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兽性部落(八) ...
-
“啊?”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答复,李姝有些茫然地愣了一下,感觉自己是不是脑子跑缺氧了,转不过弯来。
“为……”
为什么还没问完,她就看见一向温和的迟溯微笑着握上了景雾泽的小臂。看着没用多大力气,景雾泽却短促地呼吸了一下。
“他发神经,不用管他,”迟溯对李姝道,“走吧,我们一起,不是说很急吗?”
“哦,好,”李姝迟疑着应下来,她到底是心挂着正事,一路上也没多问什么,只顾着埋头赶路。
反倒又是景雾泽。
“你果真是要为了她欺我,你掐吧,掐死我最好。”
用的是林黛玉的调子,虽然是男声,不过景雾泽天生一副好嗓子,听着倒也不会扭捏怪异,只是闻上去一股茶香。
苦主迟溯捏着鼻子,一句也没敢答应。生怕景雾泽真起了兴致,待会在大庭广众下大唱天下负心汉。
幸好景雾泽再怎么不要脸也是个要脸的,远远看见了那群早已聚集的嘉宾时,就已经收声正色。桃眼淡漠一扫,下巴轻蔑一抬,又回归到了日常的拽哥形象。
迟溯看得心潮腾涌,啧啧称奇。
还得是景雾泽,居然让他在石器时代都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川剧变脸。
“今天你们去墒仪部落换些墨粟回来,每人一罐。”
洞八站在人群中央,让战士给每个人分发了一个两掌大小的扁陶罐,“如果没将墨粟带回来,或者拿回来不足一罐的,就不用回来了。”
这次洞八倒吩咐得干脆利索,就是某个人有些倒霉。
迟溯同情地将目光投向了人群中格外突出的褚皓天。
他捧着比旁人要大上一圈的陶罐,呆滞地张大了嘴巴,像是一尊风化了的塑像。
“没事,他力气大,拎得动,”景雾泽完全没管好兄弟死活,反倒宽慰迟溯,“在装可怜而已。”
他这话说得毫不避人,褚皓天只是呆住了,又不是没长耳朵,闻言不可置信道:“我去,景雾泽你是个人?”
“长眼睛的都知道我是人,”景雾泽把地图抖开,迅速辨认了上面儿童画般的点与线,“准备好了就出发吧,不然拉两驴车都填不满你那个大头罐。”
褚皓天气急败坏,奈何他是个路痴,在看地图上没有丝毫话语权,最后只能委屈地抱着自己的陶罐撇嘴。
这次的任务与上次不同,地点统一,嘉宾不分散。
几个老玩家走过来,和景雾泽商量了几句,决定由景雾泽带路。其他嘉宾自然也没什么要说的,通通跟了过来。
从部落出发向东走,比起昨晚从初始地点过来,墒仪部落显得要近很多,跨两条溪流就到了。
这里的人穿着与他们部落相差无几的兽皮衣,守门的战士见他们一行人眼生,持着石矛就赤脚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们道:“是来换墨粟的?”
扁陶罐制作随意,外表粗糙。迟溯看着那个说话的战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食指不小心磨出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血痕浸出血珠,染到陶罐上。景雾泽见迟溯完全没有反应,便不动声色地捏上了迟溯受伤的食指。当景雾泽的手放下来时,迟溯手指上的伤口已完全愈合,像是从未存在过。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迟溯被景雾泽唤回神,他看向景雾泽,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个世界里的npc既不意外我们的到来,也毫不意外我们互相能听懂对方不一样的语言。就和游戏一样,明显是捏造出来的虚幻世界。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讲到这里,迟溯自己听着都有点好笑,他揉搓了额头,如以往般否定道:“应该是老毛病犯了,你就当没听过吧。”
原本还以为解离症在这里减轻了,现在看来倒是变异了才对。
“迟溯,”景雾泽又叫他。
“嗯?”
迟溯还没来得及收到什么来自正常人的见解,就先收到了一股风。
景雾泽被人拽走了。
不止景雾泽,近乎半数的嘉宾都被墒仪的战士拉走了。
迟溯一头雾水,还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彪形大汉便像只大猩猩一样“咚咚”捶了自己两下,跨步站到他的面前:“打败我,两罐墨粟归你。你输了,他——”
大汉伸出灰糙的手指,指向人群中的景雾泽后,又点了点自己:“归我。”
迟溯瞳孔地震,环视了一圈都没找到比这个大汉看着更能打的。
所以谁和这个人打来着?
我,我吗?
迟溯生平第一次感到欲哭无泪,他嘴角细微地抽动了一下,清嗓子的声音像是在敲一面漏了气的鼓。
“可以申请换一个人打吗?”
“不行,”大汉冷漠地掐灭了迟溯的希望,“你的,雌性,好看。”
要说那一刻迟溯不想往景雾泽脸上泼某种化学药品是不可能的,但现在显然不可能做到。
难怪洞八说的是交换墨粟,而不是取墨粟,原来是用“雌性”作为赌注进行交换。这也是最开始那句“雌性玩家作为繁育资源,可被其他雄性抢夺”的真正意思。
好得很,真是好极了。
迟溯握紧拳头,抬眼看向大汉,既然逃不过:“那就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大汉便挥了拳头过来。迟溯侧身堪堪躲过,拳头在他耳旁刮出簌簌的风声,力道惊人。
大汉见一拳未中,转身又挥去一拳。距离太近,来不及躲,迟溯便后扎一步,一手握住大汉袭来的手腕,跟着大汉的冲劲后仰抬肘,击于大汉腋下。
大汉吃疼,攻势反倒更加凶猛。力道悬殊,迟溯一下子吃了好几个拳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肩膀和下颚火辣辣地疼,迟溯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大汉又冲了过来,重拳打在了他的胸腔。
迟溯发出一声短暂的气音,血腥味瞬间从喉道里涌了上来。又一个拳头接踵而至,他忍着疼痛戳向了大汉的眼睛,见大汉闭眼,抬腿就要踢向大汉下.身。
谁知大汉像是能看见般抓住了他的腿,迟溯一下失了平衡,倒在地上。
拳头雨般落下,挡在前面的手臂好像要断了,没有哪个地方是不疼的。肺腔里的空气好像被抽干了,迟溯张大嘴想要呼吸,又被涌出的血液倒灌呕咳。拳头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蜂群扇动翅膀的低鸣。
好痛,痛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他是不是要死了?可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
唯独这把赌局,他绝不能输。
迟溯含着血水,溃散的眼神重新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