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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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林潼闻言抬眼看向维塔，眸间染上几分深意：“您在下城区西部开展非法实验之前，向夫人请示过了吗？”
算了，本来想示弱装乖哄着维塔跟自己合作的，但果然装不下去三秒钟，他还是更适合这种风格。
对面维塔的表情相当明显地僵了一瞬，醉心于科研事业的这些科学家们，似乎总是并不擅长于掩饰自己的情绪，无论是程成还是维塔。
林潼见状便乘势继续：
“我记得下城区西部是克莱文家的辖区，可是夫人似乎并不知晓有这么一个实验室的存在。”
“你......”维塔下意识捏紧了掌心：“是夫人的人？”
当然不是夫人的人，哄你一下子而已。
“是啊，”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但林潼心口并不一致。
眼见着维塔的眼神似乎有些疑窦，林潼轻笑一声，微微转过身将背包右侧夹层里的徽章拿出来摆到桌面，往维塔的方向推了推：“这个东西，教授您应该很眼熟吧？”
圆形的金质徽章，边缘萦绕着一圈银色的荆棘花纹，中央的展翅苍鹰很是显眼，鹰首高昂，金色的瞳孔锐利如锋，苍鹰的胸口叠加着一个十字星图案。
克莱文家的家族徽章，以苍鹰为代表动物，是家族内部成员人手一个的东西，从上至下分为不同的等级，家族核心层成员的徽章尤为特别，会在苍鹰的胸口叠加一个十字星徽。
维塔皱着眉接过徽章，低头用手腕上的感应器扫描了一遍试探真假。
林潼抱臂懒懒散散看他的动作，东西当然是真的，是他前几天跟莉莉丝见面的时候从她身上顺过来的。
他很了解莉莉丝，知道她会把重要的物品放在哪个位置。
只不过过几天上课的时候可能会被莉莉丝逮到，但到时候再说吧。
维塔手上的感应器轻轻“滴”了一声，并没有出现赝品的警告信号。
林潼神色坦然地对上维塔的目光：“教授，您不需要太过紧张，您知道的，夫人一向是非常欣赏学界人才的，尤其是向您这样的天才，克莱文家随时都欢迎您的加入，”
他的语气柔和，想起来先前莉莉丝诓他加入克莱文家阵营的那番说辞：
“只不过我还是想知道，是谁隔着夫人跟您有这样的合作，毕竟克莱文家这些年的雷霆手段在帝国也是声名在外。那个找您的人，不是诚心把您往火坑里推吗？”
说话间林潼垂眸轻轻揉了揉鹦鹉脑袋，可能是因为林潼的体温有些低的缘故，在这个炎炎夏日里，点点很是享受地仰面蹭他的掌心。
“我......”
维塔的语气顿了顿，轻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林潼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维塔双手交叉着靠在额前，手臂支在桌面上低下头，语气有些沉闷：
“今年年初我收到了帝国军区一个项目邀约，邀请我担任一个小型药物改进项目的主要负责人，项目基金给得很充分，我在初步了解之后就跟那边的人签了约。”
“之后就有军部的一个少校过来联系我，他对我这些年的研究方向很熟悉，也提出了一些......”
维塔的语气顿了顿：“让我很耳目一新的见解。”
那个年轻的少校其实对专业领域并不了解，维塔在跟他的交谈过程中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面对很多维塔提出的专业术语，少校的回应都相当生硬，但吸引维塔跟他谈下去的并不是什么专业性问题。
“他们提出，要跟我合作搭建人脑意识链物理性互换项目的实验平台。”
果然，林潼瞳孔微缩。
这群帝国高层简直疯的可以：
“喀迈拉之种。”
林潼神色微暗，瞥见维塔应声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个？”
“只知道计划的名称，夫人先前对军部的动向也是很了解的。”
夫人聊不了解林潼不知道，但他确实是了解的，虽然了解的不多。
在早期的希腊神话里，出现过一种怪物，即多种生物的融合体喀迈拉，传说它是提丰跟冥女神厄喀德那所生的孩子，身上同时融合了山羊、狮子跟蛇的多种特征，林潼在大学上的选修课上听过一些古文明史。
林潼在最初破获下城区实验室后，听负责后续收尾工作的同事提到过这个计划的名字，也就是所谓的“喀迈拉之种”。
当时林潼就有些疑惑于取这个代号的原因是什么，但并没有深究。
对面的维塔眸色微动：
“‘喀迈拉之种’在生物学领域还有一种独特的隐含意义，即嵌合体。”
这个林潼倒是可以理解，便顺着维塔说的话点点头。
“脑内意识转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让一个人的意识跟另一个人的身体嵌合在一起，虽然跟喀迈拉的原始意义之间存在差异，但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进行合理概括的，我之前也没想太多，他们问的时候就随便找了个名词来命名。”
维塔谈到专业领域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总是带着点近乎肃穆的认真，先前几分颓丧的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林潼原本想问问他最初答应参与这个项目的原因，看到这幅情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其实根本不需要问原因。
林潼有一种感觉，像维塔这样的人，天然就是会为了理想全然不顾其他的，这种人往往心里的执念很深，否则维塔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念着当年那个不起眼期刊里自己的论文，并不断在暗地里论证着可行性，想着把它变成现实。
这种人最容易被利用，那个底细未知的少校是如此，林潼也是如此。
维塔之所以能够跟军部的人一拍即合，必然有他这么多年一直在继续研究的缘故。但这样违反人权的实验，在帝国法律里是被明令禁止的。
林潼垂眸喝了口咖啡：
“您知道那个少校的来历吗？”
维塔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后续的合约签订也是用的军区官方的名义。”
林潼微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杯子：“你们只见过一次面吗？”
“是，我并不在乎他是谁。”
维塔的神情很坦然。
沉浸于自己科学研究的学者并不需要在乎那个人是谁，但林潼却是要在乎的，那个少校背后的势力跟“喀迈拉之种”计划之间联系密切，很而且有可能跟林潼的意识出现在这具身体里有关。
思及此，林潼调整了一下表情：
“教授，夫人很想跟您达成合作，相信克莱文家能够给您的助力，必定比军部不知名的人要大得多，”
说话间他把自己刚刚默写的几页草稿往前推了推：
“您的想法一定会在克莱文家的羽翼下走向成熟，这对于帝国来说，是莫大的福音。”
维塔原本有些疑惑于这个年轻的学生又给自己递过来什么，便低头看过去。
在看到纸面最上面几行字后瞳孔微缩，维塔下意识从上往下扫了一遍，心中的激动一时间有些掩饰不住，赶忙往后面翻了几页。
林潼微微抬眸，瞥见维塔捏着指尖的手指有些发抖。
“这是......夫人他们那边的研究思路？”
维塔的眼睛其实是很小的那一挂，平时一眼看过去有些淡淡的死感，但这一次林潼在他眼底看到了掩饰不住的光芒，那是一种充斥着喜悦激动乃至于希望的殷切眼神。
林潼微眯了眯眼看他。
这样狂热的状态，是早晚会出事情的。
但林潼还是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职业假笑：
“是我在看了您这些年的论文之后生发出的一点想法，当然也免不了夫人那边的帮助，如果您愿意的话，夫人会跟您开展合作，相信.......”
“我愿意！”
林潼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对面的维塔就立刻出声。
声音响亮到隔壁另一桌客人都投来注视的目光，好似林潼上一秒刚刚跟维塔求了婚一般。
而且林潼相信，即便是在自己的婚礼上，维塔也不会这样响亮地喊出誓言。
“那就好，不过夫人目前并不想要打草惊蛇，所以希望教授您可以继续跟军部那边保持联系。”
林潼的语气顿了顿：
“另外，最近圣洛伦索高一三班的班主任要换人，不知道维塔教授有没有时间去那边任职，事情并不算多，您也可以清闲下来继续您的研究，我也很希望能够跟教授请教一些问题。”
既然维塔的狂热终将走向不可控的未来，那么林潼至少要把这个不可控因素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高一三班的班主任？”
维塔有些疑惑，他虽然对于学校这些繁杂的事务了解并不多，但对程成的名声却有所耳闻：
“不是程成教授吗？夫人她总不可能让我去顶替她丈夫的职位吧？”
众所周知，程成在圣洛伦索待的这几年只不过是找了个跳板，在学校任职几年堵住了上层圈子里的悠悠之口之后，就会立刻借着克莱文家的关系调到帝国机关部门去。
但这会儿程成到圣洛伦索才不过两年，按理来说也没有到可以调离的时候。
想到这里，维塔更加疑惑了。
“程老师啊......”
林潼轻笑一声站起身：
“他很快，就会有新的调动了，下周您就可以看到的。”
一旁埋头啄米粒吃的点点眼见着林潼就要走，莫名有些不舍地飞起来爬进林潼的怀里胡乱蹭。
林潼随手把它放回笼子旁边的架子上，回眸朝着维塔礼貌微笑：
“时间不早了，今天叨扰教授，至于我说的话，教授可以考虑一下，您愿意的话调令很快会下来，非常期待未来能够成为教授的学生。”
这会儿温度降下来许多，咖啡馆的门没有关，傍晚的风卷着热气掠过来，掀起林潼额间几缕柔软的碎发，漂亮的海蓝眼眸微眯了眯，就这么被夕阳染上几分细碎的光。
林潼垂眸结了帐，点点扑棱着翅膀就要往他这边飞。
林潼笑着抬眼，人却已经往后退了半步，手搭在门把上，轻轻一拉，晚风就顺着他的气息漫过来：
“下次再陪你玩。”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被暑气蒸出来的微哑，尾音却轻轻扬着，橡根软线往人心里勾。
这话像是对着鹦鹉说的，目光却扫过来，维塔眸色微怔，不期然对上林潼的视线，竟然在一个年轻的学生眼底看见几分带着戏谑的玩味。
不过这眼神很浅，快得像是羽毛拂过，转瞬就随着玻璃门的闭合消失了。
算了。
维塔深吸了一口气，他并不在乎克莱文家的目的。
这般想着，维塔垂眸看向那几张能够疏通自己不少思路的草稿。
只要能够完成他的实验，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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