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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孩子,那你可以买一包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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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以前的大夫跑了,现在拿药只能去镇上。
灵墙将千里马和黎木都寄放在了男孩的家,又和男孩走了大半天才到镇上。
他想起嘉庆的衷告,自己围了条方巾捂鼻,给男孩也戴上了一条。
“我听说这疫病不好治,如今是有治疫病的药方了吗?”灵墙问道,之前千里马和黎木被人偷走的时候,他就曾经听那几个男人争吵着说什么药包之类的……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大家说镇上卖的药包好像有用……自一个月前,村里就开始闹疫病,听说是从其他村传过来的,好多人都病倒了……我爹娘和妹妹都在榻上躺了半个月了。”
灵墙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我们这次不就是专门去买药的吗?我相信他们吃了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男孩勉强笑了笑。
灵墙感到男孩的心情不好,索性换了个话题,“额,那你知道永嘉山神庙里的侍司吗?”
“侍司!”男孩惊了一瞬,而后犹犹豫豫,开口道,“姐姐找到侍司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灵墙被人叫了那么多次姐姐,如今已经免疫了,“额,这个我不能说……”
他听花沅君说,永嘉的侍司可能有洗髓丹,这才来永嘉山的,但是他不能对其他人说呀,把人吓到怎么办?
“哦,这个、那我祝姐姐尽快找到侍司大人。”他眼神躲闪,低眉不愿意再说。
即使是镇上,人也是稀稀落落,天上飘着白冥纸,咳嗽声此起彼伏。
虽说没什么店铺开门,人也少得可怜,但是唯有一家药铺面前排上了长龙。
男孩跑过去排队,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他搓搓指头,蛮不好意思,“好心人姐姐,你可以借我点钱吗?我没钱,我以后赚了钱会还你的……”
“当然可以,你不用还我。”灵墙给了他五两银子。
男孩惊讶地合不拢嘴,他哪里见过这么多钱,连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谢、谢谢谢……”
灵墙也吓住了,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给自己磕头,他赶忙把男孩扶了起来。
男孩去排队,灵墙则四处打听永嘉侍司的下落。
刚才提到永嘉的侍司,男孩的神情一下变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你好,请问你知道永嘉的侍司吗?”
“侍司?你怎么还敢提他!咳咳,滚滚滚——”
“诶为什——”灵墙没问出口,那人着急就辇自己走。
灵墙换了一位,“你好,请问你听说过永嘉的侍司吗?”
“你别给我提他!”男人晦气地摆了摆手。
“为什么你要骂人家?”
“走走走,别打扰我……”
灵墙越问越糊涂,为什么谈起侍司,这里的人总是浮现躁郁之色,对侍司颇有微词。
侍司不应该是受人尊敬的人吗?就像他师父一样,怎么会到处有人骂他?
灵墙不信邪,在巷道里找到一个乞丐。
他蹲在地上,“你好,请问——”
乞丐伸出了手,“给点吃的吧……”
灵墙拿出几块软糕,乞丐两双脏手直接伸了抓了过去,吓得灵墙一屁/股坐在地上。
“……”
这人像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灵墙以袖子作掩饰,接着拿出了软糕、甜饼、糖三角,这些东西方便储存,就是噎人了点。
果不其然,那乞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灵墙着急,想着怎么把茶壶拿出来,那乞丐就在自己怀里掏出个葫芦,咚咚咚地喝了起来。
“……”嗯,灵墙闻着还有股酒味。
“那个,大叔,你听说过永嘉的侍司吗?”
乞丐用黑袖擦了擦脏嘴,“小姑娘人美心善,咳咳,你会有好报的,咳咳咳——”
那人蓦地又咳了起来,不知道是疫病染上的,还是单纯噎的。
灵墙有些不好意思,“嘿嘿,那你可以告诉我有关侍司大人的事吗?我问了几个人,他们都不大愿意与我说。”
“侍司大人啊,我知道……”乞丐就着酒吃了块糕点。
“嗯嗯!”灵墙睁着大眼珠子等着他说下一句。
“前不久才离开了镇上。”乞丐吧唧了两下嘴。
“……具体是什么时候!”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侍司,灵墙还以为要去一趟永嘉山呢。
“侍司大人四天前就来了,给大家伙儿免费看病发药,但这疫病不是普通的病,多少大夫都看不好,即使是侍司大人也看不好……“
“然后呢,他为什么走了……诶呦——”灵墙摸上一块糕点,被乞丐打了一手。
“这是给我的,你怎么能给我了,还抢回去——”
“我没抢!尝一块怎么了?这里这么多本来就是我的……”灵墙吹了吹自己手,声音越来越小。
这乞丐力气大得很,一点都不像饿了好久的样子,灵墙感觉自己被这大叔骗了……
“到底还要不要听我讲了!”
“我要!”灵墙气愤道。
“他不是自己走的,是被镇上的人赶走的——你来的时候,看到一家店药铺了吧,排了许多人的那家。”
“看到了,叫同心铺。”刚好是男孩去的那家药铺。
“我给你说,那家药铺买的所谓治疫病的药,可吃不得!”
“为什么?”
“因为——”乞丐一脸严肃。
“因为什么?”灵墙跟着板起一张小脸。
“因为侍司大人说——他家所谓治疫病的药包吃不得……”
灵墙皱眉,等着他说下一句,“……”
“……”乞丐吧唧两下嘴。
“所以呢?侍司说不能吃,所以呢?”
那乞丐摊手,“没有了,关于药包我就知道这么多。”
“啊,这就没有了?那大家为什么赶侍司走?”
“倒不是侍司大人被赶走,而是侍司大人派来的人。”
“侍司大人派来的人?”
“对,那少年自称是侍司大人的徒弟,带来了侍司大人说来的药,为百姓发药治病,但那药没什么作用,倒是同心铺的药可以治,而且是立竿见影,不过需要间断服用。可侍司大人派来的人,极力劝阻大家伙去同心堂买药,不仅说那药吃不得,还把药材一并烧了。大家骂那人不是东西,于是将他赶出了镇。而且他不仅在我们这个地方这么干,据说还把其他好多个村镇的药铺、药馆的药包材料也烧了……”
“……”
侍司大人的徒弟不是嘉庆和嘉祝?他们应该还在山上,怎么会来这里?
该不会是假的,有人冒充的吧?
“那当真是侍司大人的徒弟?”灵墙问道。
“我觉得是。”乞丐道,反正他曾经在侍司大人的身边,见过那两位一模一样的少年。
“……”灵墙的眼珠子满是不信。
“喂喂喂,你那什么眼神!”
“没有”,灵墙讪笑,“……若那药有问题,为何其他人没有发现?”
“同心堂的药见效快,大家自然是相信能够带来效果的药,至于药是不是有问题,”乞丐摇摇头,“我不知道,其他大夫都说看不出来。”他大口喝酒大口吃糕点,比其他那些得了疫病的人健康多了。
灵墙问他,“那你知道侍司大人去哪里了吗?”
“侍司大人到处游说说这药吃不得,估计是跑到其他村里去了,前阵子在桥溪村……瞧那方向,算算不是在洼畦村,就是在湾水镇,再往前就是玉泷城——也不知道这疫病什么时候到头哦……”
灵墙随后问了问乞丐,这两个地方怎么走,又留了些银子给乞丐。
不过,也不多,他的荷包被花沅君宰了一次,早就也不宽裕了,而且还欠了好多……
虽然依然不知道侍司的具体下落,但经过这两天,起码灵墙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灵墙回去找男孩,看看他买药买的如何了。
……
“什么?三两!之前不是一两吗?怎么涨了那么多?”明明最开始要几十文就可以买到,到现在居然要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够他们家两年的开销了。
“要怪就怪你们那侍司大人,到处胡说八道——这治病的药材本就是及其昂贵的消耗品,他到处游说说我们的药吃不得,导致原本湾水镇供应给咱家药铺的药,越来越少……更过分的是,他居然让人一把火烧了那么多的药材!”店老板字字诛心,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为了大家,我们冒着被人指责的风险,铤而走险……我们也是要生活的嘛……”那药店老板苦口婆心,手心手背打得啪啪响。
“可是我只有五两……”
店老板笑得慈祥,“孩子,那你可以买一包啊。”
“可是我爹我娘,还有我妹妹都生病了……我可不可以先赊账——”
一听赊账,老板脸色都不好了,“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是不是都没听进去?三两才够买一副!你要是不要?不要,我可就买给其他人了,多的是人要买——”
“我要!我要……”男孩越说越没有底气。
“等一下,我这里有!”灵墙气得又拿出五两银子。
“好哟,小姑娘义气!”店老板乐颠颠地收了钱,给男孩拿了三包,”不够再来!”
“……”这是买药,又不是买零嘴,让人下次再来,这是巴不得人再生病嘛。
还没走出几步,男孩噗通一声,膝盖磕在地上,脑门咚咚在地上敲了两下,“谢谢谢谢——”
“……别磕了,你快起来,我受不了,你别磕了!”灵墙着急把他扶起来,“我们快回去吧,茵茵还等着你呢!”
“嗯!”
灵墙在回来的路上,顺手抓了几把草,带回来喂千里马,抬头看见炊烟袅袅,那是小男孩儿在熬药。
他突然想起来,那乞丐大叔说,侍司认为这药有问题,他觉得有必有好好看一下。
男孩儿在添火,药包还没放下去。
“我可以看看吗?”灵墙指的指药包。
“当然可以。”男孩原本担心没钱买不上药,但是面前的姐姐居然借钱给自己!这么多钱呢!
原本他觉得姐姐是一个穷讲究的有钱人,不懂他们的苦难,没想到原来是一个心地这么善良的漂亮姐姐……
灵墙不懂男孩的想法,径自拆开了那药包。
虽然他并不懂药,但是跟着他三师兄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一些。
约莫过了一会儿,男孩问灵墙,“那个,你看好了吗?水已经开了,我要开始煮药了……”
“嗯——我果然看不懂,你煮吧。”那药包里虽然有的药材被切的很碎,看不大出来,主要是他捏了一撮尝了口,除了感到苦,没什么异样。
那侍司、或者说自称是侍司徒弟的人,为什么说这药包有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