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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离别 ...

  •   1957年的春天,随着冬日的寒意渐渐退去,春日的绵绵细雨温柔地抚摸着景德镇这片古老的土地,唤醒了沉睡的自然万物。
      昌江两岸,柳树最先感知到春的气息,嫩绿的柳条如同少女的发丝,轻轻摇曳在微风之中。
      然而,这如画一般的景致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葬礼打破了宁静。那时的爱金还叫爱珍。爱珍的父亲,镇上有名的陶匠,意外去世了。
      葬礼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偶尔划过人脸颊的细雨仿佛也在为爱珍的父亲流泪。
      黄家的大门敞开着,门楣上悬挂着白色的挽联,墨迹未干的字迹在风中微微颤动。院子里,几株老槐树静静地伫立,枝叶在雨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
      灵堂设在正厅,正中摆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棺盖上覆盖着一块绣有金色“寿”字的白色绸布。棺材前方,一张供桌上摆满了香烛、果品和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檀香味。供桌两侧,白色的蜡烛静静燃烧,烛光在微风中摇曳,投射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四岁的爱珍穿着白色孝服,和姐姐跪在棺材的两侧。
      她呆呆地看着院子里的妇女们围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她们的手中不停地折叠着纸钱,黄色的纸片在她们灵巧的手指间翻飞,很快变成了一摞摞整齐的纸元宝。纸钱被放入一个铁盆中,随着火焰的吞噬,化作一缕缕青烟,飘向天际。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灵堂的肃穆:” 黄师傅走咗,但系唔可以唔理我哋孤儿寡母!”(黄师傅走了,但是不能不管我们孤儿寡母!)
      众人抬头,只见一个披着白色麻衣的女人抱着一个幼小的男孩,带着几个混混模样的人闯了进来。院子里的人们惊异地看着她们。
      “侬是哪个?侬来做咋哩?”(你是哪个?你来这做什么?)爱珍的母亲拦住了突然闯入的女人和混混们。母亲娇小的身躯挡在门前。挡在爱珍和姐姐面前。
      然而,瘦弱的身躯抵挡不住四处打砸的混混们。灵堂被四散开的人们砸毁,七零八落的木屑在空中飞扬着,仿佛在跳着圆舞曲。
      当然,此时的爱珍还不知道圆舞曲。年幼的她只记得混乱的葬礼,流不尽的眼泪,以及母亲无奈的叹气。这些痛苦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的,也不知是不是爱珍在漫长时光里自己幻想出来的童年。
      不知母亲和女人以及混混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只知道那天母亲突然决定要离开这座小镇,离开烧制瓷器的热烈的火。母亲收拾的包裹一扁再扁,来捣乱的女人的笑容却愈来愈大。
      葬礼总算是平稳地结束了……
      母亲告诉爱珍,姐姐要到一户人家去做童养媳。爱珍不知道什么是童养媳。只知道她们马上就要和姐姐分离了,而姐姐则每天都躲在屋檐边抹眼泪。
      “阿妈,姐姐可以不去吗?”爱珍眼睛里包着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母亲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爱珍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能抬起自己小小的手,试图给母亲擦拭眼泪。但是,母亲的眼泪就像源源不断的河水一样,流了留不尽,就像无可奈何的时光,过去了便就是过去了。
      生死离别,是无法琢磨的命运。
      姐姐还是去做了童养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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