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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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晏用纸胡乱裹着手，血迹很快又渗出纸张，浸出红色。
他抬头看了宋修清一眼，很快地笑了一下，转身再也没回头，离开茶室。
抄袭丑闻缠身，此刻又没了宋家支持，最后连一双手都毁去。
职业钢琴家的路算是彻底断了。
他狡猾地只让该知道真相的人知道，又狡猾的自断后路，让人连憎恨都消去。
这是所有人见他的最后一面，直到几年后有粉丝在国外与他偶遇，才知道他出国留学后，换了几份工作，还是放不下钢琴，成了个普普通通的钢琴老师。
宋修清最终还是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拥有了宋氏集团，但考虑到自己不善经营，又雇回宋景行任职业经理人。除了董事会，他与宋家人并不见面。
再次见到顾显允，是在几周之后。
顾显允后知后觉发现了宋家股份的变动，他知道关于宋家的事算是了结了。
只是顾知时始终没允许他见宋修清。
顾显允不打算坐以待毙，他直接堵在小区门口，连续数日，直到顾知时忽然出现，敲他车窗。
“烦不烦啊你？”
车窗刚开，顾知时毫不留情，劈头盖脸一顿骂：“堵在这做什么？”
顾显允：“我想见他。”
这也正是顾知时出现的原因，他嫌弃地挥挥手：“去梳洗一下。都什么味？”
顾显允：“……好。”
等顾显允带着湿润水汽从酒店冲回楼下时，顾知时开了车，载他转了个弯，驶出小区。
顾显允迟疑：“这是去哪？”
“楼下蹲了一圈狗仔，你觉得合适吗？”
顾显允：“可以去你家。”
顾知时斜睨他一眼：“呵呵，那不就被你知道我们住哪了吗。”
他姑且满意这小区，可不想哪天和宋修清回家，却在电梯与顾显允撞上。
顾知时带着顾显允往庄园开。
事件尚有热度，粉丝狗仔挖出了宋修清和他的住址，近来两人只好住在安保严密的庄园。
顾显允的生日会就是借庄园举行的，他熟悉这个地方。
走过长廊，推开门，就是侧楼的客厅。
还是曾经的装修，温暖深棕，美式田园风装修，坐在钢琴前写谱的人听见动静，转头与他对上视线——
正是宋修清！
他穿着懒散的红卫衣，皮肤更显白皙，黑发软软垂落，看过来的眼神平和。
顾显允竟不敢向前。
他生怕自己再多走几步，就会打破这样的梦。
还是顾知时一推他，踉跄走向宋修清。
来时在脑海里构思的话全都空白，顾显允红了眼眶，喉咙像被水泥堵住，他张了张嘴，最后只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宋修清笑着：“嗯。很好。”
上一次见到他这样笑，是什么时候？
顾显允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努力回忆着，却发现一无所获，仿佛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宋修清从未快乐过。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顾显允用力抹了一把脸。
他艰难挤出笑脸，从口袋里掏出小熊玩偶：“那次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找不到了。这个送你。”
事实上，被他自己扔进垃圾桶，消失在了垃圾焚烧厂。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记着那个被扔掉的小熊，或许在玩偶掉进垃圾桶的瞬间，他就亲手埋下了分别的伏笔。
他扔掉了宋修清。
宋修清也扔掉了他。
他们之间的羁绊就此焚烧殆尽，风一吹，纷纷扬扬消失了，无影无踪。
顾显允希望他能用新的小熊补上空缺。
但……不可能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有多么不可饶恕。
宋修清迟疑着接过小熊：“谢谢。”
顾显允却没松手。
宋修清：“？”
顾显允：“对、对不起。”
松开手的瞬间，顾显允心倏地空了一块，脸颊忽然一凉，他迟钝地发现——
他在哭。
积压许久的话语汹涌而出，顾显允仓皇擦脸，语无伦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我不该那样对你，我知道我不配成为你的朋友，可是我还想和你一起……”
宋修清安静地给他递上纸巾。
其实有些时候，宋修清甚至感激顾显允，如果没有顾显允，他也许会更孤单。
何况，也正是那场让他出尽洋相的音乐会，才使得他与顾知时相遇。
但这都是过去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再成为朋友。
顾显允也明白这一点。
——这次之后，他与宋修清之间就算彻底断了。
一想到这，他就又忍不住流眼泪。
顾显允哭到最后，站都站不直，顾知时拉了他一把：“别哭了，要是哭出毛病，你爸肯定会找我算账。”
顾显允的眼睛肿成桃子，视线模糊，看人时都疼。
他扭头，看着顾知时，用最狼狈的模样放狠话：“小叔，你要是对修清不好，我怎么样都会把他带走的！”
顾知时呵呵一笑：“放心，永远不会有那天。你可以安心走了。”
这是在赶客。
毕竟也见了面，送了礼，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再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顾显允看向宋修清，但青年只是平静回望。
与他而言，顾显允只是一段过往，比路上的陌生人还疏远，连对话都没必要。
顾显允骄傲的底色在经历了这一切，已经彻底粉碎，被宋修清这样冷待，他登时嗷的一声，又开哭了。
顾知时不忍直视，揪着他往外走。
“够了。别浪费修清的时间了。看不出他不想和你多说吗？”
顾显允哭着喊道：“你别得意！我会一直盯着你的，要是他受委屈了，我就算拼命也会保护他！”
顾知时把他丢出门，脸上是顾显允熟悉的敷衍假笑：“呵呵。下辈子都不可能。”
顾显允蹲在地上哭，这家伙甚至恶劣地踹了他一脚。
——谁叫他隐隐有觊觎的心思！
顾知时快步走回侧楼客厅，和大厅不同，侧楼专门招待亲朋好友，装修也更温馨。
路过长廊时，一片粉白花瓣飘忽着落下，伸手去接，恰巧落在他掌心。
顾知时抬头。
除了冬季寥落，长廊的月季几乎开一整年，现在冬天已经过去，春天即将到来，细细的枝条和绿叶簇拥，零零碎碎藏了花苞，甚至绽放几朵。
冬天……过去了啊。
就在他晃神间，琴声若隐若现。
前几句还是熟悉的爱之梦，温柔低语，但渐渐的，就像新芽长出枝头，花苞冒出，依偎在冬日壁炉的情侣收拾曾经灰烬，换上轻薄外套，风吹的春日，阳光和煦，粉白花瓣打着转儿落了满身。
宋修清坐在钢琴前，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又如潮水般退去，而他站在岸边，看新的浪向他而来。
落下最后一个音。
宋修清静坐了片刻，他起身，拿起顾显允刚送的小熊，转身却与顾知时撞上视线。
顾知时接过小熊，一个挥手，轻巧扔进垃圾桶。
他笑着：“我大学可是主力。”
这是在求夸奖。
宋修清笑着抬手，在顾知时疑惑的视线里，替他拿下头顶花瓣。
顾知时一愣，无奈道：“哎，我还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他摊开手，粉白色的花瓣在掌心：“像不像爱心？”
“嗯！”
“出去看看？”
宋修清点头，把花瓣放在黑色钢琴顶盖上。
顾知时牵起他的手向外走，穿过有些阴郁的走廊，门外多云转晴，阳光从云朵缝隙射出，照亮花园长廊。
冬日许久未见阳光，骤然要出门，竟有些畏惧，但顾知时牵着他，宋修清没多犹豫，就这样走出昏暗。
阳光忽然落在脸上手上，暖呼呼的，宋修清不自觉露出微笑。
他抬眼，阳光下，拉着他的男人正温柔注视着他。
见他视线，男人忽然凑近，偷亲了一口，声音扑在耳侧，顾知时笑着指向花园：“春天到了。”
小芽熬过寒冷的冬天。
春天到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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