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倒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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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孤山千灵眼尾泛红，心里发酸：“早就知道他们是骗子对不对？”
“你是来抢回金钗的，”孤山千灵将头撇向一边，哽咽着骂了句：“真傻。”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轻易被骗，还是骂沈自寒为了根钗子不顾一切。
“公主骂的是。”沈自寒扯了扯苍白的唇瓣。
绿丛在幽寂中闪着异光，他试探着伸出手去，那知竟飞出一只小小的萤虫。
萤虫轻轻落在他细长的指尖上，又到空中打了个转儿，轻巧地定在孤山千灵眼前。
一滴晶莹落下，孤山千灵抹了把泪，急急反驳：“什么骂的是，才不是！不是！！”
蜻蜓点水般的冰凉掉在皮肤上，沈自寒抬起手臂，见泪珠定在腕节处吹将欲破，笑道：“果然不是，看，我们收集到了十八岁少女的真心泪。”
天光微亮，流光溢彩的水珠中映出一张苍白却明俊的脸。
孤山千灵愣了片刻，更气了：“你！”话音未落，她耳边猛然袭来呼唤。
“他们在那儿！”
“公主——，沈将军——”
“那儿！那儿！找到他们啦——”
孤山千灵穿过层层树影茫然一瞥，远处的侍卫们逐渐清晰。
“他们，是……”孤山千灵眼里噙着泪，不明所以。
“下官说过，我们会无碍的。”沈自寒边眯起眼睛轻笑着，边弱柳扶风似的往孤山千灵肩上倒去。
“诶！你你你别睡死过去了啊，是不是真的伤的很严重啊？”孤山千灵见沈自寒这副一下蔫了吧唧的模样，心里顿时慌了神，“喂，喂，醒醒醒醒！”
见沈自寒不动，她对着他耳边喊起来：“沈将军？沈自寒？沈，美男？”
沈自寒仍是不动，四周的脚步声愈加清晰，孤山千灵简直要泪崩了。她方才压根没听清沈自寒倒下前的话，如今心中一急，以为这荒郊野邻来的人会是山匪。
既如此，那便……没办法了！
她捏住沈自寒的鼻子，强迫他张嘴，深呼吸，一口气吻下去。
俊秀的眉心微动，沈自寒将手深深陷进身下的泥土中……
“将，军？”突兀的声音传来，孤山千灵抬头，见来人皆一身黑甲，他们是沈自寒的黑羽军。
“公，公主。”几个黑羽军脸色潮红，咳了几声，忙帮着上前扶起沈自寒。
孤山千灵愣了愣，正起身，忽觉脚下硌得慌。
她定住步子，缓缓移开脚，低头而去，只见半暗半明的杂草丛中赫然躺着半块镜佩。
孤山千灵抬头看了眼沈自寒的背影，又将目光落到他空荡荡的腰间，眸中闪过一丝迟疑……
“啊——”
众人回头，见她一把摔在杂草丛上。
“公主！”沈自寒转身挣开搀扶的手，下意识冲向孤山千灵。
“嘶，我没事……”孤山千灵勉强地笑了笑，安慰道。
众目睽睽下，她被沈自寒强撑着扶起身子，无人知道，掉落的镜佩已被她趁机扫进袖子里。
*
一夜过去，香已燃了三分之二点五，小圆急得在宅子里反复跺步。
“这算什么事么，一觉醒来，公主和沈将军都不见了！”
眼看着时间香就快燃完了，小圆压根不敢靠近里屋，阿吾的状态不太好，自天亮而起便已嚎啕了几次。
就连太医也快没招了。
阿吾有几次想出门找人，可最终都因为大门侍卫的拦守无疾而终。
“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懂不懂事情的严重性啊！”小圆再次来到大门，“你家将军和我家公主都失踪了，你们还遵什么死命令啊！”
见守门侍卫们仍是无动于衷，小圆回头看了眼里屋，又踮了踮脚往宅外望去，还是决定强闯。
可就在她准备低头冲出人墙时，一声刺耳的脆响，站在她面前的几个侍卫纷纷拔剑出鞘。
“小圆姑娘，别逼我们。”
“你们！”
小圆心碎，可想一想如今还下落不明的公主，她决计不顾代价。
“啊——”小圆眯起眼晴，一头撞去。
“哎呦！”突如其来的重击，撞得小圆脑袋嗡嗡。
她不解而望，发现与她相撞之人正是归来的孤山千灵。
“我们找到药引了。”沈自寒从孤山千灵背后走出，被伤口浸红的布块分外扎眼，小圆震惊之下，看着他被人扶去了包扎。
……
线香烟灭，里屋的门被太医推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鼻而来。
太医道：“阿吾姑娘安定下来了，只是不知何时才会醒。”
闻此，孤山千灵与小圆松了口气，收起殷切的目光，连连应好。
“只是……”太医脸上不见一散阴霾的愉悦，反而插嘴道：“能不能苏醒还得靠心力，接下来就只能看阿吾姑娘的造化了。”
*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呀？”
“等燕子飞来的时候。”
佳节庙会，花灯流盼，人潮中，禧宁褚戴着一只燕子面具。
这是禧宁芜时隔多年再次见到她的孪生姐姐，喜悦与激动化作一团火，从眸中烧到心里。
可后来不知怎么了，烧着烧着，就烧成了一地破碎。
看着眼前熊熊燃起的火光，恐惧与悲伤淹没了她。
“姐，姐……”泪水盈满眼眶，她倒在地上，无力地伸了伸手，妄图留住那个绝情的背影。
可她实在太痛了，一棒子的威力很大，心痛仍是盖过了脑后的剧痛。
“不，不要，姐，姐姐……”
火势越来越旺，她的意识也逐渐随着禧宁褚的消失而消失，就在焰海即将吞噬她的刹那，禧宁芜猛然睁开眼皮。
“姐姐！”
草药味侵入鼻腔，她猛烈呼吸着，呆了，只见入目之处是全然陌生的装潢。
禧宁芜躺在床上，额角沁出冷汗，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恍惚记起自己此前在禧宁府遇害。
“呵。”她冷笑出声，攥紧被褥的指尖泛白。
禧宁芜想也没想，倔强地下了床，就在她想推开房门离开时，外面传来一阵你言我语的声音。
顷刻，放在门上的手定住。
她若有所思地侧耳听去，想起自己在禧宁府中箭，是被孤山千灵等人救起的。
一支不动声色的毒箭，又神秘又狠辣，埋伏已久，致人死地……
想必，就是那人吧。
她的姐姐，禧、宁、褚……
不，是当前的禧宁芜才对！
想着，一个新念头已在真禧宁芜的脑海中形成。
无论是为了混进宫而假意拜从氏无名，还是为了混进禧宁府化身阿吾，她都是为了接近禧宁褚。
“现下，禧宁褚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不能再回禧宁府……”禧宁芜眼里闪动起阴光，用力推开房门。
心想，何不利用阿吾的身份潜在孤山千灵身边借力。
“阿，阿阿阿……阿吾姑娘？”见阿吾突然出现在眼前，众人皆惊。
还是小圆反应快，她立刻朝刚与太医走出屋外的孤山千灵喊道：“阿吾姑娘醒啦，阿吾姑娘醒啦——”
闻言，整个宅子瞬间炸了，孤山千灵立即回身迈向里屋，不料阿吾一见到她便要下跪。
见此，孤山千灵忙将人扶起，却听见阿吾哭道：“公主，是禧宁府的人要将我灭口，也是她们，逼我作证诬陷姬存娘娘！”
“什么？！”此话一出，小圆忙跑去将门关上。
“砰——！”
正欲进屋的太医迎头吃了闭门羹，他端着药碗站在门外，眯起星星眼左右四顾：“咦？”
屋内，孤山千灵与阿吾坐在一起。
阿吾看起来很是无辜，边哭边道：“奴婢原是禧宁王府新来的侍女，某日，经过后殿听见户部侍郎吕览吕大人对我家福晋说什么私下贬卖流民一事已被户部尚书周辅恩周大人发现……”
听见“流民”二字，孤山千灵一下警觉起来。
阿吾压低声音，继续道：“恐皇上知晓，最好的法子便是杀人灭口！”
闻此，孤山千灵的眼神果然一变。
“他们为了摘干净，不惜嫁祸给地位低下，人也不起眼的存嫔，只是谁也没想到存嫔后来莫名跃升成了贵妃。”阿吾偷偷关注起孤山千灵的表情。
“禧宁福晋需要，需要一位长相陌生又忠心耿耿的新侍女跟着混进宫去行嫁祸之事，而奴婢相貌丑陋，平日里不敢见人……”说着，阿吾低头摸了摸脸上的烫疤，“只躲在柴房里做些粗活，加之我还有个好赌的阿爹，病弱的阿娘，年幼的小弟，便被她用一贯银币收用了。”
话到此处，阿吾再次哭起来，她怯生生地瞄了眼孤山千灵，急忙拉起她的手直接跪下：“公主，奴婢知道自己犯了滔天大罪，您让奴婢给您做马做牛都行，只是，只是能不能求求您……”
阿吾哭得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让奴婢跟着你们，奴婢如今是回不去禧宁府了，奴婢就这一条命，求您，求您让奴婢跟在你们身边吧！”阿吾像是想起什么，“奴婢可以，可以为姬存娘娘作证，还娘娘清白！！”
话音刚落，孤山千灵眼神微动，仿若见到救命稻草似，咻地抓住阿吾双臂：“此话当真？”
见此，阿吾一愣，心下冷笑起来，忙投去双热切的含泪目，道：“当真，当真的公主！”
……
内厅里逐渐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有位贴在门外偷耳的奴仆讪讪笑了。
他转身离开，穿过连廊推开另一扇厢房的门，弯腰拱手：“沈将军，周大人果然是吕览与禧宁福晋杀的。”
“还有呢？”沈自寒嘴角微勾，噙着讥诮的桃花眼里幽光流转，宛若猎户望着自作聪明的狐。
袅袅白烟旋起，玉兰生辉，五折雕龙曲屏上隐约映出道状若人形的身影。
奴仆微微抬首。
曲屏后，草药的汁水顺着硬朗的线条划下水痕，纱布在胸膛处反复绕了几圈，可层层叠叠中还能透出殷红血迹。
“还有，还有公主将阿吾姑娘留在了身边。”奴仆匆匆低下头，却迎来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见沈自寒仍是无所反应，他屏住呼吸，将头低得更低了。
良久，曲屏后才缓缓吐出一句幽冷的话：“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倒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