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随流水到天涯》广霁

88、第 84 章

　　“想都别想。”
　　视频里，小浓一听我提议，立即没好气地回了我四个字。
　　对于意料之中的回答，我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
　　“哦？为什么？”
　　“那是我们婺州分家的宗子，别想从我手里抢走！”
　　“诶？”我有些微讶异，但小浓那只差没张牙舞爪死守住自己宝贝的表情又不像做假，“小似不是嫡子。”
　　除非小浓和惊风一直没有孩子，不然宗子的位置是轮不到水似的。而如果惊风恢复朱祺的身份，那么那个孩子甚至还有可能继承朱家。难道是因为这样，所以才……
　　面对我惊疑的表情，小浓移开视线，淡淡地道，“……我和惊风不会有孩子的。”
　　“因为那次受的伤？”我知道小浓把惊风捡回来的时候他的伤很重，我和惊风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医院中。
　　“嗯……”小浓含糊地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我左手托腮，右手食指习惯性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桌面，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倒是小浓打破了沉默，“你这么急着要宗嗣干什么？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不对么？”
　　伸手摸了摸微突的小腹，我微微溢出一丝笑意：“还好吧。至少诸葛族长能保证他会顺利出生。”只要，我的身体还能撑得下去。
　　诸葛畅晓是和我们一些回兴城的，目前暂住在涯叔的一春馆。两人虽然专攻的方向不同，但并不妨碍他们在医术上的惺惺相惜。特别是两人皆出自医药世家，家学渊源都极为深厚，所以常常一个问题就能讨论上半天。害得这段时间江蓠常找我抱怨说她和清辉老是被涯叔晾在一边。
　　说到底，我所担心的，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我并不打算立小惟为宗子。”
　　“小惟？”
　　“嗯，是宝宝的名字哦。”我歪头轻笑，一字一字地念，“陆——流——惟——，还不错吧？”下一代的辈份排行是“流”字，且恰好又是“心”字为偏旁。
　　“惟……是因为惟迦吧。”小浓轻蹙眉，“用这个字……”
　　“反正不当宗子，长老会应该不会在这个上面纠缠太多的。”虽然现在取名不太讲究避讳，但一般情况下孩子还是不会以父母的名字为名。特别是家族中拥有继承权的孩子，在取名上还是相当慎重的。
　　“你是担心孩子不够健康？”不能不说，小浓在某些方面相当地敏锐。
　　我轻叹不语，算是默认。
　　虽然涯叔和诸葛畅晓都没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隐约感觉得到那么一丝不安。
　　况且，那个位子，太高，太冷，也太累……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地坐上去，是件很麻烦的事，算起来，我就是一个失败的例子。所以，在陆家的荫庇下，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陆家养的闲人再加一个也不算多。
　　“分家优秀的孩子不少吧？”大约是因为我寞落的表情，小浓的语气软了不少。
　　“可惜，能让长老会同意的不多。”
　　如果只是过继到本家作为族长的辅佐之人培养的话，候备人选是不少。我估计长老会也许现在就开始着手筛选了（不可否认，长老会的效率一向是很高的）。毕竟我的身体状况摆在那里，会不会有下一个孩子都是个问题，所以若由小惟来接掌陆家，那么他可能不会像我有大哥、老爸有二叔这样能有类似于做为副手的兄弟存在。但若是过继子侄来作为下任族长，那么条件会严格到近乎苛刻。
　　“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决定宗子起码还要再过几年吧？”小浓安慰道，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说得太多。毕竟本家决定分家之事是本分，分家掺合本家之事就是僭越了。
　　我抿唇笑了一下，不做回答。
　　不过小浓说得也对，为了慎重起见，各家的长老会都会留几年时间考量孩子是否天资聪慧，品性贤良，所以宗子的选立一般是在孩子满五周岁以后，甚至更久，像顾家的顾黯就是在三十岁的时候才被立为宗子的。而陆家在我这一代则是因为老爸走得匆忙，完全没有立过宗子，在接掌族长之位之前，我的身份一直都是陆家唯一的嫡女。
　　或许，这样的身份才能活得轻松快乐吧？

　　和小浓道了声别，随手切断视频，我静静地窝在圈椅里，望着窗外的绿树发呆。
　　唯一的嫡子吗……？
　　只是，若没有长辈的庇护，这种身份反而是一种麻烦。
　　不对——

　　珠帘轻响，我的思绪被打断，扭头，却见是紫紫端了一盅汤进来。
　　紫紫将托盘轻轻放到书桌上，揭开盖子，补汤的味道让我直皱眉。
　　诸葛畅晓和涯叔会让清辉或江蓠每日两次送来养身安胎的汤药，而不知道是母亲的吩咐还是九叔的特意安排，大厨房里每天也会送来各种补汤。虽然这几年吃药进补已经快成了习惯，但这么多天下来，还是让我彻底失了胃口。
　　接过紫紫递来的汤勺，我在汤里搅了几下，却并不入口。
　　“紫紫，帮我去赏风轩把小绯拿过来。”有件事情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紫紫却没有反应，只是盯着我面前的汤盅。
　　我不禁失笑，“好啦好啦，我会喝下去的。你快去。”
　　真不知道是谁教的，现在紫紫每天的重要任务之一便是盯着我吃东西。
　　见我舀了勺汤送进嘴里，紫紫才转身离开。

　　勉强咽下嘴里的汤，我立即将汤盅远远推到桌角，转而探身打开书桌右边的抽屉，从中拿出一方小小的石材。
　　前些日子，我让紫紫问问九叔家中的库房里是否有适于刻章的石材，结果九叔一口气让人送来了大大小小十几方，田黄鸡血白玉水晶，应有尽有。
　　我选了块姆指大小的封门青，如春天草芽般的青嫩色泽，温润如玉的质地，带着一种生命萌动的喜悦。
　　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小惟。
　　摩挲着石材，我在心里默默地道。
　　陆家向来有治印的传统。在子女出生、入学、成人等重要时刻，长辈都会赠送亲手雕刻的印章以示祝贺和勉励。篆刻也成为陆家子弟在深柳堂受启蒙教育时必须学习的一项基本技能。同时，印信也是陆家子弟一种身份的标志。
　　陆家子女在一生中获得的第一枚印，通常由其至亲长辈所送的，一般为父亲或祖父。每个人的这一枚印都会被记录在案，作为信物，除了特殊情况，不会更改。
　　我的第一枚印是老爸亲手所刻的“伶”字印，而后来继承族长之位时所用的“瑟瑟”两字，却是母亲所刻。那枚印，我一直用得不多，所以之前也没有多加注意。
　　现在想来，虽然刀法不同，但两枚印信上的文字却极为相近，应该是出于同一人之手。
　　可是老爸，你就这么相信我么？

作者有话说

　　和BF闹矛盾，最近一个多月心情乱得一团糟。究竟是我太过理想主义，还是男人的blx太过脆弱经不起一点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