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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被睿亲王世子请教佛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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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笙自认为与这睿亲王世子并不相熟,所以也并不太了解他的真实为人如何。不过,身为天潢贵胄的睿亲王世子,应当不会真的想要为难自己吧?
对于他执意叫自己江公子,江笙不想在意他的意图,只有一点儿那是肯定的,他定然不是在顾及着自己的感受。
不过,见他面色温和,不似有恶意的模样,江笙也不好落了他的面子,于是直接回礼说道:“不知世子住在何处?可否稍候片刻,且容我做了寺中活计,再去寻您如何?”
高偃展开折扇轻摇两下,微微笑着回道:“本世子既寻了你,自是不能再叫你做这些粗活的。”
说罢,高偃微微勾了勾手,就有两名随从上前,“江公子尽可差遣这二人前去便是。”
江笙唇角微抿,也朝二人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二位了,且容我去同管事的师兄禀告一声。”心里想的则是,不管这人意欲何为,自己禀告了行踪之后,起码会让他顾忌两分吧?
两个随从连道不敢,就随着江笙去到了他做活的位置。
待得了管事师兄的同意,江笙就直接走至高偃面前又是一礼道:“让世子久等了。”
高偃折扇一收,爽朗一笑道:“江公子不必如此多礼,不如,到本世子的客院一叙如何?”
江笙点头,就同人一起走了。
一路上,二人皆是沉默不言。
高偃则是不断把玩着手中折扇,抛起又接住,还在手中翻着花样。
说实话,江笙有点儿看不透这人究竟是何种性子。只知晓,他父亲睿亲王行事低调,他亦是处处避着太子锋芒。
如此想着,江笙猜测,这人的心思,应是比较深沉,且也不是一个好相与之辈。不过,江笙不太在意他究竟是何目的,如今,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图谋的?
待到了客院,江笙眸色微动,睿亲王府的别院,居然离自己所在的的禅房不算太远。
“江公子,请。”高偃将折扇抛至左手,右手十分自然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江笙微微颔首,余光也偷偷打量起来,只见他身着一袭银灰色的交领阔袖锦袍,那锦袍之上用银丝绣着精美的云纹图案,头带银冠,腰系玉带,更显得他身姿修长挺拔。
再看他的面容,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薄却不显得凉薄。双眸深邃,让人不敢轻易直视,但当他微笑时,眼中却会流露出一丝温柔和暖意,仿佛能融化世间万物。
且他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既有着文人墨客的斯文儒雅,似又有着江湖侠客的潇洒不羁。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自信……
进了寝卧,二人对面席地而坐。
高偃命人上了茶之后,就将人遣散了去了门外。
江笙因着江桓对自己所做的事,如今对不熟识的男子都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感萦绕心头。主要表现在,他完全不想与此人独处一室,手心都冒了冷汗。
但江笙还是面色淡定问道:“不知世子有何指教?”
高偃立刻摇头,“指教不敢当,本世子说了,只是想与你探讨一下佛法而已。”
江笙轻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谁人不知这护国寺高僧众多,世子想探讨佛法,因何要找我?”
高偃哈哈一笑,“其他高僧关本世子何事?咱们好歹也算相识一场,既然遇见了,那便是缘分,是也不是?”
江笙抿唇不语,思索一瞬才继续回道:“那世子也该知晓,我来此也不过数日而已,研读的佛法过于浅显,或许不足以给世子解惑。”
高偃用折扇敲了敲手心,嗯声道:“江公子所言有理,所以,咱们随心而论即可。”
听此,江笙点头,“如此甚好。”
高偃端起茶杯吹了吹后抿了一口,然后示意道:“江公子请用茶。”
江笙如今十分不喜喝茶了,于是直接拒绝道:“不必了,还请世子直言便是。”
高偃也不勉强,又抿了一口之后,才直接问道:“一直听闻佛法广大深邃,可本世子始终难以参透其中精妙,不知江公子有何高见?”
江笙虽来的时日不多,且佛法无边,他亦是没能完全领悟其中之奥妙,所以,只根据自己的理解回复道:“依在下拙见,佛法的核心,一言以蔽之,是对苦的洞察、解脱之道的探寻。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
此三法印,便揭示了世间万物的本质。无常,是说一切事物皆在变化之中,没有永恒不变的实体;无我,则点明不存在一个独立、恒常的“我”;而涅槃寂静,是修行者最终要抵达的超越生死、烦恼的解脱境界。”
高偃听得若有所思起来,良久,才笑着说道:“依本世子看,江公子才来不过数日,却已超过了众多高僧了。本世子虽明白无常之理,但在平日时,面对诸多变故,仍会深陷痛苦,难以释怀,该如何应对呢?”
江笙微微蹙眉,觉得这人莫不是借题发挥?于是,直接回道:“这正是修行的关键所在。当我们认识到无常是必然,便不应执着于事物的恒常不变。
面对变故,以一颗平常心接纳,通过修行观照内心,用慈悲和智慧化解嗔恨与痛苦。正如《心经》所言‘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放下对事物的执着与期待,内心方能平静。”
高偃听得连连点头,“江公子,可生活中要做到‘心无挂碍’实在太难,例如家人、朋友等诸多责任在身,怎能轻易放下?”
江笙见他神色认真,一副真心求教的模样,身体微绷的紧张感慢慢消失不见,直接点头回道:“世子所言有理,只这话并非是让你逃避责任。
佛法倡导在世间法中修出世间法。尽好自己的责任义务,同时不执着于结果。以一颗清净心做事,不被得失、成败所左右。
例如您身为世子,当全力以赴履行世子的职责,但不必过分追求功名利禄;对待家人,用心付出,却不能将情感当作束缚彼此的绳索。如此,责任与修行并行不悖。”
高偃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原来如此,本世子小时候总在得失间患得患失,烦恼不断。听江公子一言,方知应改变心态。那在平日的修行中,具体该如何做呢?”
江笙双手合十,“修行不离日常之点滴。诵经、冥想、持戒皆是修行方式。诵经可净化心灵,开启智慧;冥想能让内心安定,觉察念头的生灭;持戒规范行为,培养自律与慈悲。日常中,时刻保持正念,一言一行皆观照内心,以善念、善举对待众生。”
高偃听得,心脏微微有些颤抖起来,双眸紧紧锁住面前的男子,只觉这新猎物,真真叫他满意至极!不愧是镇国公用心栽培出来的好苗子!
高偃的眼神让江笙心中一凛,他感觉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江笙不动声色地开口:“世子可是还有疑问?”
高偃回过神来,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江公子真是通透豁达之人,本世子受益良多。今日就先到此吧。不知江公子如今居住在何处?本世子亲自送你。”
江笙起身一礼,心里想着,他若是真想知道,自己也瞒不住,于是直接说道:“我就住在离此不远的一处禅房,相送就不必了,世子留步吧。”
高偃却是摇头,“既是不远,相送又有何妨?”
江笙不欲与他多费口舌,于是直接点头后,就优先踏出了门槛。
待到了自己的禅房门口,江笙刚想再次让人留步,就见高偃微微挑眉道:“原来的确不远呢?那之后,本世子还可以来找江公子讨论佛法么?”
江笙没想到他还真是为了与自己讨论佛法的,且从头至尾,他没做一个出格举动就让江笙对他的防备少了一分。
于是,点头回道:“自是可以的,世子慧根很是不错,若真心喜爱佛法,还是应该多向住持与其他高僧请教才是。”
高偃哈哈朗声而笑,“若非今日相谈,本世子还不知何时才能得知江公子乃是妙人一个呢!真真的可惜了,以前也没有机会与你结识一番。”
江笙仍是没从他的话语中感觉到恶意,于是直接回道:“往事已如过眼云烟,望世子日后莫要在提及以前了。事实便是,我的确鸠占鹊巢多年,如今,能弥补一二,也不算愧对己心了。”
“弥补?”
高偃偃微微眯了眯眼,笑容仍是未变,“不知江公子,究竟打算如何弥补?”
江笙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但总觉得他说话意有所指是的,于是,摇了摇头道:“如今我已出家,就是做出了弥补的第一步。其余的,就看天意了。”
高偃轻轻一笑,“江公子倒是洒脱。不过,这世间之事,仅靠天意怕是不够的。”
江笙抬眸看着他,“世子此话何意?”
高偃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道:“江公子难道不知,即便你身处佛门,怕也难以独善其身?莫非,那真世子,对你并无恶意?”
江笙微微蹙眉,“世子莫要拐弯抹角。”
高偃听此,展开折扇,遮住二人唇角道,“你若是想要逃走,本世子可以帮你。”
江笙微微侧头,躲过他喷洒到自己耳边的温热气息,心里三分意动,七分不信。
于是,干脆直接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道:“世子莫要开玩笑了,我从未想过逃走。”
高偃见江笙不信,也不恼,轻声道:“江公子莫要急着拒绝,你以为那真世子会轻易放过你?如今他虽未动作,不过是时机未到。”
江笙心中微微一紧,面上却镇定自若,“我既已在此,任他处置便是。”
高偃收起折扇,目光变得严肃,“江公子何必如此迂腐,你本也是无辜之人,何必受他人摆布。”
江笙垂眸沉思,半晌缓缓道:“世子为何要帮我?你我非亲非故。”
高偃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本世子瞧着你顺眼,而且,即便你如今身份有变,但比起那真世子,我想,你更容易让人敬重一些。”
江笙垂眸沉思,他居然对自己说敬重,这如何能不让人觉得可疑?
可若真让这高偃相帮了,他希望自己如何报答?犹豫片刻后,江笙道:“世子好意,我心领了,只逃走一事,世子便莫要再提了吧。”
高偃见状,也不强求,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笙一眼,“江公子,今日本世子所言,句句出自真心,你若是何时需要本世子相助了,随时来找便是。”说罢,就抽了一块玉佩递交到了江笙手中,便转身离开了。
江笙望着高偃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手中象征着身份玉佩,心中毫无波澜。
他知道高偃说得不无道理,江桓定不会善罢甘休。可他又不敢随随便便轻信于人了,于是,想着,就先这般吧,人心,终究经不起考验。
用了午斋之后,江笙浅浅睡了个午觉,就又去到了国公府的客院。见江桓今日已经等在院中了,江笙直接上前招呼道:“阿桓,今日来的,怎的这般早?”
江桓起身挑眉,见男子气色还挺不错,心里就微微有些不爽起来,直接回道:“母亲在给我准备认亲宴,明日开始,有几日我就不来了,所以,今日便早些过来了,却哪知哥哥来得这般晚。”
江笙听到“认亲宴”三个字,心中五味杂陈,但面上仍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好事,恭喜你了。”
江桓哼了一声,“哥哥就一点也不嫉妒?毕竟原本属于你的一切都归我了。”
江笙摇摇头,“这本就不属于我,何来嫉妒之说。”
江桓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一般,最后只得作罢。
同人一起进了寝卧,江笙刚关好门,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哥哥,昨晚可有看书学习?”
江笙心下一惊,忙挣脱了他的束缚道:“江桓,你言而无信!”
江桓哈哈笑个不停,“开个玩笑而已,瞧给哥哥吓的!”
说罢,直接伸手捏起江笙的下巴道:“哥哥还未回答我呢,可有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