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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不知道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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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乔木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以为整个假期没见她妈会做好饭等她。可惜，打开门的时候家里依旧一片漆黑。她摸黑把灯打开，扫了眼落了一层灰的桌子，一瞬间，居然觉得有点想笑。
她到底是在期待着什么？
又有什么好期待的？
都这么多年了，还不习惯吗？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南乔木终于见到她妈了。那晚她刚做好菜，就听到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回头就见她妈着一身旗袍进来，摇曳的卷发披在身后，细高跟踩在白色的瓷砖地板上有点刺耳。
如果要让南乔木说她爸她妈离婚后有什么最大的改变，估计就是她妈了——
以前脸黄头发枯燥，穿着廉价衣服的女人摇身一变，变成了这个南乔木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人。
她一瞬间有点恍惚，眼前这个化着浓妆的女人和记忆中朴素的，温和柔软的母亲完全不同。
是在什么时候变了呢？
她记不清了。
有时候时间这个东西太值得感叹了,它能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亲情，爱情，还有一些记忆里的珍贵的东西。
都改变了。
一切都改变了。
回不去了。
……
“怎么?”她妈一脸笑容，似乎和她很亲密似的。她把包往床上一甩，过来伸手就要抱她，“见着妈妈不高兴吗?”
她支身躲过，“没，高兴呢。”
她从碗柜里面拿出碗筷，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不抱任何一点期待，询问，“要一起吃饭吗？”
“不了，妈妈等会还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
果然还是一样的。
她没说话，转身静静在桌边坐下，饭一粒一粒往嘴里扒拉。而她妈呢？正在镜子旁边精心搭配着衣服。
她低头吃着饭，没多久就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她突然间就没了食欲。
晚上她把第二天要报名的东西都装好后才爬上床睡觉，桌上的小台灯晕出温暖的光，照亮她放在木桌上的蓝色笔记本。
摊开的页面上一行娟秀的字显得越发可爱——
妈妈多久没和我一起吃过饭了呢。
终究还是个小女孩，还是会渴望温暖的。
错就错在在一个需要温暖的年纪却生在一个不懂爱的家庭。
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第二天竟然出奇出了太阳。刚踏进校门，南乔木一眼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背影——
时隔一个寒假，二十三天，她终于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人。
他和几个男生走在前面的人群里，手上拿着几本书，偶尔低头和旁边的人说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见到的原因，南乔木觉得他又长高了。他在人群里是那样显眼，就算没看到光凭动作，她也知道他此时此刻是笑着的。
一个假期过去，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她，又或者是彻底忘了她。
她只敢在人群里偷偷看着他，和其他仰慕他的女孩一样。就算他们说过两次话又怎样？
他照样忘了她。
照样记不了她，就像现在她加快脚步从他身旁走过，他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喜欢一个人是真的自卑到了骨子里，你多喜欢他都没有用，他又不知道，更不会感动。
就像现在，江祈安忘了她，她依然喜欢他。
她原本以为他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上次戴她的围巾和手套心里肯定也是对她有点意思的，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打她的脸——
他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那份快要溢满出来的喜欢。
开学不到半个月学校就开始举办诗歌诵读比赛，每个班打得火热朝天。
比赛那天南乔木和班里的几个女同学化着淡妆，脸上的筛红却涂得有点厚重，身上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被扎成两个小辫子。她们跑下楼的时候在拐角处撞见江祈安和陈紫怡，男生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女生一袭紫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高贵优雅。
“真好看！”南乔木听见身边的几个女生感叹。
“是啊！他们也太般配了吧！”
“真羡慕，高颜值都去二班了。校花校草唉！”
……
心脏突然难受起来，南乔木侧头看过去。两人并肩从旁边走过，楼道里的光打在他们身上，画面如同她看过的许多小说场景。泪意突然涌上来，她转身独自跑下楼。
她听见同学在后面说怎么突然跑了。
此时此刻，她无疑是狼狈的。她被现实打脸，可真疼啊！
南乔木躲到办公楼的一个单独卫生间里，靠着门背蹲下，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在白色的裙摆上晕出一朵朵绚丽的花。
她有多久没哭过了。
知道父母离婚的时候她没哭，知道母亲不爱自己的时候她也没哭，现在她却为了一个毫不在意自己的人哭了……
在听到同学说两人般配的时候她的心脏如同利爪撕扯，痛得她身体止不住颤抖。
因为那就是事实，所以她只能躲起来哭。
怕耽搁比赛，她没敢逗留。起身擦干净泪水就往外走，刚出门就看见江祈安斜靠在门框上，黑色的领带被他随意拿在手上。见她出来，他抬眼看过来，眼眸里似有流光转动。
南乔木没想到他会跟过来，神色一瞬间怔愣。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时间在一分一秒走过。不知过了多久，南乔木率先打破沉默，她一步步靠近江祈安然后侧身走过。
“你哭了。”
她听到江祈安在身后说，是陈述，不是疑问。那他就应该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哭。
她停下脚步，回了一句，“和你有关系吗？”
是啊！
她哭不哭，和他有什么关系。
她哭不都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吗？
办公楼离会议室不是很远，他们能清晰看到会议室大门口排着的长长的队伍，也能听到旁边比完赛的同学传来的吵闹声。音乐声震得人耳膜疼，神经疼，骨头疼……疼痛蔓延全身，南乔木怕自己在待下去会再次哭出来，她说，“没有事我就先走了。”
听到女孩哽咽的嗓音，江祈安胸口突然有些酸涩，一丝痛楚莫名其妙从心口传来。他握紧手中的领带，转身看着女孩的背影，白色的衣裙在风中鼓动。
见他半晌没说话，南乔木手指捏得发白。
“我走了。”她心里还有一丝期待。
她特意迈响步子，但帆布鞋踩在瓷砖板上的声音又能有多响亮，不过是多此一举。
江祈安终究没把那句“我不会系领带”说出口，也没搞清楚心里那一丝疼由何而来。
他没告诉女孩，在楼梯间他们相见的那一刻，她的笑容是那么动人。
她歪头看过来的刹那间，脸上的筛红，就像见到心动之人时的一抹羞红。
是娇羞，亦是心动。
比赛过后南乔木再也没去偷看过江祈安，三中的文理分班是以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的成绩来分班的。她从小冉那里了解过，江祈安选择理科。
她要让他记住她，目前就只有一个办法——分在同一个班。
分在一个班又谈何容易，理科是南乔木的弱项，她为此努力了两个多月，最后结果依旧是不尽人意。
她失败了，离他更远了。
他们唯一的相交线再一次平衡。
江祈安被分在最好的理科班，而她则去了平行班。相隔两个楼层，当初就是怕选文科会是这样的结果，她才会毫不犹豫选择理科。而现在呢？好了，她的梦终于破灭了，她再也不用幻想了……
暑假她过得浑浑噩噩，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她妈也不在家，她彻底放飞自我。
多自由啊——
多开心啊——
整整高二一年，一百多天，南乔木再也没去看过江祈安一次。就算偶然间相遇她也尽量躲着走，她们两个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依然是天之骄子，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而她呢？和他截然相反。
以前他就记不住她，现在差距这般大，她更不会指望他哪天突然想起有个女孩偷看他那么久。
可能于他而言，她只是一个偷窥者，一个无耻的偷窥者。
和她说的几次话也不过是觉得好玩摆了。
南乔木以为自己会慢慢忘了他，她深信时间能洗刷一切。事情的转折点是在高三时老师宣布月考的时候——
班主任说月考会随着名次的排名越高，就会调到相应的班级。
听到的那一瞬间，她再一次心动了。
那一刻，南乔木便明白自己从没有忘记江祈安过，时间也不会洗涮一切你曾经爱过的人或事，只不过是伤心过度或对此觉得没希望，下意识埋藏在心底。
时隔三百多天，南乔木很清楚，她依旧喜欢着江祈安。
颓废——南乔木开始摆脱这个贬义词。
她开始上课认真做笔记，下课会处理自己不懂的问题，仔细分析着怎样分数才能提高。每天晚上她会做题到两三点 ，第二天早起来背语法和古诗。南乔木就这样坚持了半年，在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她终于被分到江祈安的隔壁班。
她又再次回来了，她们又成了隔壁班。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开学那天晚上她没住校，沈冉也没住校，两人和程志立一起回的家。
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一起走的原因，程志立话有点多。给她们说他们班的一些琐事。南乔木没太在意，心里在想往后要怎么提高成绩，争取和江祈安在一个班。
突然间听到程志立说到谁有女朋友，声音有点小，她没听清，再次问了一遍。
“你说谁有女朋友啊？”
两人聊得正起劲，冷不丁突然听到她来一句。沈冉看着她，目光似有躲闪。
“就一个同学。”她说。
程志立在一旁附和，“对，就我们班的一个男生，你也知道的，就……”
“就一个普通的同学。”程志立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冉打断。
南乔木抓住关键词，她也知道，程志立所在的班级是学校最好的理科班，他们班她哪里认识人——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的身子开始小幅度颤抖。
她怀着一丝希望，带着开玩笑询问，“不会是江祈安吧，他长那么帅，眼光想必也挑，谁能把他拿下？”
“就是。”程志立没瞧见她的眼神慢慢暗了下去，他依旧在滔滔不绝诉说着那个女生是多么的厉害，竟然能拿下江祈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