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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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衍看着莫德里奇紧握着酒杯，指节都有些发白的手。
他是不太懂那些复杂的法律和人情纠纷，但他懂得选择被身边的人都不认同是什么感觉。
“卢卡。”他挠了挠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像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其实不太懂这些。但我觉得吧，人活着，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如果你觉得自己做的选择是对的，那就没必要太纠结别人的看法，哪怕那个人很重要。”
“问心无愧？”莫德里奇低声重复着这个词，棕色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充满了挣扎与苦涩：“可是高，就连这个我也没办法做到。就算我鼓起勇气站出去，可能也改变不了什么，反而会毁掉一些我很珍视的东西。比如，我在国家队的未来，我家人平静的生活。所以每当她用关于感恩，关于未来的话来劝我，甚至指责我的时候，我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尤其是我父母家的信箱里真的被塞进没有署名的威胁信的时候。”
莫德里奇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仰头就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高衍没想到，这件事后面竟然还会牵扯到黑恶势力！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涌了上来，然后他的胸腔就被真切的愤懑取代了。
一杯酒下肚，莫德里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选择出庭，我的良心或许能得到片刻安宁，但随之而来的后果，我可能根本承受不起。而选择沉默，我每晚都会被愧疚吞噬，因为不光光是我自己，还有大部分克罗地亚的球员都是......”
他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下去，又是一杯酒灌进肚子里，再次给杯子倒满才继续说道：“所以，高，我其实是在衡量，哪一种痛苦我更能承受。”
房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
高衍真的想不到该怎么做，才能在不给对方添乱的前提下，帮助对方解决这种问题。
他不想用空泛的道理去安慰，便拿起红酒瓶，默默地将莫德里奇再次喝空的杯子斟满，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点。
“卢卡。”高衍端起酒杯：“我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或者是需要一个人做你的心灵垃圾桶，那么，你可以找我，我还是一个很能保密秘密的人。”
莫德里奇看着高衍，终于忍不住，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容。
“谢谢你，高。”他轻声说，脸上的阴翳也似乎被酒精和这片刻的安宁软化了些许：“只是听我说这些，就已经帮了大忙了。”
他没有再继续倾诉那些沉重的细节，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他又喝了一口酒，只是这次是细细地品，而不是之前的猛灌。
高衍见他情绪稍微稳定，心里也松了口气。直觉告诉他，此刻安静的陪伴比任何建议都重要。他也就拿起酒杯，陪着莫德里奇慢慢喝。
这顿突如其来的晚餐，气氛逐渐变得不再那么沉重。
他们没再深入谈论那些糟心事，反而聊了些轻松的。比如高衍这回在奥地利虽然没有去，但也做了的旅游攻略，还有伦敦糟糕的天气，甚至高衍还吐槽了一下学英语有多难，得到了莫德里奇深刻的共鸣。
高衍发现，如果不是因为那些烦心事，莫德里奇在生活里竟然还是个温和，且喜欢傻乐的家伙。
他心里那点“想养傻兔子”的念头又悄悄冒了头，不过这次他赶紧掐灭了。
因为一时戳中喜欢的点就头脑发热实属不智，还是应该先从朋友做起！
晚餐就在一种意想不到的平和气氛中结束了。
高衍招手示意结账时，莫德里奇这次没有再坚持，甚至都没有拒绝高衍递给他的名片。
走出餐厅时，高衍的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门口。
“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高衍再次确认道，指了指车子：“很方便的。”
莫德里奇摇了摇头，这次他的眼神清亮了许多：“不用了，高。我叫车很方便。再次感谢你，今晚，谢谢你。真的。”
他的眼神很认真，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沉稳，虽然还带着一丝沙哑，但那份低气压已经消散了大半。
这种真诚的感激，反而让高衍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请了顿饭，听了段倾诉，实在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帮助。
“都说了是缘分嘛。”高衍笑了笑：“开心点！没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下次要是再在我们住的酒店碰到了，或者你来酋长球场踢客场，都可以找我吃饭。”
他促狭地眨了眨眼：“当然，得偷偷的，不然记者又该乱写了。”
莫德里奇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不过我必须要说，那家酒店的房间在我第二次碰到你的事情上了报纸之后，我就换了一间酒店住。”
高衍说不上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他估计是一脸气哼哼的表情。反正莫德里奇看到了之后，是一脸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他能感觉到，高衍并不是真的生气了。
“但现在我有了你的联系方式。”他顿了顿，声音比刚才更轻快一些地补充道：“我们保持联系！”
高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恢复到一本正经的表情：“这还差不多。”
莫德里奇看着他迅速变脸的样子，开始抿唇保证自己不笑出声了。
好不容易压下笑意，莫德里奇才抬起头，挥了挥手道：“我该回去了。”
高衍也挥了挥手：“好，再见，卢卡。路上小心！”
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伦敦的夜色中，莫德里奇靠在后座，看着窗外的伦敦夜景，突然就拿出那张名片。
如果去掉死敌家老板这个属性，高衍确实跟他接触过的那些富豪不一样。
直接得有些莽撞，安慰人的技巧近乎于无，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能让人卸下心防的真诚。
今晚这顿意料之外的晚餐，虽然他开始有些后悔对着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说得太多。但把积压已久的秘密说出来，确实是让他从那些令人窒息的压力和纠结中，获得了片刻喘息。
而且，高衍也确实是个善良的人。因为对方的眼神里面没有任何算计，没有居高临下的评判，只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想要拉一把身处困境之人的真诚。
他的直觉也是这么告诉他的。
莫德里奇紧绷的心又松弛了几分。
他将名片小心地收好，然后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新存入的号码。
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他删掉了最初打好的过于正式的感谢词，重新输入。
【高，我是卢卡。再次感谢你今晚的帮助。新赛季即将开始，祝你好运。（当然，我希望热刺的运气更好一点）】
莫德里奇按下了发送键。
而看着那辆出租车载着莫德里奇汇入伦敦夜晚的车流，尾灯逐渐消失在视线里，高衍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靠在舒适的后座椅背上，高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琢磨着：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正思考着，手机就传来了一声短信接收的声音。
看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短信，高衍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他的手指也飞快的在屏幕上敲着回复。
【也祝你好运，卢卡！（不过胜利肯定会属于阿森纳，我们可是争冠的球队！）】
半天没等到回信，高衍也就将手机收好，身体向后靠进座椅里，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一会儿。
他已经开始有点期待，下次和卢卡见面会是什么情形了。
不过马上高衍就没有悠闲的时间想这些了。
新赛季奖金方案、球场扩建计划、球员财务顾问部门筹建......这些他一时兴起抛出的绝妙点子，现在都化成了巨额工作量向他袭来。
尤其是阿尔塞纳和加齐迪斯效率极高，很快，一份份详尽的预算报告，实施方案草案，合同文本堆满了他的办公桌。
高衍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数字，令人头晕的专业术语，和厚厚一摞的文件，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不是只管砸钱就好了嘛！
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事！
高衍简直欲哭无泪。
他当初提出这些点子是为了更合理地花钱，以及给自己未来的躺平生活铺路，可不是为了把自己埋进文山会海里啊！
他现在都开始无比怀念刚来的时候那种只需要疯狂签字，就能看着账户里数字减少的快乐了。
终于，在又一次被文件包围的时候，高衍忍不住推开一摞财务报告，瘫在办公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阿尔塞纳，这些细节你真的决定就好了！我相信你！百分之百相信！真的不用事事都问我啊！你看我这脑子，它像是能处理这些东西的样子吗？”
温格刚刚结束和青训主管的通话，转过身就看到高衍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只是平静地放下手机，随手拿起一份文件，耐心地开始摆事实讲道理：“高，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请你理解，你是俱乐部的所有者，是主席。这些重大的战略决策，尤其是涉及如此巨额资金和俱乐部长远发展的项目，最终的批准权必须在你这里。这不仅是你作为老板的权力，更是你对俱乐部上下所有员工，对全球数以百万计球迷的责任。”
“你看这份文件......”
高衍看着温格眼中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温和，甚至是带着一丝鼓励的目光，一肚子想要摆烂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
他能怎么办？
他还能对着这样一位为俱乐部呕心沥血了十几年，现在依然充满激情和责任感的老人发脾气吗？说对方太过负责，太过周到？
肯定不能呀！
他只能认命地坐直身体，揉揉发胀的太阳穴，重新拿起那份让他头晕目眩的文件，努力集中精神：“好吧，阿尔塞纳，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不过，下次能不能先给我个摘要版？”
温格闻言，顿时笑着点头道：“当然。那么，你先看看这一份，我要尽快带走。”
就在高衍疯狂与财务报表、项目方案和合同报告“搏斗”的时候，2010年8月15日，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2010-11赛季的大幕，终于缓缓拉开。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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