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萌小人鱼他其实超“凶”》雾木

16、第16章

　　空旷的银色走廊瞬间变得嘈杂。在机械声音响起的同时，脚步声，枪支上膛的声音，以及相互警戒命令的声音在走廊上回荡。

　　海辰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又将兜帽拉严。

　　干扰仪的波频在无声中逐渐扩散。

　　海辰陡然感觉到大脑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头骨在精神识海的最深处来回搅动。他晃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随后抓紧背带向暂时没有人类的金属走廊小跑过去。

　　还未到半路，前方突然出现人类影子，脚步声在快速向海辰逼近。

　　海辰心下一紧，身后的脚步声同样在逼近。

　　前后包围，毫无退路。

　　声音越来越近，海辰几乎能看见人类的银色枪支出现在拐角处。

　　时间似乎在变慢，人类身形成几倍速的放慢速度渐渐出现在视线，身后亦是如此。

　　海辰背靠墙壁，观察四周，银色墙壁留下他黑色身影。脑中的绞痛愈加严重，海辰视线也逐渐被影响，眼前景象由实体逐渐虚化，边缘界线向四周扩散，变得灰蒙。

　　胸腔里心跳声不断被放大，海辰喘着粗气，半眯眼看向走廊尽头。

　　一秒。
　　人类的握枪把手出现在镜头。
　　两秒。
　　黑色作战服暴露一半。
　　三秒。
　　人类即将看见他。

　　海辰退无可退。

　　就在这时，身侧左手腕突然被人抓住，身后墙壁莫名消失，然后他被惯性扯进黑暗中。

　　人类巡逻队从黑暗前快速跑过。

　　整片黑暗中，只有海辰狂跳的心跳声，和明显控制的呼吸声。

　　海辰的手腕依旧被人紧抓着，黑色身影摇摇晃晃的，在黑暗中拉着他不断往前走。

　　海辰眼神一凌，手腕一转，反抓住那条手腕，猛地用力往自己身前一拉，身形微侧，右手握着精神凝聚的刀刃，直逼那人脖颈，压低声音，道：“你是谁？”

　　那人好似没有任何力气，被海辰轻轻一拽，身体直直往海辰身上倒去，连带着海辰双双跌倒在地，手中精神刀刃在即将接触到那人脖颈时瞬间消散。

　　海辰后脑着地，嘴里倒吸一口凉气，那人直接压在他身上。海辰缓过痛劲下意识的将这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用的力气还不小，那人直接撞到旁边架子上。黑暗空间里，玻璃瓶摔碎的声音响起。

　　海辰揉着后脑勺站起身，本就钝痛的脑袋此时痛上加痛，他几乎说不出任何话。

　　“我……”空间里突然传来细弱声音，

　　海辰反应了有一会儿，才找到声音来源，是刚被他推出去的神秘人。

　　那人声音异常虚弱，嘶哑的嗓音好像因为很久没有说话急忙出声，海辰只听见第一个字。

　　“你说什么？”
　　“……饿”
　　“？？？”

　　黑暗中，海辰把自己面包和牛奶刚拿出来，神秘人便迫不及待的从海辰手里夺去，然后大口大口吃起来。

　　海辰只好默默收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饿肚子的感觉他是真实体验过的。

　　“呼，谢谢你的食物，再不吃东西，我就真得要饿死在这里了。”神秘人嘴里含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塑料袋被神秘人揉搓，发出刺耳声响。

　　“你是谁？”海辰面具下皱着眉发问，这人的声音很熟悉，甚至海辰能感受到有一丝精神力在附近飘动，他小心翼翼调出自己的精神力，尝试与附近的精神力建立连接。

　　神秘人的动作在黑暗中突然僵住，他猛地抓住海辰肩膀，语气激动：“你是海辰？”

　　海辰：“……？”

　　见海辰没有反应，神秘人直接扯下头上的帽子，“我啊，祁墨，你不认识我了？”

　　海辰怔愣几秒，随后他摘下面具，被面具闷住微微泛红的小脸暴露在黑暗中，他难以置信看着眼前同伴：“祁墨？你怎么在这？”

　　祁墨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海辰。

　　“海辰，你怎么样？还好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被人类抓住了？他们有没有欺负你？”祁墨边说边将海辰全身上下扫视一遍，直到没发现任何异常，祁墨盯着海辰双眼，催促道：“你倒是说话啊？”

　　一连串的发问，海辰不知道回答哪个问题，他只好先安抚自己的族人：“我很好，祁墨，你不用担心。“

　　祁墨得到准确答复，才松开海辰肩膀，“幸好你没被他们抓住。”

　　短暂的喜悦之后，是无尽的沉默。

　　“祁墨，对不起，我没能跟族人一起对抗人类。”海辰瘫坐在地上，以最平静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无能。
　　“我逃跑了。”

　　海辰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线明显的在颤抖。

　　仿佛最初记忆回笼，族人为掩护他逃进密林，不得不暴露自己引开人类。

　　祁墨沉默半响，而后拉过海辰，在黑暗中正视他：“海辰，你没有逃跑，你在这里。”

　　海辰愣愣的，通过黑暗看进同伴的蓝色瞳孔，随即舒心一笑：“祁墨，谢谢你。”

　　“海辰，你还有没有吃的……”祁墨靠坐在墙壁上，长时间的饥饿让他眼前一阵发晕，海辰只好把剩余的面包和牛奶全部拿出来放在祁墨手里。

　　在祁墨狼吞虎咽的时候，海辰四处观察他们现在所待的地方，这里几乎都被柜子放满，一排又一排，盛满不同颜色液体玻璃瓶被整齐安置，他仅仅只是走过几排便回到祁墨身侧。

　　金属门紧闭严实，隐约还能听见人类的说话声和脚步声。

　　他们现在的位置暂时安全。

　　“祁墨，你为什么会在这？”

　　海辰记得除了被人类抓走的族人，在其他地方他从未再见过人鱼，当然除了乐昱那条生活在星际的人鱼。

　　“……”祁墨咽下口中食物，道：“我趁人类不注意的时候逃出来的。”
　　“那其他族人呢？”
　　“……”

　　这次祁墨似乎更沉默了，海城有些奇怪。他坐在祁墨身侧，拿出小海螺，借由小海螺的光，他看见祁墨脸色很差，与记忆中的娃娃脸祁墨不同。现在的祁墨几乎可以用瘦骨嶙峋来形容，连身上的衣服好像是人类才会穿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勉强遮住瘦弱的身躯。

　　“我因为求偶期，被人类单独抓走了，没跟族人在一起。”

　　海辰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那赤言呢？他没陪着你？”他焦灼的等待着祁墨的回答。

　　祁墨不仅仅是他的同族，更是他从出生开始就在一起的玩伴，他知道祁墨早就找好了伴侣。

　　微弱光亮中，他看不见祁墨的神清，只闻到淡淡的人鱼族交尾期特有香味。

　　与正值求偶期却还未交尾的人鱼不同，这里面夹杂着交尾后的气味。

　　“他去跟族人一起对抗人类。”祁墨说。

　　海辰沉默半晌，问祁墨：“你会怪他吗？”

　　祁墨满眼充满着不知名情绪，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海辰，前额凌乱的头发似乎遮住了他的眼睛，蓝色眼睛在微光下闪着光，海辰看得很清楚，

　　然后，他听见祁墨以平静的声音回答：“我为什么要怪他？他在保护族人，我羡慕还来不及，我才不会怪他。”

　　“可是。”海辰说，“你在难过。”

　　祁墨哽住了，苦笑道：“你还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海辰歪着头，一脸不解。

　　“算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还差点被那群人类抓到？”

　　海辰抚摸怀里的小海螺，指腹缓缓划过被摔出来的缺口，微弱的光是这里唯一的光亮，“我是来找族人的，人类的星舰范围太大，我不知道族人现在被关在哪。”他抬眸注视祁墨，“你知道他们被关在哪吗？”

　　祁墨摇摇头，道：“我并不知道，我趁人类出去的时候，拆了通风管道爬到这的。”

　　海辰顺着祁墨的视线向上看去，天花板上果然出现一小块黑黝黝的缺口，地面上是散落的玻璃瓶，甚至有几块尖锐碎片，在泛着寒光。

　　“海辰，你之前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海辰摸不清头脑，“为什么会这样问？”

　　祁墨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稍微恢复红润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感觉。”

　　在祁墨的眼神威逼下，他只好把之前遇到宇宙磁场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祁墨比他出生早十天，在年龄方面，祁墨算是他的哥哥。

　　祁墨听完之后，又将海辰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确认真的没有问题后，才勉强放过他。

　　“祁墨，抓你的那个人类是谁？”

　　海辰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不仅是因为祁墨在求偶期被抓走，更多还是因为他担心人类会欺负祁墨。

　　求偶期的人鱼是最虚弱的时候。

　　祁墨紧紧咬着后槽牙，蓝色眼睛流露着止不住的恨意，海辰心底了然，刚想说话，祁墨打断了他，哑声道：“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人类。”

　　海辰垂下眼帘，眼中情绪说不上是同情，只是痛惜。

　　人鱼一生只有一名配偶。

　　其中一方死亡，另一方也活不下来。

　　祁墨一定会杀了那名人类，但后果便是祁墨承担同样死亡的代价。

　　“海辰，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快到求偶期了？”

　　“嗯。”海辰点头，“应该快了。”

　　祁墨眉头紧蹙，“你打算怎么办？”

　　海辰瞳孔闪过一丝迷茫，“我不知道。”他想了想，又说：“我可以问问乐昱。”

　　听到陌生的名字，祁墨瞬间警觉：“乐昱是谁？”

　　还未等海辰说话，不远处金属门外突然响起人类的声音。

　　“外面都搜查过没有？”
　　“报告，没有任何异常！”
　　“各控制室，实验室，军资储备库都找过没有？”
　　“报告军长，所有房间都已爬查，只剩药剂储存室。”
　　“开门。确保不放过任何角落。”
　　“是！”

　　金属门滑行，大片光亮从屋外投射进来。

　　玻璃碎片格外刺眼，反射出人类军官黑色作战服和架在身前的枪支。

　　领头两人还未走到最后一排玻璃柜，金属门外出现头戴军帽的人类军官，黑色短发被军帽压住，作战服被腰带束缚。

　　“卫中将。”

　　门外军官及领头军官站定行过军部手势后，顺势分至两侧给来人让出道路。

　　卫鸣哲站在门口，嘴角一侧弧度高度上扬，深色瞳孔带着狩猎的光泽环顾眼前储存室。

　　黑色高筒作战靴一步一步落在金属地面上，走到玻璃柜最后一排，视线里的玻璃碎片，挑起他浓厚的兴趣。

　　最后，他抬眸看向天花板上完好无损的通风管道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