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夜幕落荆楚

1、新人

　　腐鼠肉的腥臭从胃袋翻涌到喉头时，塔克正盯着全息屏上的倒计时。
　　**“今日任务：辉晶矿50公斤，辐射兽肉30公斤。剩余时间：2小时17分。”**
　　他的机械义肢在潮湿的空气中滋滋作响——这是三年前用三条辐射狼腿换的劣质货，关节处的防护胶布早已被酸雨泡烂。身后传来队员小杰的干呕声，那孩子刚被晶甲蝎的毒刺刮破防护服，左臂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
　　“头儿...我还能撑...”小杰的瞳孔开始泛起辉晶矿的靛蓝色。
　　塔克一脚踹翻装矿的铅桶，劣质金属在岩壁上撞出刺耳鸣响。不远处的戴尔维尔永生塔在辐射云中若隐若现，塔顶的能源核心闪烁着令人作呕的金光——那光芒每亮一次，就意味着又有一批“优化物资”被送进内城。
　　“脱了防护服。”塔克抽出腰间的锈蚀匕首，“趁还没变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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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雪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塔克的猎犬率先嗅到血腥味，这头半机械的畜生冲着东南方狂吠。三百米外的酸雨沼泽里，五个戴尔维拉惩戒队的尸体正在溶解，唯一站着的女人手握半截断裂的合金剑，剑柄的能源槽插着颗仍在跳动的辉晶核心。
　　“戴尔维拉的猎犬？”塔克举起弩箭，箭头涂着从黑市换来的神经毒素，“怎么滚到我们粪坑来了？”
　　女人转身的瞬间，塔克的义眼自动放大画面——她脖颈处溃烂的伤口下，隐约可见金属脊椎的反光。这不是外环垃圾场能拼凑的工艺，至少是内城三级以上的军用改造体。
　　女人沉默不语，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公民手环，手环上的日蚀纹显示了主人来自戴尔维尔的信息。
　　塔克隐约觉得眼前的女人或许能为他的生活带来改变，尽管他并不确定是好的改变还是坏的改变，但最终塔克还是将她带回了戴尔维尔——现在的戴尔维尔太需要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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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城检测站排队的流民像腐烂的肉虫般蠕动。塔克看着杨雪——现在她叫“七号”——被扒光检查。扫描射线第七次扫过她后背时，塔克注意到她肩胛骨处的皮肤下有规律的凸起，像是一串被熔毁的电子编码。
　　“共鸣指数16%...劣等品。”守卫将工牌甩在杨雪脸上，“矿渣处理站，每日配额四吨。”
　　塔克嗤笑出声。真正的流民此刻应该跪地哭求减免配额，而不是像这女人般挺直脊梁。他想起上个月被投进融化炉的老乔伊，那老头直到履带碾碎膝盖时还在背诵《感恩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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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矿渣处理站的巨型粉碎机正在咀嚼昨天的失败者。杨雪被分配去清理螺旋桨，这是新人的死亡陷阱。塔克“恰好”路过时，看到她正用铁钩挑出卡在刀片间的半截手掌——无名指上还套着内城流行的翡翠戒指。
　　“想要？”塔克踢了踢脚边的铅桶，“今晚的配给分我一半，教你挖共鸣矿。”
　　杨雪的眼珠在阴影中泛着淡金色，这让他想起女儿被带走那天的夕阳。莉莉的防护服领口也缝着同样的翡翠色编号，只是数字更小，小到足以挤进内城的“基因优化”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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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的猎人酒馆飘着合成蛋白块的馊味。塔克数着今日偷藏的共鸣矿碎片，全息新闻正在直播内城的丰收祭典：水晶餐盘里堆着辐射兽最嫩的里脊肉，银发工程师微笑着切开一块靛蓝色蛋糕——那分明是用共鸣矿粉染色的人造淀粉。
　　“老塔克！”罗伊撞开酒馆的门，断臂处的止血带渗着蓝血，“西区矿洞...惩戒队把发病的全都...”
　　他的惨叫被警报声淹没。杨雪拖着惩戒队员的尸体闯进来，血泊中浮着几颗完好无损的辉晶牙——这是内城贵族才配安装的奢侈品。
　　众人面面相觑，杨雪不作解释，只见她掰开尸体的嘴，将舌下闪着红光的追踪芯片丢在塔克面前。
　　“追踪设备！谁干的好事？”
　　塔克愤怒的问道。
　　酒馆突然陷入死寂。塔克的猎犬冲着大疤脸低吼，后者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来得及销毁的通讯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