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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沉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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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这是个好问题。
江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过身去,沉浸式吃冰淇淋。
他不太喜欢这个抹茶冰淇淋上的碧根果,只吃了两口就塞进了周祉的手里。
“我没有手拿了。”周祉手忙脚乱地接过,冰激凌球差点掉到地上。
“关我什么事?”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上走下他确实有点累了,需要找个地方歇歇。
看着雌虫期待的眼神,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
“我可以去,但是我要提前声明,我去你家可不是给你当免费雄虫素喷雾的……”
话刚说一半,周祉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知道,我不会强迫你。”
强迫?就你还想强迫我?江阑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实在想不出来这个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虫能怎么强迫他。
车朝着中心区的三环开外驶去,半个小时后,司机把车停在一栋平平无奇的公寓楼前。
江阑隔着玻璃窗往外瞧,以为这里是车库,还没到地方,但周祉已经提着购物袋下车了。
“你就住这儿啊?”他小心地推开车门,用鞋跟蹭了两下地面,心里总感觉这水泥地不太干净。
“嗯,这里热闹,离black iris也不远,关键是便宜。”
“为什么,中心区的房子,再便宜也便宜不到哪儿去吧?”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周祉轻飘飘地回答道:“哦,这是个凶宅,所以房租只有市场价的三分之一。”
此话一出,江阑的脚步顿住了,猛按电梯开门键要跑。
“别介意,房东请虫来做过法事的,房子没有什么异常,而且听说到了夏天也不需要开空调。”
“我不介意才有鬼了!”
在经历了一场长达二十分钟的思想斗争之后,他站在了23楼的门前,研究隔壁邻居家的门,问就是他从没有拥有过跟他住在同一层的邻居。
周祉用虹膜打开了门,看他还站在门口,也不着急催他进来,而是翻箱倒柜找拖鞋。
江阑的视线落在地上那双半新不旧的拖鞋上,嫌弃地退开了半步。
“你给我拿走,我不要穿别人穿过的。”
周祉没说什么,把那双拖鞋放回了鞋柜里,打开购物软件现买了一双,让虫送过来。
而在此期间,他痛下血本打开了地暖,让他把鞋脱了先进来。
江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进门换鞋这么执着,地板不就是用来踩的吗?
“我就穿自己的鞋进屋怎么了,回头你让家里的佣人把地拖干净不就行了?”
周祉微笑着拦住了他,“雄主,您有没有想过,请一个佣人的费用比我这间屋子的房租还贵呢?”
这说的什么话?难道这间屋子不光没有钟点工上门打扫,连机器人管家都没有吗?
江阑的目光粗略地扫视了一遍屋内的布局——只有一间主卧和一间次卧吗?这……这也太小了吧!
“首相就这么抠门?怎么不给你买套房?”
周祉可不觉得这屋子小,他一个虫住绰绰有余了,即便多住一个虫也不显得拥挤。
再说了,他并不打算在这住上太久,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而已。
“暂时不考虑买房,租房就够了。”
他把手里提着的购物袋全部放进了主卧,又将其一一整理归类,收拾整齐。
江阑听完这话,下意识反驳道:“不行,哪能这样的?”
“为什么不行?”
他张口想要解释,但他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环境现状好像和整个社会的现状是相悖的。
现在外面大部分雌虫都是婚前租房或者住宿舍,婚后直接住进雄主家里。
而普通家庭也就只有家里的雌君能单独住一间房,其余的雌侍雌奴都是好几个虫挤在一个屋里睡上下铺。
他之前奉命去慰问伤兵的时候,看到好些个退伍的军雌只能挤在雄主家一间逼仄的杂物房里,他当时就非常疑惑。
连住的地方都提供不了,为什么还要把虫赘回家里来?
“反正就是不对,我的雌父,还有我的小爸们,他们都有自己的房子,没有谁会一直住在议长府。”
他摇了摇头,总之,婚后双方都必须要有自己的房产,且绝对不能是租的。
看周祉好像在笑,他板起一张脸,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并态度强硬地说:“到时候你也得跟他们一样,你要舍不得,我给你买算了。”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周祉收起了笑容,眉目柔和,缓缓说道:“我真的很高兴你愿意和我谈以后,但是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他正说着,铃声响起,他亮出屏幕,示意是首相府给他来电话了。
趁着他去房间打电话的工夫,江阑赶紧打开自己的终端。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感觉到终端振动了一下,但这台设备之前被首相的人收走过,很有可能已经被安装了监视系统,他不确定这台设备还要不要留。
他正在犹豫的时候,周祉打着电话从房间出来了。
“宫廷宴会?雌妃想见我?”
江阑竖起了耳朵,凑过去明目张胆地偷听。
从首相府管家的话语中,他得知刚才陛下莅临首相府时,雌妃殿下说想见见自己这位雌兄,但陛下说临时把人叫回来太不礼貌,于是邀请周祉参加三天后皇宫里举办的宫宴。
这小两口平时关系剑拔弩张的,唯独在厌恶首相这块儿莫名合拍,瞧这一唱一和的,简直默契得令虫咋舌。
“明白了,我会准时赴约的。”周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江阑坐在沙发上,悠闲地修剪着指甲,见他挂了电话,悠悠说:“宫宴吗?为了节省财政支出,皇宫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举办宫宴了,听说这次开宴是为了庆祝陛下的诞辰。”
竟然是这么重要的场合吗?周祉诚恳地向他讨教:“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需要准备漂亮衣服和漂亮首饰,”除此之外还需要什么呢?他摸着下巴思考了半晌,打了个响指:“对了,还需要一位霸气侧漏的雄主。”
周祉故作为难地抱起了手臂,“雄主?这可有些难办,可以临时找一个吗?”
江阑直起身子,狠狠瞪了他一眼,“啧,你什么意思?不带我去是吧?行,我自己想办法。”
他说完打开自己的终端,想要联系亲朋好友帮他搞一张邀请函,可刚打开锁屏,一封金色的邀请函邮件就静静地躺在了他的邮箱之中。
他打开邮件,迫不及待地把终端屏幕翻转过来炫耀:“瞧瞧,这就是实力。”
“您和我一起去的话,我就放心了。”周祉瞥了一眼那张邀请函,很快便移开了视线,“我先去做饭了。”
两个人在餐桌上聊了许多有的没的,总体气氛还算愉快,但江阑能很明显地察觉到,对方有些心不在焉。
他用指节叩击桌面,让雌虫的注意力集中一点,“你想对我说什么?直接说,别兜圈子。”
“没,没什么……”周祉欲言又止,逃避开他的视线,起身收拾碗筷。
江阑端详着他的背影,实在摸不着头脑。
真奇怪,有话不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说的内容很难以启齿吗?
难以启齿?
啊,他懂了。
他站起来,把椅子推回原位,特意加大了音量,说给厨房里的虫听:“我去洗澡了。”
刚说完,他就听到水声停了,接着,里面的虫又急匆匆地重新打开水龙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这屋子的浴室也是小的可怜,连个浴缸都没有,这条件真不知道某些虫是怎么住得下去的。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出来后用终端处理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随后听到卧室门被虫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
“进。”他关上终端,从床上坐起来,却看到周祉穿着相当厚实的居家服,甚至还裹了个外套。
他觉得有些好笑:“你打扮这么严实做什么?”
“我担心您不是那个意思。”雌虫松了一口气,从背后拿出白天装药的那个牛皮纸袋,打开挑选了片刻,最后还是把它交给了江阑。
江阑看都没看,拉过他的手把他拽到了床上。
不知是谁主动的,这一吻漫长而缠绵,江阑自然而然占据了高位,那些只能在记忆中无数次重演的剧情,化作炽热的体温,缱绻地包裹着他的指尖。
但有一点与他预想中截然相反。
明明主动权在他的手上,但对方那前所未有的热情足以将他吞没,拽入深不见底的欲之海,和刚毕业那会儿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当拥吻时的□□代替理智占据上风时,他发自内心地害怕起来。
难道是因为压抑太久了吗?他盯着自己那双因为心率过快而颤抖的手,真可怕,他明明是雄虫,却总感觉要被对方生吞活剥了。
窗外传来一两声炮仗响,大概是楼下的虫崽子在放炮,分外扰民。炮声一响,连着惊动了好几台车的报警器,此起彼伏吵个没完。
江阑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他之前住的地方管理很严格,晚上别说炮仗声,连喇叭声都听不到。
他顿时兴致缺缺,吃力地撑起上半身,颤颤巍巍地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把自己的包捞过来,从里面拿出半包烟,取出一支点上,狠狠抽了一口。
“你还好吗?”周祉看他脸色不太对,担忧地问道。
江阑呼出一口烟,扭头看他,这家伙倒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有呼吸比平时稍重一些。或许是得到了雄虫素的润泽,他的脸色酡红,眼眸中漾着一池春水,万分迷人。
这也太不公平了,他弹弹烟灰,阴阳怪气地反问:“快死了,你赔的起吗?”
大概是听出了他有点不满意,周祉没敢说什么,起身把一早准备好的热牛奶递给他,小心地询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冰箱里有白天刚买的甜品。
这样的侍奉确实称得上是尽心尽力,江阑即便想挑毛病也找不到由头,只得问起自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疑惑的事。
“你之前不是说因为身体原因已经很久没有过发情期了吗?那你的病……”
“我的病不碍事了。”
周祉监督他把尚且温热的牛奶喝完了,接过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目光移向了窗外的那轮明月。
谈起自己的病,他心中更多是感慨,“我也很意外,原来只需要九个小时的手术加上五天的医疗仓,这病就能痊愈。”
“对不起。”
这道歉来得猝不及防,他诧异地回过头,“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江阑低着头,用指尖揪着被单,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是喜是忧,酸涩贯穿心脏,催生出些许名为“自责”的情绪。
“我应该早点把你送到首都星来,这样你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周祉微笑着握住了他的手,轻拍他的手背安慰他:“这不能怪你,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你家久留,我想赌一次,无论结果是被认回还是被处决,我都愿意接受,所以,你不用自责。”
“可是我……”他还想说什么,雌虫却不允许他说下去了,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满脸期待地问:“您要是真对我心存愧意的话,能不能再来一次?”
“不要。”他变脸变得比谁都快,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愧疚与纵欲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也不能等价交换。
周祉明显有些失望,但还是拿起纸袋竭力为自己争取:“买了这么多,还没用完呢。”
“是我让你买的吗?”
“您不会不行吧?”
“挑衅没有用,我不吃这套……”
他的话还没说完,周祉猛地抬手将他推倒在床,干净利落地坐在了他的胯上,居高临下欣赏着他脸上慌乱的神情,从纸袋里拿了盒新的。
“您不吃这套的话,可以换一套。”
见他要霸王硬上弓,江阑真不敢再来了,眼看那双手离他越来越近,他闭上眼睛喊道:
“不是说了不会强迫我吗?说话不算话,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满脑子黄色废料,整天欲求不满的雌虫了!”
这话说完,他感觉到坐在他身上的虫动作愣了几秒,很快便悻悻地从他身上挪下来了。
“那好吧,我就住隔壁,有什么事敲我门就行。”
他听到雌虫走下床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然后把床头的东西收拾好,连同脏衣篮一并带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太重,可能惹他伤心了。
他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起来洗了个澡,绕到了客房门口,想要问问放营养品的药柜在哪儿……顺便道个歉。
他刚贴近房门,一些暧昧得令虫面红耳赤的声音零零星星地顺着门缝漏了出来。
老房子隔音不好,尽管声音的主人已经在极力克制了,但那些被枕头压抑着的粗重的呼吸声,连同细碎柔媚的呻吟,还是透过门板溜进了他的耳朵里,拨乱了他的心弦。
“……”
他放下准备敲门的手,心想算了,还是不打扰他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中午十二点,他推开房门,一眼看到头的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客厅的桌上放着一张用便签写的留言。
“雄父找我有事,我先走一趟。你睡醒了的话,冰箱里有早餐,拿出来热一热,牛奶别喝冰的。”
吃完早餐,趁那家伙还没回家,他换了身衣服,两手空空地出门晃悠了。
想软禁他?没门!
刚走出门不远他便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可是人口爆棚的首都星,大白天的街道上怎么会如此安静?即便这里不是最热闹的景区,但也是重要居民区之一,可如今连街上的店铺都不开张了。
他刚走出小区不远,终端就一震,他低头查看,是周祉给他发来的信息。
“回家去,外面不安全,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