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同人集（路绘）》再见脐橙

1、王座

　　殷红的鲜血，如肆意泼洒的墨汁，将整座城堡层层浸染。而后，血液渐渐干涸，与华贵的地毯融为一体，化作如钢铁锈蚀般的棕红色。唯有费力掰开黏附在墙壁上的血块，才能隐约窥见其上繁复精致的欧式花纹，似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惨烈。
　　路明非静静地坐在由龙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脚下是分不清究竟是人还是死侍的森森尸骨。他一手托腮，双眼微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人知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远方一个身影提着折刀，踏着血泊缓缓走来，每一步都在浓稠的血泊中掀起阵阵涟漪。
　　“有客人来了啊。”路明非睁开双眼，微微倾身，眼瞳在阴暗的城堡里闪烁着如流动黄金般炽烈的光芒。
　　无需他发出指令，成群的死侍便如饿狼般扑了上去，瞬间将来人团团围住，发出猎食前兴奋的嘶吼声。刹那间，刀光闪烁，最里圈的蛇形死侍被干净利落地对半切开，断裂处泵出粘稠的褐浆，些许干瘪的皮肤组织溅到那人的黑风衣上，旋即又被振落。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人从容收刀，侧身穿过面目狰狞的死侍群，停在了尸山脚下。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死侍的尸体瞬间裂开，为地板又添上了几抹触目惊心的暗红。
　　“好久不见啊。”那人微微抬首，看向王座上的青年，尚未完全黯淡下去的黄金瞳深邃如无尽深渊。
　　“昂热？果然是哥哥找你来的。”发出声音的虽是“路明非”，却是十足的少年音色，尾音上扬，带着几分玩劣。
　　“你毁了我不少屠龙的宝刀。”希尔伯特·让·昂热从怀里抽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金框眼镜，随后话锋一转，答非所问，“为什么？”
　　“你这样跳跃式的说话风格，让我想起凯撒，像青蛙一样。”“路明非”漫不经心地晃着脚，炽金色的黄金瞳在黑暗中格外夺目，“龙族早已覆灭，黑王也已不复存在。只是你亲爱的学生们不太安分，非要来扰乱我的世界，我也只能折断那些娇贵的鲜花了。”说着，他垂下眼帘，幽幽地唱起一段曲子，少年嘹亮却带着淡淡悲伤的声音在空旷的城堡中回荡，“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泪水忽然顺着他的脸颊悄然滑落。
　　此刻，他是路鸣泽，一个孤独的疯子，拥有龙之意志与身躯。
　　“就你一个人？你那些亲爱的助理们呢？”
　　“嗨，这可真是个让人伤心的话题。”路鸣泽抹了抹眼睛，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模样，“其实薯片和麻衣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没用的人，就该被舍弃。虽然签订了契约，但别忘了，我可是魔鬼，魔鬼从来不会信守承诺。”
　　两个怪物就这样随意地谈论着别人的生死，黄金瞳中散发着冷冽的光。
　　“嗨嗨，不小心聊多了。可不能浪费老人家的时间，马上安排吧。”路鸣泽咧嘴一笑，岔开了话题。
　　昂热端详着自己布满皱纹的手，沉声说道：“是啊，我都快进棺材了，从前的朋友也都离我而去。但我无法接受那些所谓的混血种家族，用傀儡来取代我的地位，轻易抹去我和朋友们用生命改写的历史。”
　　就在他说话间，周围的场景悄然发生了变化。
　　四周逐渐变为一片纯白，远处那片灰蒙蒙的乌云显得愈发突兀。一个男孩蜷缩在阴影中，孤独而无助，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的怪物，而整个世界都与他为敌。他所拥有的东西寥寥无几，却每天都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捧在手心……可这个残酷的世界，却将他仅有的珍视一一摧毁。
　　“校长您怎么突然来啦！”男孩直起身子，抬手挥散头上的乌云，强挤出一抹自以为灿烂的笑容。
　　“你忘了吗？是过去的你让我来的。”
　　“过去的我？别开玩笑了校长，我过去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怎么可能会想到要向未来的自己带话。”
　　嘴上虽这么说，路明非还是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找不到与之相关的记忆。
　　“再仔细想想，你这一生，有没有为谁拼过命？”校长念着许久之前网络上流行的台词，手指在折刀上缓缓敲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拼过命？”路明非记得小魔鬼一点一点骗走了他四分之一的生命。第一次，是在幽深的三峡水库底，他用这个特权救了诺诺；第二次，在北京城的尼伯龙根，他救了面瘫师兄，可这杀胚却不顾惜自己的命，提着刀就和奥丁干上了，还害得他又丢了四分之一的生命。那最后四分之一呢？好像是在日本，面对新生的白王之时。那时的他，从未如此伤心和愤怒……但他却怎么也想不起原因。他只记得，一头暗红色长发的身影，被浑身覆着龙鳞的人狠狠抛下，那素白的身躯宛如一朵脆弱的纸花，飘落于地。她的生命如此短暂，却被无情剥夺。她是诺诺吗？那头长发如此熟悉。她在死前无意识地呼喊着他的名字：“Sakura……”声音微弱，如同被欺负的小猫，奄奄一息地寻找着主人。可他还是来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在绝望中消逝。但她又绝不是诺诺，诺诺如骄傲的雄狮，而这个女孩，更像一只走丢的流浪猫。
　　可她究竟叫什么名字呢？路明非感觉自己伸手就能触碰到她，却又仿佛隔着一面厚重的玻璃。
　　昂热没有说话，只是递给他一个信封。
　　路明非拆开信封，一张支票飘落而下。
　　那是一张一亿日元的支票，角落里，是他无比熟悉的笔迹写着：上杉绘梨衣。
　　刹那间，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涌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路明非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死灰，可此刻，他却清晰地感受到了从心底传来的蚀骨剧痛。
　　乌云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纯净的白，恰似女孩那明媚的笑脸。
　　“4.24，和Sakura去东京天空树，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在天空树的顶上。”
　　“4.26，和Sakura去明治神宫，有人在那里举办婚礼。”
　　“4.25，和Sakura去迪士尼，鬼屋很可怕，但是有Sakura在，所以不可怕。”
　　“Sakura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