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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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瞳孔逐渐与浑浊记忆的中那双眸子重合。
海辰依稀记得不久前，这双眸子在注视着他的时候，就像神秘的海底深渊，让他不由自主地越陷越深；
而那时候的人类低沉嗓音此时在耳边重叠，一遍又一遍的哄着他，安慰他。让他在交尾期得到了充足的滋润。
明明那个时候的人类是温柔的，耐心的，甚至在某些方面的确算是个合格的“伴侣”。
可现在……
不知道是不是交尾期的问题，海辰现在越想越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你不要这么凶，我会听话的。”
海辰低着头嘟囔着，现在他只能暂时放弃继续往下探的念头，里面的环境的确不适合他，他还不至于蠢到与事实争辩。
他只是想把人类放在自己视线里。
听到海辰的话，陆沂川的脸色才缓和了些，“三个小时，我没回来，不用等我。”
“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海辰觉得自己听错了，他抬头重新望向那双瞳孔，企图在里面找出原因，但可惜，连半点波动都没有。
他已经退一步了。
“我会等你的。”海辰铁了心的说，“不管时间多久。”
陆沂川放轻语气耐心解释着：“到时候，会有人找到这里，你可以跟他们离开。”
海辰听的越来越迷糊了，皱着眉问：“你为什么会回不来？”
或许连海辰自己都不知道，他每次一到想不通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撇着嘴，脸颊一侧不仅会出现一小块阴影，还会鼓起腮帮，显得肉嘟嘟的，配合着眉头皱起，俨然是一副小孩强装大人思考的模样。
陆沂川眼底笑意转瞬即逝，眼底的那块僵硬冰块终究还是化成了水，他抬起手，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揉了揉眼前的白色脑袋。
“！！！”
海辰脑袋被人类恶意揉搓，在力度下控制不住的左右摇晃，一阵晕乎，还没来得及抗议，人类只剩下背影了，照明灯在不远处不停乱晃。
海辰：“......”
如果他刚刚没听错的话，人类不仅摸他的脑袋，好像还在嘲笑他......
“陆沂川，你太过分了！”
海辰气得直接大喊出声，空荡荡的洞穴不断回荡着海辰声音，将他的声音传得越来越远。
白发凌乱的堆积在脑袋上，甚至有几根向天线一样翘着。海辰二话不说就将手上的资源包举到头顶，脸上犹豫了几秒，气鼓鼓的把包安安稳稳地重新抱在怀里，余光瞥见地面上有块石头，恶狠狠的将石头踢了出去。
“陆沂川！超过时间不出来，我会进去找你的！”
海辰又喊了一嗓子，声音被传向深处，声波一浪推着又一浪。他静静等着声音越变越小，觉得差不多了接着又喊：“我一定会的！”
尽头的光点彻底消失，声音也在传播中逐渐减弱，海辰不管人类有没有听到，反正在他的预想中，人类现在不能死，不然他没把握靠自己度过剩余的交尾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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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入口处，海辰靠坐在石头砌成的石壁上。里面的热度一波接着一波往外推送，这对海辰来说很不友好，仅仅只是在外围待几分钟，他很明显感觉到身体水份不断被蒸发，皮肤被炙烤的很烫很难受。
没有一条人鱼喜欢被热气烘烤的感觉。
外面刚下过雨，清凉的温度可以暂时抵消洞穴深处传来热气，但耐不住长时间的热气。偏偏这热气的温度不断在上升，海辰满头大汗地坐在洞穴口，时不时关注着里面的动静。
海螺躺在海辰腿上，躯壳一闪一闪的，有时快有时慢，似乎在纠结什么。
海辰拿着一块陆沂川留给他用来记录时间的电子表，上面的数字不断在变化，距离陆沂川进入洞穴深处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距离上一次看表仅仅才过去两分钟。
旁边的黑包，只有里面的水是被动过的，营养剂数量一开始是多少，现在还是多少，甚至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动。
洞外的世界依旧是灰蒙蒙的，这里就像蓝星一样，如果说蓝星是长眠的夜空，那这里就是衰败的白色。
没有蓝星的星空，也没有族人口中的太阳，只有厚厚的白雾。
“海辰，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到交尾期了？”
海螺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它就算沉睡的太久，导致身体机能还未恢复，但它始终不是普通海螺。
海辰手里攥着电子表，低头应了一声。
这种事情瞒不了海螺多久，一开始他只是心虚，不知道怎么跟海螺解释，毕竟他的交尾对象不仅是名人类，还是抓捕人鱼的上将。
海螺沉寂了下去，连壳都灰暗了许多，好半响，它又接着说：“那个人是....”顿了几秒后，又不确定的说：“是人类？”
“嗯。”
“......”
重新归于寂静，洞外的风这时候也吹过来了，带着星球上的白雾闯进海辰视线里，他硬着头皮说：“别告诉任何人，连祁墨也不行。”
“......”
海辰用手指戳了戳海螺的壳，带着一丝讨好，“小声？”
海螺不搭理他，海辰就接着戳，一边喊着海螺的名字，一边叮嘱海螺不要告诉任何人。
直到海螺被戳烦了，才开口气鼓鼓的说：“别戳我。”
“那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
“你不答应我，我就继续戳。”
“好了好了。”海螺受不了海辰耍赖的行为，灰暗的壳又重新亮了起来，“那我问你，你以后怎么办？”
海辰耸拉着眼皮，原本玩笑的氛围被海螺打散，他就知道海螺一定会答应他的，他只是不想让海螺太担心自己。
实际上，海辰自己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以后和族人一起回到蓝星，他的交尾期怎么度过终归是无解。
把人类带回蓝星显然是不可能的，用心脏血也只能暂时缓解交尾期带来的影响，除非有别的方法可以代替人类的存在。
见海辰不说话，海螺也不想为难海辰，该心疼还是心疼，它有意识时就一直跟在海辰身边，“海辰，我们与人类总归是不一样的。”
海辰定定望着手里电子表发呆，数字不断在变化，虽然变来变去也只有哪几个数字。
他当然知道人类跟他们不一样，无论是生活习性还是特征，人鱼终归是特殊的存在。
“我知道，不一样的。”
时间在表上逐渐流逝，外面的白雾久久散不去，风也比之前大了。洞穴深处传来的热浪温度越来越高，就连石头都变成烫手的石头。
距离人类说的时间还有最后三分钟。
海辰眼底焦急越来越明显，成颗的汗珠顺着鬓角不断往下流，白嫩的皮肤被热气蒸成红色，发丝软趴趴的搭在脑袋上。
万一人类真如他说的那样，回不来，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死亡？
死亡两个字在脑海一出现，那根紧绷的弦突然崩断，海辰彻底坐不住了：“我进去看看。”
“等等....海...”
海辰无视海螺声音，直接把海螺扔进挎包，刚站起身，就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黑影跌跌撞撞的往这边走来。
“陆沂.....”还没来得及庆幸，一团灼热的红色在海辰瞳孔中不断放大，似乎要将那道黑影吞噬殆尽。
“陆沂川！”
海辰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毫无犹豫的冲进熔浆巨浪中。
本能想要远离这里，但潜意识将他送进岩浆中。
熔浆像是彻底得到了释放，源源不断的从洞穴深处往外喷溅，地面上的石头承受不住熔浆温度，逐渐被熔浆融化。
海辰顶着热浪跑到陆沂川身侧，之前离得远没看清，现在离的近，海辰才看清人类现在的模样。
陆沂川身上的衣物有几处被烫化成硬性物质，仅有几处裸露在外的皮肤红的像是在滴血，海辰甚至还能闻到某种东西被烤熟的味道，左侧大腿外侧被什么东西给割伤了，伤口很深，血已经分不出是红色还是黑色。
岩浆还在不断往外冒，深处隐约传来沉闷咕噜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蓄势待发。
这里不能久待。
“陆沂川！能听到我说话吗？”
人类没有回应他。
海辰一把拉过陆沂川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身高上的差异让陆沂川不得不弯着腰，将身体中心全部放在海辰身上，海辰适时掂量了下。
对于现在的海辰来说，一名成年男性的体重对他来说有些吃力，早知道他就把那些营养剂全吃了。
“......离开这里..”
陆沂川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但海辰还是听见了。
“我说过会来找你的，你不能死。”
说完，海辰瞄了眼身后，眼见岩浆即将喷发，海辰一手抓着陆沂川胳膊一手护着陆沂川身体，纯黑瞳孔在人类看不到的角度瞬间变成蓝色宝石眼。
岩浆喷发的最后一秒。
海辰借用海螺精神力，一口气跑到洞外。
也在这时，岩浆蓄完最后力，喷涌而出。
大片岩浆从洞口喷溅而出，岩浆里面的石块像下雨一样，带着炙热温度不断从空中落下，砸在透明防护罩上，溅起大片灰尘，也抵挡不住岩浆的高温。
岩浆喷发持续了一顿时间，直到最后一块石头砸在通明防护罩上，岩浆终于停下了。
四周热浪源源不断，溢出的岩浆正中央，透明防护罩尤为显眼。
海辰眨着眼看向远处天空，身上压的重物和岩浆温度让他有些喘不上气，防护罩能挡住石头却挡不住热浪，他觉得自己现在跟那些被架在火上烤的鱼毫无区别。
“陆沂川？”
海辰尝试叫醒压在他身上的人类，他没想到在最后一秒，人类会反过来护住他。
“......”
陆沂川没有回应他，海辰刚把手放到人类背后，硬梆梆的触感，海辰有些不敢继续往下放，他记得在防护透明罩还没出现的时候，有几块石头朝着他砸了过来。
这一幕突然跟很久之前的那次重合。
都是人类在最后关头护住了他。
那次有雨，这次没雨。
“海辰，环境温度太高了。”
海螺的出声暂时唤回了海辰，他小心翼翼的从陆沂川身下爬出来，看清四周之后，才发现他们被岩浆包围了，他又看向失去意识的人类。
四周的温度让海辰有些呼吸不畅，都说岩浆喷射之后的气味很臭，这下海辰算是见识到了，确实很难闻还很闷。
海辰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才从随身包里找出军刀，对着手腕就是一刀，血顺着手腕滴落到地面上。
海螺在包里不安的蛄蛹着，它知道海辰在做什么，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
一系列操作下来，海辰又把面罩给自己戴上了，借用海螺精神力隔绝岩浆，一步一步将人类从岩浆中背了出来。
岩浆覆盖的范围不是很广，但海辰是第一次在岩浆里面行走，体力的巨大消耗让他有好几次没控制好落脚点。
出来的时候，海辰就要往地上一头载去，好在海螺用精神力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至于让海辰和陆沂川与地面亲密接触。
海辰瞅了眼自己背上的人类，从包里掏出一包营养剂仰头喝了个精光，力气才算恢复了些，他甚至没有给自己休息的时间，背着人类踏上回战机的返程。
他不确定人类现在是什么状态，是濒临死亡，还是重伤昏迷。如果硬要他选的话，他更希望是后者。
海螺原本还想劝一下，但它了解海辰，默默用精神力将人类的体重分担些。
脚上的鞋本就不合脚，原本皮质软革面的鞋子，现在变的硬邦邦的，每走一步，都是摩擦的疼痛。
海辰就像没感觉似的，一步一步朝着战机的方向走去，身后留下的痕迹被风带起的泥土掩埋覆盖，仿佛从未出现过。
灰白色细沙不断被风吹起吹散，远处黑色山脉将天空和地面分割。
海辰脸上不断有汗水滑落，他偏过脸看了眼人类紧闭的双眼，人类呼吸的热气喷洒在脸上----真实、有温度。
人类是活的。
他松了口气。
远处山脉突然在某处出现断裂，没了山脉，天空和地面完全融为一体，白雾给它们附上一层细沙，谁也分不清那是一张陈旧的纸，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风停了，天上白雾也散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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