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遗产》黑傘白羊

1、她已经开始直呼魔王的名

　　温蒂是个以盗窃为生的令人不齿的小偷。
　　她的父亲和母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亲戚将她送进了玛利亚福利院。没有人会教导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很快就染上了一身坏毛病。
　　福利院不是仁慈的，它虽然是为了庇护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而诞生的产物，但它也存在黑暗。
　　温蒂不知道其他的福利院是不是也像玛利亚福利院一样，活着的孩子比死去的孩子少得多，大多人都面黄肌瘦，除了一些长得漂亮的，他们被领养离开福利院的时间很快，所以剩下的就只有不讨人喜欢的小家伙了。
　　妈妈们都说食物很少，没有办法给大家吃更多了，但她们每一个看上去都那么强壮。
　　温蒂总是很饿，饿得前胸贴后背，夜晚总是睡不着，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死了，像无数个孩子一样饿死，于是她学会了偷盗。
　　起初她像抢劫犯一样冲进面包店，拿上就跑，后来她因为怜悯一个断腿老人将自己偷来的半个面包分了一些给他然后被摸去了全身家当，她就开始学着如何当一个真正的小偷了。
　　那个断腿老人就是她的老师。
　　某一天的顺手牵羊，温蒂搞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那不是她可以留在手里的事物，在看见表面繁复的花纹印记，温蒂就慌张的准备丢弃掉这个大麻烦。
　　教她这门手艺的老人曾经告诉过温蒂，要是摸到了有奇奇怪怪花纹的东西，绝对不要留着，那是刻印了追踪魔法的大家族的玩意，可能只是一个吊坠、耳环、硬币，具有什么收藏意义的东西，也可能是具有家族象征的重要物品，但无论什么那都是像他们这种人不能碰的。
　　曾经温蒂还在心里嘲笑老人胆小如鼠，而如今真落到了自己身上，她却表现得那么没出息。
　　在温蒂苦恼要如何脱手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温蒂·维特，你想继承我的遗产吗？”
　　她惊了一跳，谨慎地四处环视试图寻找声音的源头：“什么东西？”
　　“我是魔王费兰·赫尔德尔，在我所统治的圣城留下了无尽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只要你愿意，这一切都是你的。”那道声音说，“不用再寻找了，我的声音是直接传到你意识里的。”
　　温蒂尝试在脑海里发声：“虽然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但还是算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财富的美妙，也不知道权力的滋味。”
　　“我知道财富的美妙，对于一个总是不劳而获的小偷，我当然明白，我也知道权力的滋味，我现在能够自由穿梭在林间小道，可以每天做我喜欢的事情，那就是我作为一个生者的权力，而已经死了的人是没有这个权力的。”温蒂说，“而且你会让一个小偷继承你的遗产吗？”
　　温蒂没有再听到据说是魔王的家伙开口，哪怕是已经陨落了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东西，也不愿意自己的继承人是一个小偷，哪怕他可能别无选择了。
　　不过温蒂也不太在意就是了，她满心满眼只想着如何将这个大麻烦扔得远远的，更别提继承什么魔王的遗产了，那一听就不是她能够接触的层次。
　　第二天，魔王似乎已经安抚好了自己，继续向温蒂描述自己拥有的事物。
　　他告诉温蒂自己拥有能够看见人心的镜子、无数的魔法卷轴和足够她仅靠魔法道具就成为厉害人物的禁忌事物，可无论他说再多、描述得再怎么吸引人，温蒂也不为所动。
　　超过自己拥有的能力太多的宝藏，那就不叫宝藏了，那是灾难。
　　况且她从来就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就连当小偷也是需要动手学习，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有人将自己的遗产送给一位素不相识的人？
　　他能够让我使用那些魔法道具、魔法卷轴，也就表示他有能力收回，如果他真的那么真诚想要我继承他的遗产，为什么不说教我学习魔法，让我真正的拥有留住那些宝藏的能力？他是一个傲慢的魔王，认为一个小镇子的女孩能有什么样的见识，仅仅是这样敷衍的蛊惑就能引诱一个乡下小孩的灵魂。温蒂越是听他说，这样的想法就越是深刻。
　　她讨厌这样的恶劣的家伙，就算是魔王，在这方面好像和那些贵族姥爷没什么差别。
　　温蒂没有再理会过魔王的声音了，那个遗失了宝物的主人，一直未曾找回来，这种藏了魔王的东西又不好出手。温蒂本来尝试过将它丢进湖里、泥坑和下水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它又会出现在她的床头，想到可能要有下一个像温蒂这样的愿意接受它的人出现她才能摆脱这个麻烦，温蒂就放弃了，她不愿意欺骗他人隐瞒魔王的存在将宝物送出去，担心有人会受到魔王的蛊惑，于是便将麻烦留了下来。
　　魔王总是时不时冒出来，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刻不停地引诱她，温蒂只当不存在。
　　她仍旧从事自己的小偷事业，当然这一路她走的并不平坦，毕竟教导她这门手艺的老人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尤其是温蒂还喜欢偷那些看上去不愁吃不愁穿的人，这样的人物又哪里会那么好偷？很多次她都被抓到了把柄，仁慈的就将她送到玛利亚福利院，让院里的妈妈教训她，而大多数人都是将她压去教会或是拘留所，叫那些神官、修女、警官“照顾”她。
　　但无论是仁慈的个例还是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温蒂最后的结果都是遍体鳞伤，不过她也不在意就是了，她既然当了小偷，被教训也是应该的。
　　之后有一次，温蒂也像她的老师一样，被打了个半死，她招惹到了一个脾气很大的少爷。她老师断了腿，而她断了手，准确的说她的手留下了后遗症，不像从前那么灵敏了，也不能再搬重的东西了。
　　她比她老师还要惨一点，因为少爷还让魔法师给她下了禁锢，假如她以后再偷盗那道禁锢就会叫她原地暴毙。
　　当小偷果然不得好死啊。温蒂如此感叹，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放弃了继续当小偷。
　　期间魔王可能是看她如此落魄，以为有机可乘，久违地引诱了她，温蒂只当有人用古老的腔调给自己讲故事。
　　自从十二岁溜出福利院，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在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手艺，她也不打算回去。
　　她确实没有再偷，她有时候靠求，有时候靠抢，像一个正宗的小镇混混一样没脸没皮的继续过着艰难的日子。
　　温蒂从来没有想过去做零工，因为她知道不会有人要一个有前科的孩子，哪怕她从前不偷点东西会饿死，也没有人会体谅她。
　　魔王无法理解她为什么对的财富和权力视而不见，过得如此落魄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坚定得就像是一块顽石。
　　在他提出自己有能力治愈她的残疾、解开那道魔法禁锢时，她拒绝了，因为这是应有的惩罚，是对她偷盗的训诫。
　　在他提出自己有办法帮她过上上等人的生活时，她同样拒绝了，因为这不是属于她的东西，也不是她想要的。
　　她明明满身破绽，却比魔王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棘手。
　　温蒂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但真正渴望拥有的却很少，她喜欢蛋糕、喜欢漂亮的裙子也喜欢大房子，但这些她只是单纯喜欢而已。
　　比起这些，她想要的更多是自由和未来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她眼里，心和灵魂没有被禁锢那就是自由，而未来，则是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拥有的事物。
　　她或许对魔法有些兴趣，但不会选择乞求魔王的赐予。
　　魔王想起那些傲慢自私且贪婪的教会神官，顿时觉得非常荒诞。
　　这个以偷盗抢劫为生的小孩子，竟然有着不输精灵的高洁又坚韧的灵魂，而以仁慈的神为信仰的教会，却只有堆满的腐烂物。
　　死去的人留下的禁锢，自然也会消失。
　　那个被温蒂招惹的少爷找来惩罚温蒂的魔法师去世了。
　　在一场牵连无数人的动荡中失去了生命，而少爷沦落到乡下小镇避难，他的家族受到了重大打击已经远不如从前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再次来到这个小镇。
　　在得知镇上有名的小偷温蒂·维特不再偷盗，少爷莫名其妙地跑到她的面前告诉她，那只是一个会让她打喷嚏的魔法。
　　温蒂早就习惯了不再做小偷的生活，对他说的话并不在意，甚至还感谢了少爷帮助自己改掉了坏毛病。
　　“温蒂，那个小少爷喜欢你。”一个老妇人看着少爷落荒而逃的背影调侃她。
　　温蒂对此并不在意。
　　她已经十七岁了，如今在一家裁缝店做工。在两年前这个名叫格莎的好心老妇人愿意相信她，为她提供了一份工作，抢劫和乞讨她也早就不干了，在攒了余钱之后她还会带着礼物上门道歉，打探消息对一个曾经的小偷而言一点也不难，那些倒霉蛋的家温蒂轻而易举就能摸出来，虽然很多时候她都会被赶出去，但她还是对上门道歉这件事乐此不疲。
　　温蒂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她的模样也比起从前大有改变。
　　从一个面色苍白，头发枯黄的瘦小孩子，长成了青涩的少女。
　　如今的温蒂前所未有的吸引人，从外表到灵魂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魔王从她十二岁一直看着她直到如今，她的头发在汲取足够的营养后长成了金黄的阳光的颜色，皮肤虽然仍旧比很多人白皙，却比以前多了一些血色。
　　她仍旧挂着讨人喜欢的笑容，连荡漾的裙摆都显得欢悦，就像是一个没有苦恼的天真烂漫的孩子。
　　只有那双清透的天空般的蓝眼睛从始至终没有改变。
　　“再过三次满月，我就要消失了。”
　　许久没有开过口的魔王，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长久没有躯体的灵魂，当然会消失，哪怕是魔王也不能永久以灵魂的姿态生存。
　　过了那么多年，温蒂早就习惯了他时不时跳出来，她一直摸不准这个魔王的脾性。
　　但她多少也知道了些他的性格，假如他真的冷漠残暴，应当有一万种办法胁迫一个人类去为他做事，但他却没有这么干过。
　　温蒂不清楚这是魔王的计谋还是魔王的仁慈，她只知道在这几年里这个家伙教了自己不少珍贵的知识，或许对于他是不值一提的常识，但不管怎么说对于温蒂确实非常重要的事物。
　　因此温蒂决定要帮助他。
　　在一开始相信了他偶尔说出的知识的时候，她就做好了报恩的准备，不管他是否是别有用心。
　　“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温蒂询问道。
　　可这一次却全然不如她所料，她本来都做好了魔王会承诺一堆报酬然后提出一个贪婪的要求的准备，结果他沉默了，他什么也没有说。
　　仿佛刚才那一句话只是单纯在和温蒂道别。
　　温蒂觉得很奇怪，以为魔王对自己的态度感到不满，于是想到他曾经对自己漏出的知识，耐着性子伪装了一下：“尊敬的魔王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魔王终于开了尊口：“你就好好当一个普通又平庸的裁缝吧，我这里没有你能干的事情。”
　　他早就放弃了蛊惑她为自己做事。
　　温蒂无所谓道：“好吧，假如你希望我这样。”
　　之后，他没有再开过口，就像是在节省能量一样。
　　而温蒂则是独自收集关于魔王和圣城的情报，她不关心魔王看到她的行径会如何想，只是一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虽然没有真正在魔王手底下学习使用过魔法，却知道了不少关于魔法的理论知识，她利用了这一点伪装成了一个魔法学徒，欺骗了一个名叫伊莫安娜的兽人和一个名叫缇斯的精灵，让他们答应带自己去圣城。
　　魔王陨落已经不知道是哪个世纪的事情了，圣城虽然不如魔王统治下那么有秩序，但也不算混乱，还是会有不少其他种族的人前往圣城购买魔法材料，毕竟有些东西只在那地方才有。
　　出发前温蒂和格莎夫人道了别。
　　在半途中，一直觉得一次魔法都不使用的温蒂很奇怪的伊莫安娜，戳穿了她的伪装。
　　“你是个普通人？！天呐！我都干了什么，我居然带一个普通人去圣城？！”伊莫安娜又惊又怒，随后她沮丧地对缇斯说，“我们完蛋了，老师要是知道我们干了这种糊涂事一定会被关禁闭。”
　　“比起这些，我更加好奇维特小姐的魔法知识是从哪里来的。”缇斯问，“你是魔法世族的人吗？”
　　温蒂头脑风暴了一瞬，很快就为自己找了新的身份：“是的。”
　　她露出悲伤又不甘的神情说道：“我因为学习魔法的天赋太差被放弃了，那些知识我虽然知道自己却用不出来，据说圣城有一种可以提高人魔法天赋的宝物，我想再最后努力一下。”
　　“好吧。”伊莫安娜打断意图开口的缇斯说，“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到了圣城我们可就不会管你了，你自己小心。”
　　“谢谢你们。”温蒂感激道。
　　有传送法阵这种便利的东西在，哪怕是远在天边的圣城，没多久也就抵达了。
　　温蒂不在意那两个被她欺骗的家伙是怎么看她的，到了地方就和人分道扬镳了。
　　“他们跟在你后面。”魔王这时出声提醒道。
　　温蒂叹了口气：“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还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要求吗？”
　　“我没有给予你报酬。”他说道。
　　“不。”她非常认真的告诉他，“你在很久之前就给了我报酬了，那些知识或许对于你算不了什么，但我却不能不当一回事。”
　　面对她的执着，魔王越发不解了：“假如我提出让你复活我这种远超于你获得的要求，你也会帮忙吗？”
　　“你还是去找那两个单纯的家伙，叫他们带你回家吧，老老实实做你的裁缝，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他笑了一声。
　　温蒂沉默了很久，对于一个从小受到教会神官熏陶的普通人，她从未想过触碰违背神的教义、违背自然规律的禁忌，但那些她或许努力一辈子也无法触碰的，只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的魔法知识，似乎也足够让她为了报恩选择去触碰一次禁忌了。
　　“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温蒂问。
　　魔王沉默了片刻才说道：“甩掉跟在你后面的两个家伙，然后按我说的做。”
　　温蒂当过小偷、抢劫犯，自然知道如何甩掉两个人，虽然是两个魔法师，但在有了魔王的帮助下，这再简单不过了。
　　她很快就甩脱了两个小尾巴：“下一步呢？赫尔德尔。”
　　接下来很简单，把你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魔王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赫尔德尔？”少女疑问道。
　　魔王最终还是诚实地告诉她：“你要将身体交给我掌控。”
　　虽然温蒂怀疑魔王想夺走自己的躯体，毕竟这也算是一种复活的方式，但她认为这位高傲至极的魔王应该不至于会让自己狼狈又落魄的像条野狗一样抢夺别人的躯壳，于是接着问：“我该怎么做？”
　　魔王一定在心里嘲笑她的愚蠢，就像是魔鬼嗤笑每一个被他欺骗的灵魂一样。温蒂想。
　　“你什么也不用做。”
　　他说完，就实行了举动。
　　费兰·赫尔德尔是公正的魔王，就像是圣城的一处地标，一道秩序，他虽然有着魔王的名号却并不残暴，他只是冷漠又高傲，站在圣城的至高处。
　　在陨落后，他的灵魂被困在黑暗中不知道多少年，直到灵魂开始逸散，才有人能够听到的话语，公正的魔王被逼疯了。
　　他开始魔鬼般的行径，逐渐一步一步做出符合他魔王名号的事情，威胁蛊惑那些遇上他漂流的灵魂的人。
　　但他从始至终觉得非常古怪，哪怕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岌岌可危，他绷着的那一根弦仍旧一刻不断地触动他敏感的神经，提醒他不太对，于是每一次接近成功的时候，他就放弃了吞噬那些愚蠢的家伙的灵魂，重新开始寻找目标。
　　他靠折磨自己守住了理智，一直没有迈出真正走向黑暗的那一步，他的高傲也不允许自己堕落。
　　但温蒂一直没有成为新的被抛弃的东西，她从一开始就抵抗住了魔王带有魔法的蛊惑。
　　他哪怕已经接近堕落，也不想破坏这样的灵魂。
　　魔王掌控了温蒂的躯体，让她的灵魂陷入了沉睡。
　　之后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他知道只要他回来，没有人会反对，哪怕他如今的模样与之前全然不同，没有人会冒充魔王费兰·赫尔德尔，也没有能冒充，因为灵魂是没有办法伪装的。
　　当初如何陨落的魔王早就记不清了，或许是因为时间的磨损，或许是因为遭人暗算，但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魔王回归的那一天，被圣城的人定为复活日，被天光笼罩、在千万年间逐渐染上白色的城市陷入宁静的黑暗。
　　然而魔王真正的复活早在这一天之前，只是人们这一天才得知魔王的存在。
　　温蒂偶尔会跑出来抱怨魔王占用自己身体太久，让他赶紧自己做一个炼金魔偶的身体，两个灵魂共用一个躯体太拥挤了，魔王也同意她的看法，但没有一丝一毫举动。
　　温蒂的躯体很好用，他暂时还不想离开。
　　还有一个埋藏在他心里深处的想法就是，他认为自己一旦拥有了新的躯壳，他和温蒂大概率就要说再见了，他的高傲又无法让自己低下头去和人谈友谊之类的事物，而温蒂一直视他为一个大麻烦，想必是得到机会就要撇清关系，他并不是很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他不愿意和温蒂渐行渐远。
　　他早就被她坚韧又高洁的灵魂吸引，却到了如今的地步才有所察觉。
　　温蒂不愿意总是呆在圣城了，她想要去见见格莎夫人。
　　在一次与魔王的真诚沟通后，她早就不像当初那么防备他，将他教给自己的魔法理论，转为了真实使用的魔法，从只是记住这些知识，变为了真正开始使用这些知识。
　　她想至少用这些魔法让好心的格莎夫人身体变得硬朗一些。
　　魔王默许她回去了，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同意，他只是沉默。
　　没有人会阻拦温蒂，所有人都知道魔王重生变成了一个少女，对于见惯了稀奇古怪事物的魔法界人物，这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最多是议论个两三天。
　　距离上次离开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好在镇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最多是那个城里来的贵族少爷家族东山再起，把人又接了回去，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温蒂回到了裁缝店，格莎夫人仍旧像从前那样，喜欢躺在铺好了软被的摇椅上晒太阳。
　　温蒂本来想要悄悄地施展魔法，然而还没有开始就被阻止了，老太太朝她神秘地微笑，说：“温蒂，谢谢你的好意了，看到你过的不错我很高兴。”
　　她这时候才想清楚为什么格莎夫人敢收一个有前科的孩子做工，一个会魔法的夫人普通人要怎么才能从她手里偷东西呢？
　　那我要怎么报答格莎夫人？温蒂切实的感到苦恼起来。
　　于是她询问魔王：“魔法师都喜欢什么？”
　　“我认为你该去询问当事人。”魔王回答她。
　　温蒂听了他的意见，结果更加苦恼了，因为格莎夫人对她说，为她提供那一份工作，对于格莎夫人来说就像是人遇见了一条搁浅的鱼，她只需要弯一弯身子，抬一抬手，就能够救助它的生命，在救它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索取报酬，也不需要鱼的报恩。
　　可是对于温蒂，也是那条鱼而言，一切显然没有那么轻飘飘。
　　于是格莎夫人见她太过纠结，便说道：“假如你真的那么想报答我，那就活的久一点，最好活的比我还久，不要死的太快了，我会很高兴，只要这样就算是报答我了。”
　　魔王告诉她，格莎夫人是一位寿命悠长的精灵，已经活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纪，然而她也只是中年，只是伪装的表面是个老人，她远没到枯萎的地步，再加上她在魔法造诣也非常不错，她的生命几近永恒。
　　但温蒂还是同意了，之后她学习魔法变得更加刻苦，因为据说只有达到了超然境界的魔法师能够拥有永恒的生命。
　　魔王和温蒂一直相处了很久，直到魔王终于换上了炼金魔偶的身体，不再和她挤在一起，她才恍然发觉他们已经互相陪伴的那么长时间。
　　她已经开始直呼魔王的名，费兰，而他面对她也不再像从前那么高傲。
　　如今温蒂还是认为费兰是个大麻烦，却不再想要甩开他。
　　某一天，温蒂问费兰：“你想过吞噬我的灵魂吗？”
　　高傲的魔王难得吐露了心声。
　　“我从没有想过吞噬任何人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