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东湖少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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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竹生和阿落等人将无家可归的蓝衣女子带到自己家时，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细雨绵绵，冷风拂面。四人坐在月竹生房间外的小书房，各自端着一杯热茶。月竹生爹娘只是来看了一眼，便回去休息了，他们很少掺和孩子们的玩闹，只要不打扰附近的邻居，便一概不过问。
“所以你是东湖人？”沈随细细打量少女，试图在他的言行举止中找到别的什么信息。
“嗯，我只是想去北荒，路过此地，恰巧迷了路。”蓝衣女子声音悠扬好听，像一只黄鹂鸟，可爱俏皮。她穿着东湖独特的宽袖大袍，并不臃肿，倒因匀称的身形显得飒爽，尤其是高高束起的头发下垂下两根深蓝色发带，跟随她的动作微微摇晃。“你把我衣服弄脏了，你得赔我一身！”她突然指着月竹生道。月竹生不情愿地站起身：
“来啊，愣着干嘛？”
女子跟月竹生进了房间。
阿落一盏茶饮尽：“她们怎么还没出来？”
“不知道。”沈随百无聊赖地望着头上乱飞的蛾子，“你去催催吧！”
阿落打了个哈欠：“算了，且等着吧，女孩子更衣确实麻烦些，生儿衣服也多，估计在挑吧。”
“前两天笙儿是不是给你送了几件狐绒直裾吗？怎么又不穿，这两天这么冷。”沈随留意到阿落身上的衣服还是去年那套薄的，不过今年多了几个补丁，“不会又被你那什么父亲给拿去当了吧！”
阿落得意地笑了一下：
“同样的蠢我怎么可能还会犯？我藏起来了！”她的眼里闪着光芒：“那狐绒太暖和了，不过我只能悄悄拿出来试试，试完又塞柜子底下。不过，生儿拿给我了两件崭新的里衣，都贴身穿着呢！狐姨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妖怪！”
“那就好。哎，你知道吗，主城即将修建三所新的修仙观！”
“那挺好啊，你一定得去试试，莫要辜负你爹一番苦心。”阿落憋着坏笑，眼神又看向月竹生房门。
沈随苦闷地“唉”了一声。
“我就这一件湖蓝色的！”随着月竹生的声音响起，房门打开，蓝衣女换上一件湖蓝色绣白牡丹花边的衣裙，外衣是浅蓝色，看起来华贵大气。
“哇，确实比你穿上好看！”沈随对着月竹生非常笃定地点头。
“本小姐能穿你的衣服也是你的福气，何况，这是你欠本小姐的好吗？”蓝衣女见月竹生实在是不懂收敛不满之意，指了指房间里的脏衣服：“那可是仙藕丝编织的布料裁剪的，沾了水就变样了，洗都不能用水洗，你给我弄脏了，只要你件衣服你还小气上了？”
月竹生只好收起怒气，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这位小姐，衣服也赔您了，您该走了吧！”沈随只想快点送走这位看起来惹不起的大小姐。
“叫我雪小姐！我跟我的家丁走散了，我得在这儿住几天！”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请问，你家客房准备好了吗？”她从一直没离身的蓝色手袋里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银锭放在月竹生手上。
月竹生有些动心，毕竟爹娘从来不会给那么大一笔钱给她零花。
“月小姐？”蓝衣女子又伸手在月竹生面前晃了晃，月竹生才回过神，正准备答应时，一双手拿起银锭放回蓝衣女子手中：
“这这么行？”
月竹生惊讶地看着突然抱着一套衣服进来的月夏：娘？”
月夏慈爱地看着蓝衣女子：“孩子，你是东湖楼家的人吗？”
蓝衣女子闻言十分警惕地盯着月夏，手在袖子里紧握着个什么东西：
“大娘，您说什么？”
“你跟你娘亲长得很像，我跟你大叔啊，以前见过你娘。”
“哦，很正常啊，好多人都认识我娘。”她眼中依然没有放松，只是微微放下眼皮，用余光打量着月夏。这个女人虽然跟自己娘亲差不多年纪，但是依稀看得出她年轻时必定也是个英勇美人，那不卑不亢与平静的口吻，是独属于曾洗浴战火后安然走到这个年纪的稳当，像自己的母亲一般。
“你跟着生儿一进来我们就认出你了，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娘，但是转念一想，楼舞小姐怎么会依然这么年轻？那必定是她的女儿了！”月夏似是想起来许多往事，“那年发生了太多事情！”
“大娘，我睡哪啊？”蓝衣女子不想再听月夏絮絮叨叨，她赶了一整天的路快累死了。
月夏忙带着她去客房了。
久不露面的月百念看着二人离开才放心进来，像在躲着那个蓝衣女子，却被月竹生看穿：“爹，你跟她们家有什么瓜葛吗？躲什么啊？”
月百念有些难为情，端正站在门口：“爹倒不是躲她，只是不想多事。”
“为什么啊？百念叔？”沈随一副八卦的表情，就差整个人贴上去了：“莫非……您跟她娘亲……有过什么往事？那夏婶儿可真大度，这都不生气。”
月百念走进来以掌为刀砍向沈随的屁股：“臭小子放什么屁？得亏你夏婶没听到！再敢胡说八道我……”他踹了几脚沈随的屁股后坐了下来：“我就是怕了她们一家人！”
月竹生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有意思的讯息，乖巧地给父亲捏背：
“此话怎讲啊爹爹？”
“说来话长，她那个娘啊，刁蛮得完全不讲理！”月百念喝了一口茶，望着丝丝细雨：“她娘叫楼舞，当年你娘怀着你，跟我逃到无忧镇的竹林，眼看着你都要生了，四周就一个医者，这个楼舞非得要那位医者先跟她走，说什么要救她哥哥，说什么人命关天。那是无忧镇唯一一个医者，她就给绑走了，我跪在地上祈求上苍保你们母女平安，祈求上苍给我一个懂医术的人。看着你娘奄奄一息，我无助得痛恨起那个抢走了医者的人。”
月竹生听得委屈，瘪着嘴巴问：“那娘是怎么绝处逢生的啊？”
“后来遇到两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小妹妹，她们似乎是在追捕着什么人，正好遇到了我们，便顺手替你娘接生了，扎了几针，顺了胎位，才令你平安来这世间，她们让流离失所的我们住在月山，易姓为月，受着月山的庇护。”月百念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痛苦的事情，突然草草结尾：“就这样了。”
“哇！她们年纪那么小，却那么厉害！”阿落眼中满是钦佩。
“她们而今是月山的二小姐和三小姐，你说厉不厉害！月山首领一脉，各有千秋，仙缘不绝，还拥有过人的能力，不然如何能保一山安危？”月百念感慨起来。
沈随闻言表示赞同：“我爹说，月山二小姐善医，三小姐能催眠，她们辅佐大小姐成为月山首领。”
月竹生对这样的故事早已无感，毕竟这些事情在月山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她更想知道蓝衣女的事情，因为，月竹生实在是讨厌那副娇惯的大小姐脾气。“爹，这个姑娘呢？我看她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还特别小题大做！”
“东湖楼家家主楼舞的女儿，楼雪啊！你出生的时候上一任东湖之主，也就是楼舞的哥哥，他不知怎么去世了。楼雪她比你小一年生的，在她出生之前，东湖之主差点被以楼家绝后为由被夺走了，后来楼舞生了女儿，加强统治，才稳住地位。”
“东湖感觉好乱啊！那边的首领那么容易抢的吗？”月竹生坐在地上，抱着桌脚打瞌睡，迷迷糊糊地问。
“每个地域管理都不一样的，哪能都跟月山一样大家都服气首领的统治呢？东湖盛产暗器武器法器法宝，各家都有各自擅长的兵器或者法宝制作炼化等，只有最优秀的能鹤立鸡群，成为东湖之主，团结各家族一起使彼此更强大。北荒也不一样，北荒以君为主，反正都是成王败寇，皇位争夺少有休止。”
看着几个孩子都睡着了，月百念把沈随抱回自己的书房床铺上，又叫来月夏把阿落抱到月竹生的床上，然后两夫妻看着在地上睡得流口水的月竹生，相视一笑，把她抱到阿落旁边。给两个孩子盖了一床新的大大的被子，又蹑手蹑脚熄了灯，才离开。
梦境总是看不清来人的脸，朦胧而虚幻，无论如何也无法多靠近半步。
月竹生已习惯了梦到同一个场景，那个人躲在一个大大的石头后面，身后是沙子铺成的地，地上是层层叠叠袭来又退去的水。月竹生站在另一个大石头上，她回头，看见火红的夕阳，燃烧着云彩，云彩融化后滴落下来，变成一只大大绚丽的鸟儿。那只鸟展开羽翼，足有九尺宽！那鸟背上有一个人，月竹生看不清他的脸，却似乎能看见他那坚实的手臂，破烂的袖子布条拍打在那样一支有力的手臂的肌肉上。又一阵鸟鸣声，月竹生看见远处还有一只鸟儿，仿佛与夕阳融为一体，鸟背上的浅紫色身影，美艳动人，温柔明媚，那一抹笑渗透进月竹生的心里，她张着嘴巴大声喊着什么，似乎是在叫谁不要害怕，还是什么，风太大，月竹生听不清。
“笙儿！”月竹生使劲把身前的一团雾吹散，听到了石头后面躲的那个人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他拿着一个干净的折扇，像一个翩翩公子，温柔又和熙地问。
“你问谁？”月竹生向他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踩到了水里，不过裙角没有浸湿。
“你说呢？”他的脸糊成一片，声音也有点朦胧，夹杂着回音，月竹生很努力才听清他讲的什么。
“那你叫什么名字？”月竹生莫名有些恼火，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却又歪着头盯着那个人：“你认识我吗？”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认识你。”
“什么意思啊？”
“你跟我认识的那个人有点像，也不是很像。不过，你的梦能是这样，我非常开心！”他笑起来似乎露出白白的整齐的牙齿，月竹生联想到，这排牙齿能啃好多大饼。
“我看不清你的样子。”月竹生睁大眼睛努力望向他。
“看我干嘛？”
“你都能看见我，我却看不清你，不公平！如果是我的梦，那我才是最大的！”
“这样吧，你猜我叫什么名字，猜中了，我就让你继续当你梦的老大，好了吧？”他偷偷笑着。
“凭什么你来定这样的规矩？明明是我的梦！”月竹生有些生气，眉毛挤成一团。
“就凭我非常非常努力才挤到你的梦里来的，好了吧！”
月竹生不想再继续跟这个奇怪的人浪费时间，她还想去挖泥巴呢。她转身走进旁边的竹林，在里面发现了好多好多干湿适宜的散发着灵气的泥巴，高兴得连忙手脚并用地挖了起来。那个人就干巴巴靠在一根硕大的竹子上，无奈的看着忙碌的月竹生。
突然，天空下起了雨，泥巴被雨水冲刷化成泥水，从月竹生手中溜走。月竹生跪着求天别再下雨了，她哭得声嘶力竭，大声喊着：“我的孩子！”
泥水变成无数泥娃娃被水流冲到沙子地的水里，月竹生扑过去想救起至少一两个泥娃娃，但是全都被冲走了，她无助地坐在地上哭。
“还给我！”月竹生呜咽着，伸出的手戳在刚睁眼的阿落脸上，阿落见怪不怪地移开她的手，熟练地收拾好衣裙和头发，跟月百念和月夏道了谢就赶回戏场上工了。
沈随在月百念的书房醒来，就跑到饭厅跟着一块吃饭了：“夏婶儿，明早能不能喝梅花粥啊？”他撒娇道。
月夏一边啃馒头一边说：“那你自己去摘一兜子梅花来，我那么大年纪了，我受不了那个冻！”
“好啊好啊，夏婶儿最好！”沈随油腔滑调的模样惹得月夏发笑，又给他碗里拿了个肉包子。月百念吃得完便直接去了隔壁学堂准备上课，临走时还让月夏叫生儿起床。
楼雪慢慢悠悠走了出来，见到桌子上的食物有点嫌弃，不过在月夏的劝告下还是吃了一些，吃完就神神秘秘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东湖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