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今天也不想说话》火急火燎的土狗

6、第5章 新坟

　　卢恩的嘴角抽了抽。
　　他合理怀疑，这人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什么“异常现象调查局”？听都没听说过。
　　就连那证件也是假得离谱。
　　他居然还坐在这儿，一本正经地听完了一堆废话。
　　“抱歉。”卢恩站起身，捞过一旁还在发愣的小蛇，往口袋里一塞，“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他转身朝门外走，脚步轻快，抬脚就迈出了门槛。可就在脚尖落地之前，他浑身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卢恩不信邪，又迈了一步，结果那股力量直接把他拽了回去。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
　　一只苍白的手正扣在那里，手指干瘦，皮肤白得跟纸一样。手腕以下的部分全藏在地板的阴影里，根本看不清是从哪儿来的。
　　这绝不是活人的手。
　　他猛地一哆嗦，身体像被电了一下，连声音都在发颤：“啊——鬼……鬼啊！”
　　下一秒，那只手动了动，力气大得惊人，拖得他连连后退。
　　卢恩感觉自己像个拖把一样，被拽来拽去。
　　那股力量邪门的很！像是把他吊起来，在地上蘸了蘸，又上提，再甩下去。
　　整个过程就像做家务，还是纯手动的劳作。
　　“砰！”他撞在了墙上，眼前直接撞出了一圈小星星。
　　这人生前什么脾气？纯报复型人格？
　　卢恩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松了一口气。
　　还好，小命儿还在。
　　还好？
　　似乎察觉了他心中所想，那只手再次发力，卢恩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只能感觉到自己被拖到了椅子上。
　　他狼狈地跌坐下去，耳边传来一声“吱呀”的呻吟。
　　再抬起头，就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您的事情办完了？”维尔克托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脑子实在太晕了，卢恩现在看什么都像鬼。
　　他指着眼前晃动的重影，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你你是鬼！！！”
　　维尔克轻笑出声。
　　“您误会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
　　卢恩晃了晃脑袋，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面貌。
　　“是…是你啊。”
　　“等等！”他哆嗦着伸出手指，指向脚下的鬼手，“你说你是普通人，那……这，这是什么？！”
　　维尔克诚恳地回答：“哦，只是确保您会配合的一些小手段。”
　　说着，他从地下拽出了更多的东西。胳膊、肩膀，甚至大半个身体都被拖了出来。那些残肢断臂卡在地面上，腐烂的臭味和食物的香气混在一起，散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
　　卢恩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就连声音也抖得厉害：“停下！快停下！”
　　维尔克眨眨眼：“您会配合我的工作，对吗？”
　　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胁迫。
　　卢恩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了。
　　“配你X……”他半个脏字还没骂出口。
　　维尔克就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哎呀，看来您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说着，他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地面，那只手顿时又紧了几分。
　　卢恩忍不住叫了一声，头上冷汗直冒。
　　去他X的胁迫！
　　“配合！我配合！”他终于撑不住了，连声音也染上了哭腔，“你快让它停下！”
　　维尔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合作愉快。”
　　话毕，他打了个响指，那只手立即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里，像是从未出现过。
　　这一番闹腾后，口袋里的小蛇悠悠转醒，慢吞吞地探出了脑袋。
　　“嘶——嘶——”它吐了吐信子，圆溜溜的眼睛还有点懵，左看看右看看，都没察觉到危险。于是，它又缩回袋子，安心睡去了。
　　卢恩被吓得不轻，早就把这茬忘了。
　　不然他现在肯定把它掏出来，狠狠甩在这个疯子的脸上！
　　看把人吓成这样，维尔克也好心地摆了摆手：“您不用这么紧张，只是想请您帮个小忙。”
　　“比如——”
　　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十五分钟后，卢恩站在墓园入口，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机器人，正随着动感的节奏，欢快地跳着广场舞！音乐震耳欲聋，动作整齐划一，连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它们围绕着一块墓碑转圈，一圈接着一圈，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
　　他看向男人，不可置信地问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爱乐之…墓。”维尔克指着墓园入口处的一块招牌，微笑道。
　　卢恩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看到一块闪亮的招牌。招牌上画着一幅极其夸张的画面——
　　左边是天使和恶魔手拉手跳着探戈，右边是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机器人，整齐地蹦着迪斯科。中间，一个披着华丽长袍的机器人挥舞着权杖，旁边戴着夸张帽子的机器人踩着高跷，远处还有浑身镶满亮片的机器人甩着彩带。
　　最上方用荧光字体标注：欢迎来到“爱乐之墓”——昼夜狂欢，24小时不打烊！
　　“我一定还没睡醒……”卢恩的头又开始疼了。
　　他想了想今晚的遭遇，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主动加班到天亮。
　　维尔克点燃了一根蜡烛，用手托着，照了照附近的路标。
　　“走了。”话落，他绕过了门口的栅栏，朝另一条小路走去。
　　卢恩叹了口气，认命地跟了上去。
　　没办法，这人实在太邪性了，就算他想逃，都不一定能跑得掉。与其被逼着往前走，还不如自己主动点。
　　虽然看上去很废材就是了。
　　走在幽静的小路上，卢恩才发现整个墓园的墓碑都集中在中间，这条路更像是绕着整个墓园划出的一条环形小径。越往里走，反而越安静，偶尔会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声，倒还真有几分墓园该有的样子。
　　对他来说，这种地方本不可怕。至少他并不害怕面对逝者。
　　像是他童年时，住在隔壁的婆婆，总是在傍晚时分，坐在门口的藤椅上，热情地招呼他进去喝一碗温热的糖水。
　　后来，婆婆过世，他去吊唁。站在灵堂前，他看着婆婆的脸，还是那样和蔼，像是睡着了一样。
　　那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所以对他来说，生死的概念，就只是分别。
　　这种理念几乎贯穿了他的前半生。
　　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意外的话……
　　“到了。”维尔克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烛光在他脸上跳动，半明半暗的，看上去更像鬼了。
　　卢恩心里一咯噔，下脚的力气都重了几分。
　　好软。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脚陷在一小滩淤泥里，那泥土颜色特别深，明显是刚翻过的。
　　再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座新坟。
　　为什么说是新坟呢？
　　因为这坟上不仅零星地插着几根树枝，旁边还散落着一地的纸花，一看就是没经验的人胡乱弄的。
　　家里的长辈曾提过，新坟的忌讳有很多。
　　既不能立碑，也不能扔纸屑，更别提在坟上插树枝了！要真这么做了，不仅会破坏坟墓的气场，还会招来厄运，后人也会跟着遭殃。
　　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孝子，一下子把这些禁忌全给犯了。
　　这也太“孝”了！
　　卢恩心里一乐，差点笑出声。
　　下一秒，他的眼皮子跳了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男人扭过头来，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
　　那口气跟叫狗似的。
　　“不去。”卢恩冷哼了一声，反倒往后退了一步。
　　开玩笑，真过去了，他不就真成狗了！
　　“哦？”维尔克挑了挑眉，手指在地面点了两下。
　　没等那只手再次爬出来，卢恩就“嗷”地一声冲了过去。
　　开玩笑，还是小命重要！
　　不过，这石碑上怎么……
　　“这上面怎么没字啊？”卢恩指着坟前那块碑，冲男人问道。
　　可还没等他听到回答，就被一股力量按倒在地。
　　他刚要发飙，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低语：“嘘，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