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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天光 ...

  •   一番话,谢吟年轻言细语,体贴周到,是那样春风化雨的温柔。

      可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却像是整个人毫无征兆地掉进了一地玻璃渣子里,连惊呼都来不及,就已经浑身豁开了血口子,全身的痛感由里至外像激起涟漪一般一层一层传抵皮肤表层。

      秋思坐在这,好一会儿,被这样不停息的疼痛折磨到麻木。

      一颗沾沾自喜的怀揣热意的心一瞬间沉入水底,水面飘起几缕烟雾,浸入水中的心却不复再来。

      秋思一定是傻了,坐在那还不知道离开,耳廓边的话语已经听不见了,她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低着头往嘴里塞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这么久的饭还是很烫,因为热气熏得她鼻酸眼热。饭在嘴里机械般地咀嚼,却依然吞不下去,因为喉咙里堵满了委屈,强硬地咽下去,最后呛得她出眼泪。

      她低着头没打招呼就走了,跌跌撞撞出食堂,走到校园小路,她的眼泪早已溢出眼眶,风很体贴,帮她拭干,很快,秋思脸畔就留下了许多杂乱的泪痕。

      ——

      晚上第二节晚自习,语文考试。

      秋思心情低落,却因此心底出奇的静,倒也适合语文考试。

      今晚又是接连两场考试,秋思心想挺好,正好可以不用跟谢吟年说话。

      一到课间她就趴下,谢吟年总不能看见她在睡觉还来打扰她,这样也省得他主动找过来时,自己还得配合应付他。

      投入进去,语文考试时间也是转眼而过。

      何延清先一步去了办公室,收卷的任务交给了谢吟年。

      秋思看了眼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明明已经到了时间。

      她眼睛都不愿动一下,只用余光瞥一眼隔壁,他自己也做完了试卷为什么还不说收卷,秋思腹诽。

      谢吟年也瞧了眼手表,确实没办法了,他起身,出声通知各组组长收试卷。

      刚想叫住秋思,低声嘱咐两句,秋思却蹿一下出去了,留给他一个背影。

      秋思一个一个从前往后收试卷,一路都很顺畅,大家做完了,自然就自觉上交。

      但走到乔意柔面前,乔意柔没有像前面几个那样,拿起试卷等着她来收。

      秋思垂眼一扫,乔意柔作文格子还空白着一小半。

      秋思脑子里一条线突然通了,她下意识目光去找谢吟年,模糊不清的,她看见谢吟年也正在看着她的方向。

      谢吟年站在讲台上说:“如果还有没写完的,就稍稍通融一点时间。”

      闻言,秋思低头,唇角微勾,“哼”的一声冷笑。

      原来都是为了她。

      秋思也没什么可说的,更不敢有什么想法,她冷着一把笑意,接着往后去。

      下晚自习,何延清卡着点又回到班上,说是让几个住得近的组长留一下。

      就这样,秋思在内的五个组长跟着何延清去了他办公室,当然,谢吟年也在。

      到了办公室,何延清说明让大家过来的原因,原来是想让大家帮忙做点事,一部分同学帮他批改试卷选择题,另一部分同学把一套新试卷挨个单元择分出来。

      秋思本能瞄一眼谢吟年,果然是语文课代表,料事如神,之前还沾沾自喜,说坐在语文课代表身边一手资料都能拿到,现在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例外,坐在他身边也只不过是一个被他蒙在鼓里的,被他当作替心爱女孩挡子弹的蠢货。

      秋思一阵分心瞎想的工夫,其他人已经选好了任务,两边各剩下一个名额。

      同样没做选择的还有谢吟年,谢吟年出声让秋思先选。

      秋思没客气,说想去分试卷。今晚她实在不想做费脑子的事情。

      临近结束,谢吟年跟何延清小声提议,秋思就站何延清边上,听见他说:“何老师,让女生先走吧,她们回寝那条路……也挺黑的。”

      一句话,又命中秋思心尖,她朝他偷看,然后默默低下头,继续做事。

      何延清采纳了他的建议,开口通知大家先走。

      秋思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东西,利落地出了办公室,仿佛想走很久了。

      之后几天生活如常,这事说大也不大,不过是一颗石子掷入湖面,激起了不小的浪罢了,但也注定会恢复平静。

      秋思很快回归原有轨迹,她清楚自己要什么,这件事不需要也不能耿耿于怀。

      ——

      周一中午放学,大家收拾好东西,往校门去的和往食堂去的都有共同的必经路。

      距离下课铃响已经过去了七八分钟,过了高峰期,此时路上不显拥挤,身旁行人寥寥。

      随着秋思的加入,路上突然出现了有趣的一幕——

      乔意柔形单影只走在前面,谢吟年在她身后约莫六七步的距离走着,而秋思又跟在谢吟年后面。

      乔意柔背着书包,仪态昂扬,马尾辫在空中扬起弧度,高中女孩青春蓬勃的状态,在她身上永远展示得淋漓尽致。

      谢吟年双手插着兜,跟在后头默默专注着她的背影。

      秋思走在最后,笑意十分浅淡,却也饶有兴致地注意着前面二人。

      谢吟年背脊笔直,身姿挺拔,秋思很少看见他这样的背影,大多时候他勾着头,走路不认真,虽不会摇摇摆摆,但也是三心二意,背影或侧面总会显得一派沉闷郁色,跅弛不羁。

      秋思很少看到他这样姿态挺阔,面向阳光。

      秋思能猜测他为何这样,毕竟前头的乔意柔抬头挺胸。

      秋思蓦地垂下头。

      他因为别的女孩而做出了改变,不论自己是否喜欢改变之后的他,秋思都不愿意接受——

      那已经不再是她的谢吟年。

      秋思自嘲,多无聊,但就是总想在他心里画出一片领地,再把他关进自己的禁地。

      秋思仅存的笑意早已被席卷干净,她低着头看着路,冷淡的模样,连呼吸都轻飘。

      猛地一下,秋思余光瞥见前头的身影倏然一抖。

      秋思本能抬头,谢吟年一脚踩在一块松翘的地砖上,歪着脚了。

      秋思止住脚步,立在原地。不知为何,忽然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她在心里嗔骂他,却又立马解了恨。

      谢吟年啊谢吟年,我们都是走路看地的人。

      谢吟年啊谢吟年,前面的乔意柔已走远,她看不见你的伤痛。

      秋思没再犹豫,上前去扶他。

      谢吟年瞧见来人,愣了下。

      秋思这几天很少跟他说话,毕竟心里多多少少还堵着,这会开口,语气里尽是嘲讽意味,“平时看地走路的人突然看什么天!”

      谢吟年也觉得有些没面子,轻“哼”了一声。

      秋思睁大眼,“你还哼,信不信我松手。”

      谢吟年闻言下意识去抓她,他怕了,脚上伤得怕是有些重,她一松手,自己准摔。

      秋思嘴硬手软,一路扶着他去医务室。

      谢吟年坐着,医生在帮他看脚。

      他余光瞥一眼边上的秋思,问她:“你这几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谢吟年眼神打量医务室,“干嘛不说话?”

      秋思呼吸慢了那么一刹,还是嘴硬,“我看你追人挺好的,用我理你干嘛。”

      校医却在这一刻突然拧着眉开口,“同学,你这脚挺酸的。”

      谢吟年脸色一变,有苦骂不出。

      视线一斜,秋思迅速扭头,抿着嘴偷笑。

      谢吟年继续接过她的话,语气幽幽,“你这话,不太好听。”

      秋思神情一肃,却也软了。她没再接话头,只问他:“需不需要我叫个人来扶你?”

      “不用,待会喷点药我自己能走。”谢吟年还道:“你先去吃饭吧,我这里没事了。”

      秋思目光滞留一会,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前,轻轻向他说了句:“下午见。”

      ——

      一连下了一周的雨,雨势还不小,学校后山山顶云雾缭绕,久萦不散。

      一直下雨,所以早上也不能跑操,大家多了半小时的学习时间,都待在教室里自习。

      久而久之,谢吟年和秋思形成了一种默契。这半个小时成了谢吟年的解答时间,秋思会把积攒的问题都放到这个时间来问他。

      室外潮寒,室内温暖,谢吟年自己写两题,帮秋思解两题,时间见缝插针地过。

      雨天,学生上学放学多有不便,坑坑洼洼的路面,都变成了积水贮水的水面。

      秋思爱干净,每次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擦干净鞋。

      谢吟年也总要擦身上书包上的水渍,自己不带纸,便总从秋思这拿。

      秋思干脆每天早上给他带一包手帕纸,有时候还狡黠地刻意拿粉色的给他。

      有一回趁着傍晚雨停,谢吟年和朋友去篮球场打球。

      中途地面积水溅脏了手臂,谢吟年去拿纸,结果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包印着粉色草莓的纸巾,被大家好一通打趣调侃。

      这天下午,秋思坐在班里上课,台上的科任老师突然接到何延清的电话。

      女寝后山山体滑坡,泥石顺着窗口冲进了宿舍,何延清让住寝的女生赶紧到宿舍收拾东西,全部打包好。可以回亲戚家的就去亲戚家,实在不行的学校会安排酒店。

      何延清还叫班上去几个男生,帮女生搬东西。谢吟年也去了。

      当晚,秋思住进了学校安排的酒店。

      次日早晨,依旧大雨瓢泼。

      谢吟年到教室时,秋思还没到。

      谢吟年从秋思这边进去,秋思位置下面被他踩上了几个泥脚印。

      谢吟年放下书包一扭头,瞥见地上的脏迹,知道秋思爱干净,便打算拿纸给她擦干净。

      口袋里的手帕纸一掏出来,谢吟年抽出一张,蹲下去正打算擦地,却在瞧见纸上的粉色草莓时忽然顿住了手。

      他将纸重新塞回去,起身跑到后面去拿了个拖把来,把秋思座位底下的泥水擦干净了。

      恰逢早晨大雨,何延清担心学生,早早到班上查看,撞见谢吟年正在拖地,便让他辛苦辛苦,把班上都拖一遍。

      谢吟年欲哭无泪,只好照做。

      秋思一到班上,便看见谢吟年撸起袖子,一个人在拖地。

      秋思心生疑惑,还以为他是在挨罚。

      秋思这周放大假,这次轮到回秋建泽家。

      这次回家,秋思明显感受到家里气氛不对。

      尤琴整天冷着个脸,尤其对尚敏没有个好脸色,一点小事做不好就能把她骂个底朝天,但奇怪的是,这回尚敏居然丝毫不还嘴,只一副恹恹的样子。

      秋思这才了解到尚敏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尚敏跟秋思同龄,今年读高二,在家附近的二中念书。她成绩一直是吊车尾,尤琴整天说她,可没办法,读不进去也只能这样了。

      但前两天,班主任突然来了个电话,说是对尚敏进行劝退。

      尤琴大惊失色,稀里糊涂地在电话里听懂了原委。

      尚敏不知何时认识了一个社会青年,并与其进行交往。就在前两天晚上,趁着学校举办活动,社会青年混进了学校。

      两人在一间教室里,窗帘紧闭,门口用二十块钱雇了一个初二的学生守门。

      好巧不巧,就被经过的校领导发现了异常。

      究竟做了什么不知道,但门口瞬间聚集了大批学生,一传十十传百。

      尤琴气得差点没当场晕倒在地,等尚敏回来,要不是秋建泽稍微拦着,她险些打掉尚敏半条命。

      周六晚上,秋思依旧睡在尚敏房间的飘窗上,只不过这次窗帘是拉开的。

      十一点,深夜静谧,万物幽宁。

      尚敏哭着说:“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

      秋思头枕着枕头,侧着脸,斜视着坐靠床头的尚敏。其实她已经听了很久,是尚敏主动提的。

      秋思这人其实没什么怜悯心,可能这世界就是这样,自己不曾拥有的,终究也拿不出。

      尚敏始终带着哭腔倾诉,“他,他对我很好,会摸摸我的头,会拥抱我,会给我准备礼物,那是我不曾感受过的男性的关爱,也是在这个家里从来体会不到的情感。”

      秋思很想皱眉,但怕这个角度,借着月光尚敏会看见,就强忍住了。

      尚敏一抽一抽的,接着说:“我妈根本不知道怎么关心我,她总是强势,脾气差,动不动就是打骂。她是在照顾我,却根本没给过我我需要的东西,我也会有很多成长的困难,但我不知道怎么解决,有什么事也不敢跟她说。”

      秋思不忍唏嘘,这世上有太多父母都没有尽好应尽的责任,而更多的孩子却不能及时调转。如果父母无力帮衬成长,那么就应该及时明白,成长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未来的道路要一个人走,要一个人布局谋划。

      面对这样一个走进穷巷的孩子,秋思愿意温暖她,哪怕可笑的是,二人同龄,甚至尚敏比她还大几个月。

      秋思坐起来,望向她,“我相信你们什么都没做。”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刹那间,尚敏泪流满面,紧捂双颊。

      秋思静静看着她,等她哭声渐弱,才问:“你愿意听我说说话吗?”

      尚敏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父母离婚,妈妈带着你,但你想想我,我爸爸妈妈都没有让我跟他们一起生活。所以不管她做得好不好,你还能在妈妈身边,对你来说,都是一种踏实的存在。

      “缺少关爱虽然会对我们的心里造成伤害,但已成定局的事情,你我都扭转不来。没人爱就自己照顾好自己,让自己身体健康,心情愉悦。

      “最后,如果身边人不能助你成长,那成长,就是自己的事。未来不是他们的,是我们的。”

      秋思知道尚敏一定不坏,只是成长的歧途每个人跟前都有,就看自己如何做主。换个方向说,做错就是做错,但经此一劫,未来说不定更加光明。

      ——

      周日下午返校,秋思把酒店里的东西收拾回寝室。

      吃完饭到班上,大家在悄声讨论白擎剃了寸头的事。秋思看了一眼,确实挺精神。

      回到座位上,秋思跟谢吟年说起,“白擎新发型还不错。”

      谢吟年“嗯”了一声,语气淡淡,“他爸妈基本不多事,都尊重他的意见。”

      秋思放书的手顿住,细心听出了其中浅薄的怅然,“有话就说。”

      秋思这般爽快,给谢吟年逗笑了,他语调往下拖,无奈道:“不像我,连剪什么样的头发我爸都得管。”

      说完他似乎又想到什么,语气多了几分正式,似是叹惋,“其实比起我,我姐才更可怜。她一个女孩子这么大了,发型一样不能自己做主。”

      这样的话题聊下去也只有惆怅,无尽头。

      秋思问:“你有个姐姐?”

      “嗯,亲的。”

      “我也有一个姐姐,异父异母的那种。”秋思说。

      这话听着故事可就多了,谢吟年眉梢一挑,等候下文。

      “我爸妈离婚了,她是我爸的继女,跟我差不多大,或者说一样大。”秋思犹豫着,还是说:“她最近做了点错事,给我的感慨还蛮大的。”

      谢吟年微微后仰,“说来听听。”

      秋思也随之沉下心来,神思幽远,姿态安定,“其实她跟我的处境是一样的,都是父母离婚,而后各自重组家庭,但我觉得她更幸运,因为她归她妈妈。”

      谢吟年不知其中细枝末节,忍不住问:“为什么她比你幸运?”

      秋思眼中划过一瞬落寞,说出的话也揪心,“因为我不归任何人。”

      谢吟年心思一动,面上却是安慰人的无所谓,他故意克制着,没有放大这一悲剧。

      心里却是明白的,这话说难听点就是没人要。

      秋思认知到这件事已经很多年了,虽然还是会有丝丝难过,但更多的是接受。

      秋思自己对此没什么表情,反而更留意谢吟年对此事的反应,光看脸,他确实没什么变化,但话音落下时,他眼神往这边一斜,随后立即归位,这一点,还是没逃过秋思的火眼金睛。

      秋思很感谢他此刻的体贴。

      秋思继续说:“但是她却行差踏错,走了一条歧途,算是人生污点的那一种。她和我一样,都是疏于被父母管教的那一种。所以我觉得,人生还是要靠自己,要提升自己,变聪明变独立。谁的出身还没点束缚呢?要从经历当中提问题,再进一步解决。我觉得人生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大课题就是反客为主。几乎所有人的人生一开始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很多人长期悲愤,实则却不停止地顺应着,其实让人笑话。不如松弛着去反抗,重新建造一个我,也能真正主宰一个我。”

      语毕,秋思反应过来,讪讪一笑,“是不是太过于说教了。”

      谢吟年慢条斯理地摇摇头,但笑不语。

      她说话总是这么通透,乍一听时,好像是一些随波逐流的陈年老鸡汤,但细细体悟,尤其融入生活实际,又会发现她一直有独立的思考。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谢吟年风马牛不相及来了句,“我奶奶从超市领了一大箱柚子,你要不要吃?我可以带一点过来。”

      “啊?”

      谢吟年跟没听见似的,直接问:“你要吃多少?”

      秋思客气地说了句,“一瓣就行。”

      结果第二天,秋思一早来到教室,座位上弥漫着柚子清香。

      秋思心说一瓣柚子怎么会味道这么浓。

      下一秒,谢吟年就从书包掏出来半个柚子。

      秋思懵了,谢吟年见秋思这副模样,茅塞顿开,此时才反应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窥见了恍然大悟的浓浓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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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下本写《等一个秋天》年下高中师生,喜欢的可以进专栏收藏一下,文案如下: 【我们之间,等一个秋天,摘一个果子】   顾昂十七岁时遇到了一个女生,她叫闻礼,她教会他的第一件事,是犹豫的事情不要做。   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的,顾昂喜欢上了这个女生。   可班主任告诉他:“你要是想今天毁了她,你就继续高调下去。”   因为闻礼,是他语文老师的名字。 桀骜冷酷少年vs温柔知性女老师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