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是我最擅长的事》语春棠

14、我们没有故事02

　　陈砚成绩很好，甚至说是优秀。刚来没几个星期月考直接霸榜年级第一，甩年级第二将近一百多分，老师和各位校领导很高兴，她们班主任老高直接自掏腰包给陈砚买了一袋子零食。

　　南城很偏远，不管是教育还是其他的发展相比其他地方都很落后，而且宁中还是南城差生排名最多的中学，突然之间出现一位这么猛的学生，没有谁会不激动，所以不止是老师难以遏制喜悦就连学生之间都一直在讨论。

　　将近满分的成绩，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个亮点。

　　林余裹紧身上的棉袄，课桌上放着一张低分的数学卷，灰色的纸报上有一半多红色的叉。她转过身看向被同学包围的陈砚，联想到老师宣布成绩时的愠怒。

　　王小梨见她半晌不动，直接高声宣扬，“林余快来，我抢了个好位置。”

　　听见这土匪般的话语，陈砚旁边的同学全看过来，就连在班上玩闹的同学都把视线投向她，一瞬间，几十双注视的目光看的林余脸上发烫。

　　她怎么交了王小梨这个憨货，林余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有办法，林余只能顶着这些滚烫的目光拿上自己的卷子快步走过去。偏生王小梨还嫌弃她慢，直接跑过来拉着她挤到陈砚面前。

　　“快，”王小梨直接把她手里拿的报纸扯过放在陈砚课桌上，“把你还没搞懂的题赶紧问问。”

　　课桌上除了她的卷子还有一份接近满分的，那是陈砚的，他的字很好看，能看的出是练过的。低头看卷子触不及防撞进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她看清男生眉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耐烦，林余愣住，然后她听见自己说，“我没有要问的问题。”说完后拿过自己的卷子就往座位上走。

　　她听见王小梨在身后嘀咕，声音太小了，她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林余从小被寄养在姑妈家，她父母出门打工，这种不耐烦的眼神她从小感受到大。基本上只要别人稍微露出点就能变成林余心里那根不能拔出的刺。

　　陈砚刚才或许不是针对她，也许只是被人问多了问题而露出的烦躁，就跟猴子被围观是一个理。林余怕这种情绪只是她的自卑和敏感造成的。

　　自那之后，林余除了学习之外多了一份名为观察的工作——

　　她发现陈砚不仅成绩优秀，家境也优越。

　　陈砚虽然穿的衣服和鞋子看似很普通，但林余知道质感是不一样的。

　　南城也有那样高档的服装店，里面那些好看的裙子被一块明亮的玻璃隔绝在内，不是林余能踏进的地方，就像她永远只能站在远处窥看陈砚一样。

　　一块玻璃，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她只能隔着一块透明的橱窗观看，仿佛进去了其实她连门槛都没有踏进过。

　　林余就这样每次站在陈砚看不见的角落像个小偷一般偷食着她的光——

　　陈砚爱干净，每天进教室之前会先去厕所把鞋擦干净；陈砚每天中午会在学校门口吃碗鲜肉小馄饨；陈砚喜欢看书，林余经常在他不在教室时从他座位匆匆走过，桌角上经常摆放着不同的名著……

　　那个冬天林余和陈砚没有任何交集，他们像两条永远没有交点的平行线。

　　南城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要冷得多，才十二月份河面上就结了厚厚的冰，校园里的树叶上全是白色的霜。林余坐的位置靠窗，从她这里可以看见楼下操场上学生相互打闹的喜悦。

　　几天之前，她的姑姑告诉她——她父母今年不回来过年了。

　　林余对过年那点期盼也随着这个消息被打入冰冷的河水里，姑姑没有告诉她父母不回来的理由，直接甩给她这个刺冷的消息。林余没有手机，每次和父母联系都是通过姑姑的手机，姑父不喜欢林余，所以连带着姑姑也讨厌她。

　　林月是姑姑的女儿，比林余小几岁，今年才读初二。小姑娘长得很漂亮，性格很讨喜，不仅姑姑和姑父对她很是宠爱，就连她父母都很喜欢。每次回来都会给两人买新衣服，只是还给林月买一些林余没有的小饰品。

　　林月觉得这没有什么，林月很好，值得所有人的喜欢，不像她性格木讷，不会讨人欢心。

　　临近圣诞节班里的欢快气氛异常高，王小梨说班长给老高申请想在圣诞节晚自习办个晚会。对此林余没有多大兴趣，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游离在班级边缘的人物，除了王小梨愿意和她做朋友之外。

　　圣诞节当天在班长的安排下同学们有序把班上布置好，当然这当中并不包括她和陈砚。

　　教室里的课桌被移放在两边排成两列和后排给同学坐，桌上有班费买的水果和零食。林余坐在后排，手里是剥了一半的橘子，视线透过人群，她看到坐在窗户边的陈砚。

　　少年穿着一件黑色轻薄的羽绒服，眉眼依旧清冷，白皙修长的手上拿着一本书，林余看不清书名。几个女生围在中间低着头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王小梨也在其中，过了半晌她听见班长说了几句话，她没听清，目光依旧追随看书的少年，回过神来后桌上已经放了本书。

　　“看来林余要给我们表演节目了。”班长张晓晓站在讲台上说，脸上全是得逞后的笑容。林余有点懵，看着手里的书不知道要怎么办，最后还是王小梨跑过来告诉她，她们在玩传书游戏，书落在哪个同学手上谁就要站起来表演节目。

　　闻声林余紧张的手心都是汗，她坐在座位上不知所措，同学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她缓慢站起来半晌才支吾着开口，“我没有什么……擅长的……”

　　“背诵古诗也可以。”张晓晓说。

　　“我……我……”

　　“你什么你，”王小梨直接打断，“你唱歌就很好听，怎么不算擅长的。”余光中陈砚依旧在看书，好像对这种游戏或者说表演并没有兴趣，看到这林余刚才还紧张的情绪稍微轻松一点，放松下来的后果就是被王小梨直接拉到教室中间。

　　“唱什么歌，我们给你用手机放。”王小梨说。

　　林余扫了眼盯着她看的同学，使劲深呼吸后让自己尽量保持冷静后才说，“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

　　张晓晓手里拿着一个白色智能手机在上面摆弄，光看外观估计价格也不会便宜。林余不记得班上有人用这种智能机，用也只用诺基亚。

　　前奏缓慢响起，林余默默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千万不要紧张，不能紧张，可不能出洋相。手里的手机很漂亮，手机背和手心之间不知不觉浸了一层薄薄的汗。

　　前奏放完，林余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在东京铁塔

　　第一次眺望

　　看灯火模仿

　　坠落的星光

　　……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它活在我身上所有角落

　　……

　　刚开始林余确实很紧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慢慢的林余发现周围都静下来，紧张的情绪好像被歌词里的悲伤给传递，她慢慢放松下来。

　　陈砚放下手里的书，清冷的眸子盯着拿着他手机唱歌的女孩——

　　穿着一件粉色棉服，齐肩的短发温顺细软，干净白皙的脸庞上小巧可爱的鼻头。声音轻柔细软，如同夏天轻抚的微风，透着清甜。歌词的伤感和她的桑音按理说是比较违和的，但却被她唱出种别样的调调——

　　很好听，这是陈砚听后给出的评价。

　　林余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后教室里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王小梨从座位上跑过来捏了两下她的脸，声音透着股激动，“我们鱼儿真棒，唱的太好听了。”张晓晓和几个女生也很激动，说着她们都不知道林余唱歌如此好听之类的话。

　　林余没想到她们这般激动，呆呆站在那，然后手指被触碰了下，顺着视线看去，一只干净修长的手指拿走握在她手心的手机。她抬头看去，却撞进一双她从来不敢看的眸子里——

　　手机的主人是陈砚。

　　林余震惊之余还不忘观察少年的表情，眉眼依旧清冷，只是清冷的眼眸里好像含着浅淡的笑。

　　林余杏眼微瞪，黑色的瞳仁紧紧盯着陈砚，僵硬的身子似乎不明白陈砚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少年好像没笑过，更别说是对着她。

　　“用我的手机唱歌不说声谢谢。”她听见陈砚说，声音和他人一样清冷。

　　林余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凭着本能说了声谢谢，回过神来后圣诞晚会已经结束而陈砚也离开了。这是十六岁的林余和陈砚唯一一次交集，也是往后十年唯一一次交集，唯一留下的只有少年触碰后依旧滚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