学的书，你也帮着拿点。”随后又抄起桌子上的面包牛奶一股脑塞到江疏意怀里，催他和新同学出去：“我打印一些东西，等会进班。你先领新同学去班级。”

　　站在办公室门口，江疏意才勉强回过神。

　　鼻尖传来熟悉的香水味。

　　江疏意侧头。

　　不意外的看见一头红毛。

　　原来转学生是他。

　　还跟他是同班同学。

　　红毛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疏意塞了一口面包，抬腿往高三一班走：“江疏意。”

　　“哦。”

　　红毛跟在身后走了一段，江疏意又听见他说：“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江疏意？”

　　江疏意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男孩穿了一身带刺绣的深绿色运动套装，个子高挑，肩背宽厚，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迸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似乎是头发有些长了，男孩轻吹了一口气，露出黑的发亮的双眼。

　　阳光从侧面洒下，江疏意注意到男孩眼角有一处一厘米长的疤，不明显，但在光下看得很清楚。

　　温暖的光晕给眼前的男孩勾勒出毛茸茸的线条，整个人都耀眼极了。

　　江疏意回答男孩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许凌森。

　　“许凌森。”

　　心底的声音和许凌森的声音重合。

　　许凌森递给他一个插好吸管的牛奶。

　　坐在班级位子上的时候，江疏意一边喝牛奶一边想，还是没明白自己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是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许凌森的名字，就算不知道，等下不还要自我介绍的吗？

　　还真就听那红毛的话问出嘴了。

　　他可真是有礼貌的优等生。

　　刚才在班级门口的时候，许凌森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所以没跟江疏意一起进来。

　　江疏意趴在位置上发呆，前面刘青烈转过身神秘兮兮的和他低声说：“哥你知道咱班新来的那个转学生什么派头不？”

　　“什么派头？”

　　江疏意随意搭着腔，把手机掏出来看，微信上田星河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田星河：怎么不回电话？】

　　【田星河：在忙吗？】

　　【田星河：空下来给我回个电话，阿意。】

　　江疏意退出去一看，田星河确实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看看时间，他那时候正在办公室睡觉。

　　“你快听啊！江疏意！”

　　他没回田星河，把手机按灭后支着下巴专心听刘青烈讲话。

　　刘青烈巴巴的讲个不停，激动地比划着：“……贴吧说他家里老有钱了，就那个米国财团，远东。据说他转来咱们学校时候觉得空调太老，出资全给换了。全新美的空调！还把篮球场也给翻新了，之前的那破场地早该换了！打个球总拌脚，就差和大地娘娘亲上了。”

　　“绝了，他现在是我第二个哥！”

　　锦城一高是锦城最好的高中，私立公立所有的加起来升学率都是第一，所以每年上面给拨的款也不少，豪华程度说第一没第二，但是要像许凌森家里这么豪，撒钱想洒水似得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要不然也不能放着拌脚的篮球场地一直不换。

　　江疏意无语：“有奶便是娘呗。”

　　刘青烈脸皮厚，还贴上来拉江疏意手腕：“吃醋啦哥？你永远是我第一个娘！别担心！”

　　“滚啊。”

　　刘青烈被打了一巴掌也不生气，“也不知道他学习怎么样，不过能转来咱们班学习应该不差的吧。”

　　每个城市都有重点高中和普通高中，每个高中也都有重点班和普通班。

　　锦城一高是全市重点，高三一班是全年级重点。

　　只有靠近全年级前三十的才能在一班留下，三次考试一换，大考小考全都算，累计三次没进前三十就要被踢出去。但基本到了高三这个阶段，成绩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所以一班的人员变动很少。

　　“谁知道了。”江疏意敷衍道：“从国外回来、家里有钱，教育资源有的是。”

　　“会不会学习很差啊？要不然他家里怎么给学校这么多钱？”

　　江疏意还是有些困，升旗的时间不长，他在张紫珠办公室其实也没睡多长时间。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压住突突跳的神经，“等下开学考不就知道了。”

　　“对哦。”刘青烈一拍脑袋，没有什么比卷纸更能说明事实真相的了。

　　打铃响起，张紫珠和许凌森一起出现。

　　她捧着一大摞子卷纸，砰的一声扔在讲台上，底下原本乱糟糟的声音一下子就止了。

　　张紫珠满意的点点头，甜美的嗓音响起：“今天咱们班新来个转校生，大家鼓掌欢迎！”

　　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主力基本都是女生。

　　毕竟许凌森那张脸实在太有杀伤力。

　　张紫珠抬手示意掌声停下，侧过头温柔的对眼前的男孩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吧。”

　　许凌森站在讲台边，双手插兜，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看起来很凶：“许凌森，凌晨的凌，森林的森。”

　　声音又冷又硬，配上他红色的头发和绿色的狂野穿搭，一时间教室里落针可闻。

　　张紫珠适时打破安静：“那许同学你找个空位坐下吧。”

　　教室里许多人的视线跟随着许凌森。

　　想看他会找哪位做他的同桌，一班空位不多，有几个女生跃跃欲试。

　　他毫不在意，径直走到靠门的最后一排。

　　许凌森的声音轻了下来：“我可以坐在这吗？江同学？”

　　察觉到视线，江疏意坐直身子，仰头看向声音来源：“为什么？”

　　干嘛，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刘青烈偷偷观察，得出结论：他哥想一个人坐，不想有同桌。

　　然后试图为自己大哥扫清烦恼：“赵同学要不坐我这？我旁边也没人，要不胡雪薇那也行，她也没……”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凌森打断。

　　“因为你长得好看。”

　　他刚才说啥？完全不听我讲话的吗？

　　刘青烈简直不敢想，他还不如说他大哥学习好呢！还不如听我说的呢！

　　“这算什么理由？”江疏意简直要被这人无厘头的想法气笑了，“你神经病啊。”

　　“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我男的。”

　　“那也好看。”

　　江疏意果断拒绝：“不行。胡雪薇更好看，她旁边没人，你去那。”

　　胡雪薇听见自己的名字转过头装作扭捏的笑，看着刘青烈一阵恶寒。

　　“一般啦，江同学过誉了，赵同学来我……”她说着就想去拉许凌森的衣角，却扑了个空，睁眼一看，许凌森已经一屁股坐下了。

　　是江疏意旁边的位置。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

　　胡雪薇：“……”

　　谢谢啊，你真绅士。

　　教室里许多双眼睛都关注着这块，有几个人听见他俩的对话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胡雪薇和刘青烈也憋不住笑，注意江疏意吃了苍蝇一样的神色，胡雪薇回头赶人：“都不许看了！转回去！转回去！”

　　江疏意脸都冷了，正要开口赶人。张紫珠看着已经坐下的许凌森满意道：“行，你和江疏意个子都高，坐后面也不挡其他人视线。”

　　“正好你刚从国外回来，有什么不会的你就问他，江疏意是年级第一，学习很好。”

　　许凌森：“好的老师。”

　　江疏意：不是，谁问过我的意见了我说？

　　张紫珠手里发着试卷，一边叫各科课代表收假期作业。

　　江疏意作为年级第一，手里有各科老师给的特权可以免除假期作业，所以收作业的都不会过来这个角落，在乱哄哄的教室里只有他和许凌森的位置最安静。

　　“还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挺矜持。”

　　假期忙着打工攒钱还债，长期的睡眠缺乏再加上身体的疲累让江疏意话里带了点刺。

　　他平常不会这样讲话。

　　对于新同学，他的做法不太好，惊讶于自己的失态，江疏意嘴上补道：“挺好。”

　　前面刘青烈发出没补完英语作业的惨叫，盖过了江疏意补上的两个字。

　　许凌森没听见，顺着江疏意前面的话头：“嗯，我很绅士。”

　　“……”

　　张紫珠发到这里，听见刘青烈的噪音毫不留情给了一锤，转头对许凌森说：“刚才在办公室忘了说了，你的头发不要染这种太明显的颜色，有时间尽快整改。”

　　锦城一高对于学生的仪容仪表规范管得不严，可以染头，带手机，点外卖，除了周一其他时间可以不穿校服，只不过不允许太过跳脱。

　　“好了，把和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收起来，准备答卷。”张紫珠拍拍手，将学生的注意力吸引到她那里：“放了一个假期，我看看你们都忘了多少东西。”

　　“这次考试也算到三次机会里面啊！都给我好好答！听到没有？”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抱怨声，卷子全都发下来之后，只剩下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