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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针落可闻,这个词用来形容此刻饮至宴的氛围毫不夸张。

      刚说出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以兵部尚书为首的几人便不顾身边同僚的阻拦,紧接着踏出两步,越过你半身,朝圣人跪拜叩首。

      重重一声,石板蹭上些许血迹,磕头的人却仿佛感受不到额角的痛感,继续言辞恳切地上谏:
      “陛下!非臣危言耸听,实乃定远侯所图甚大,臣等不敢不报!”

      谭灵放下手中酒樽,望向底下前后跪着的数人,眉头蹙起,似是十分担忧:
      “尚书此言当真?定远侯为国征战,屡立功勋,切莫荒唐言,倒寒了将士们的心!”

      兵部尚书见她言语间似有松动意,忙膝行上前,满脸忧国忧民的焦急:
      “若无证据,臣怎敢轻易开此口?此前臣也只当定远侯是个忠君爱国的不世良将,满心敬畏啊!”

      “哦?什么证据?”,谭灵轻声问着,垂下眼帘,没让人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定远侯通敌叛国!”,
      跪在下首的美髯公藏起眼中狠厉之色,痛切答道,喉头甚至滚出一声哽咽。

      同跪着的几人也纷纷痛斥出声,举袖拭泪。

      真真像些个最鞠躬尽瘁的直臣。

      你抬眼瞥着前方的这些人,心中嗤笑,却仍是不发一言,只沉默地跪在圣人面前。

      可一道清朗的嗓音突兀入耳,语气听着比你还愤怒。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宗庙前构陷朝廷要臣!”

      啊,是那位紫衣华袍的小公子……你本不确定他是何身份,只猜测八成是皇室中人,此刻却是明晰了

      ——能在御前这般任性的,整个大灵也只有一位

      ——生随异象、伴大灵国运的,景王祁煜。

      你正奇怪他为何仗义执言,明明你们今夜才第一次见面。

      兵部尚书也没想到祁煜会站出来,被噎得一顿。

      “……景王何必血口喷人,证据现就在太常少卿手中!”,他说着往身后看去,“还不快呈上来?”

      着绯色官服的中年男人闻言起身,低下头,双手托着一个绢布包裹:“陛下,证据在此!”

      谭灵招了招手,随侍的女官下台接过包裹,转身呈给她。

      “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凭空捏造的?”,祁煜怒意更甚,“你们除了舞文弄墨、抱团栽赃,难道还有旁的本事?”

      “煜儿”,谭灵打开包裹,一个朴素的木匣映入眼中,她慢慢打开木匣,出声制止祁煜,“莫要太无法无天了。”

      话是这么说,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偏袒。

      祁煜不情不愿地“嗯”一声权当答复,冷冷瞪了兵部尚书一眼便甩袖不再言语。

      他看出谭灵和你的意图了,他只是不甘心,凭什么你非得受这委屈?

      七年前定远侯府的案子到底怎么回事?

      可惜暂时没人能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你的身上——圣人的表情,不太妙啊。

      谭灵攥着手中的信件,面色冷肃似能凝霜雪,她仿佛气极了,一下把信件都扔了出去,一时黑字白纸纷飞堂前。

      “砰!”,她一手拍在桌案上,震得盘里瓜果乱晃,一颗红果子滚落地上。

      “此信何意啊?丁,季。”,谭灵一字一顿地念出兵部尚书本名,眼神审视着从三人身上扫过。

      被点名的兵部尚书不惊反喜,他不怕圣人大怒,就怕她不怒!一旦怒了,这事就好办了,

      毕竟,哪个君王能容忍一个年纪轻轻就功高盖主的将军?!飞鸟已尽,这把弓,也没有留存的必要了!

      他忙收敛神色,声如裂帛:“陛下!七年前定远侯通敌案,抄出密信二十七封,此情此景何其相似!陛下不记得了吗?”

      一边跪着的官员也趁热打铁:“当年定远侯私开城门,白城一役埋骨千里。如今的定远侯血脉相承,怎知她不敢做出什么胆大妄为的事?!”

      你仔细看着出声的每一个人,把他们扭曲的脸一一记住,置于膝头的双手攥得很紧,指甲刺入掌心也毫无所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到了!

      一道忍无可忍的女声却先你响起,大理寺少卿陶桃站了出来。

      “定远侯百战百胜,何必做此行经?”,

      这话引起不少认同的声音,

      “是啊,定远侯百战不殆,何必通敌?”

      “定远侯已是戴罪立功,重提往事未免太伤功臣之心。”

      ……

      兵部尚书摸着胡子冷笑一声,“呵,百战百胜?”

      “陛下!定远侯功绩远扬,可世上岂有百战百胜之将?除非——”

      太常少卿接上兵部尚书未尽的话,声音悲愤:“除非,胜败皆为戏本,烽火不过双簧!”

      “若我记得不错,将军曾三次孤军困守、以少胜多更是不知凡几。九死无生之境!为何竟次次全身而退?除非突厥可汗是将军裙下之臣!”

      “你!”,

      祁煜还没来得及接着骂,你倏忽站了起来。

      兵部尚书转头指着你痛诉:“陛下!昔年定远侯通敌叛国,陛下仁慈留此孽种戴罪立功,谁知养虎为患——她今日敢行此不敬之举,来日便敢提剑上朝!”

      你并不理会他的字字诛心,只拱手行礼,凝声开口:“陛下容禀,臣有话想问问尚书。”

      谭灵虽面色仍冷,却还是点头:“问罢”

      你的视线定在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身上,目光如剑,寒光慑人。

      “一问,尚书觉得此情此景肖似当年,我同七年前的定远侯一般书信通敌,此案当如七年前定远侯府一案同样论处,是也不是?”

      兵部尚书摸不清你的意图,却也不觉得这话有问题,仍是针锋相对:“是又如何?逆贼便当抄家论处,你若当真忠烈,七年前何必苟活!”

      你却没如他设想中一样怒上心头、不攻自破。

      你表情丝毫未变,继续开口:“好,二问,尚书可敢担保匣中信件字字属实,毫不作伪?”

      老头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答道:“那是自然!老夫可不会行那等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之事!”

      “三问,私造通敌之信、构陷功臣、蔑视圣上,该当如何?”

      你的声音依然从容,兵部尚书这次却稍顿了一下。

      待他张嘴时,祁煜已经替他回答了这一问

      ——“按律当斩!”

      三问毕,你收回眼神,开始解腕间护袖,未待众人反应,你已经脱下一件外袍。

      随侍女官慌忙要下台来拦,却被谭灵叫住了。

      “且看看她意欲何为。”

      圣人都发话了,更是无人敢上前劝阻,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脱到最后一件素衣时,你缓缓开口:

      “太常少卿问我‘九死无生之境,为何竟次次全身而退?’,这便是我的回答。”

      白色素衣落地,往上是一张堪称触目惊心的背——白色纱布裹得层层叠叠,仍被渗出的血染红,新旧伤□□叠在一起,手臂上、背上、腰间,目之所及尽是纵横交错的箭疮刀痕,最深处可见依稀白骨。

      其中最狰狞的是一道肩颈之间、贯穿半背的疤痕。

      满场都是倒吸凉气的声音,谭灵皱起眉,眼底的心疼难以掩饰;兵部尚书等人也是一愣,又很快收敛神色;祁煜未摘傩面,无人看得清他的表情,只他知道自己在袖中死死掐着颤抖的手。

      你扬声道道数来:

      “这一箭,是大灵元年冬,我为保雁门百姓孤军守城所中!
      这一刀,是去岁春,粮草延误七日,士卒烹雪啖土,我亲率死士劫营所留!
      ……
      何来百战不殆之师?何来不世名将?
      丁季,你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可要去塞上试试真剑?”

      见兵部尚书僵硬着不发一言,你又嘲讽:“不若看看突厥可汗会不会拜倒在太常少卿的绯色官袍下?”

      不再理会这几人,你端正神色,认真行礼:
      “陛下容禀,大灵二年,兵部尚书丁季伙同太常少卿等人贪墨粮草、拖延战机!如今凯旋,他们又联手构陷,罗织罪名、嫁祸忠良!”

      你拿出之前席间被送到手里的布帛

      ——“此为铁证!”

      ——“臣要替七年前的定远侯府案鸣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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