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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鱼怀衣 ...

  •   何西宁一出小区的门,就看到一个用衣物帽子墨镜手套裹得严严实实的直杆子立在银色的车前,一动不动。
      “哎,魏让姐,你不热吗?”
      说她不热吧,这人把车停在阴凉地,手里还捏着一把晴雨伞打着,说她热吧,偏偏这人从头裹到脚一丝不漏……

      “热,所以请大小姐快上车。”
      “我以前就说了,没必要在车下一直等我,车上开着空调多舒服……”
      “职业素养使然。”
      魏让说话一板一眼,说话的内容却总能让何西宁语塞。
      “跟你姐一样……”
      何西宁在魏让关门前嘀嘀咕咕。

      魏让秉持着开车不与乘客讲话的职业素养,一路无言将何西宁送到何家。
      何西宁在正门下车后,魏让开着车去了车库。

      顺着阴凉的树荫走过,踏入泛着凉意的玄关,何西宁将吉他交给搭手的徐婶收好。
      “晚上吃酸菜鱼,冰箱里冰镇着绿豆沙……”
      徐婶忽然压低了音量,凑到何西宁耳旁,眼底带有担忧。
      “宁宁啊,今天下午来那个孩子你见着了吗?”

      何西宁挑眉不解看向她。
      “见过了。”
      这句答话,彻底打开了徐婶的话匣子,徐婶伸出手对着自己的胳膊直比划。

      “那孩子太瘦了啊。”说着,徐婶重重叹口气,“小细胳膊我一只手能握她两个,还有那个腿……哎呦,真是遭罪啊。”
      很显然,何女士同她交代过鱼怀衣的来历。

      徐婶最近才添了个小孙女,对小孩儿,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的,都很上心。
      “一看到她就想起我们家那小姑娘,哎呦,心疼哟……”

      “我把鱼肉分出来些,和鱼头炖了鱼汤,还有一个冬瓜玉米排骨汤。宁宁你一会儿也多喝点,你看看最近忙来忙去的,瘦了不是?”
      念叨没几句,徐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何西宁身上。

      其实一点也没瘦,老样子,但有句话叫,长辈觉得你瘦……
      徐婶照顾着何西宁长大的,两人关系近些,何西宁便没说什么反驳的话,乖乖应下。

      “我知道了~我想喝绿豆沙~”
      “徐婶这就给你盛去,等着乖乖。”

      何西宁笑着看着她离开,随手拉开手边的凳子,在餐桌旁坐下。
      一抬眼,便看到餐桌另一端,正埋头喝着徐婶口中冰镇绿豆沙的鱼怀衣。

      鱼怀衣在正门打开听到何西宁声音那一刻,心思便全跑到她身上了。
      看着何西宁坐下,鱼怀衣又往凳子内缩了缩,以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的“隐身”能力又增长了,还是该难过何西宁竟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存在……
      何西宁接过徐婶手中的碗,像她一样,埋头不言。
      “……”

      两个陌生人,同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言不发。
      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也本该如此,但鱼怀衣不知为何,总觉得胸口有一团棉花堵着……
      她一口一口埋头挖着绿豆沙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没听到徐婶的话,直到徐婶将一碗盛好的绿豆沙递来时,她就那样自然的接过了。
      她其实有些不想吃了……
      太凉了……
      可是徐婶朝她和蔼笑着……

      这是来到这里后第二个向她散发善意的人。
      鱼怀衣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只是声音一如既往的小。
      “不客气乖乖。”

      徐婶离开了,偌大的空间,又只剩下她们两人。
      何西宁的存在感一点也不低,手机消息一条一条冒出,“叮叮咚咚”声音不断。
      鱼怀衣静静听着那头的动静,却没敢抬头看一眼。

      “叮”一声,唤回了盯着碗内出神的鱼怀衣。
      何西宁的那碗绿豆沙见底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再看看自己碗内还剩一大半的绿豆沙,鱼怀衣上牙轻咬下唇,闭了闭眼,大口往口中扒着。

      “你跟绿豆沙有仇吗?”
      淡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鱼怀衣呆呆抬头,同何西宁对视上。
      “嗯?”
      “吃不下就别吃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它。”
      何西宁面色不变,依旧一脸淡漠,给人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她手上的行为却和表情十分割裂。

      何西宁从鱼怀衣手中拿过勺子放入碗中,端着碗,让那碗“罪恶”的绿豆沙彻底远离鱼怀衣。
      “徐婶,我们都吃好了,碗我放着了。”
      听到声音的徐婶遥遥应了一声。
      “走吧。”
      说完,没等鱼怀衣反应,她便转身出门去。

      “砰、砰……”
      一声又一声,是鱼怀衣的心跳声。
      她这是怎么了……
      一阵热意从脖子处蔓延,鱼怀衣右手缓缓搭在胸口,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
      —
      好难受……
      好难受……
      好难受……
      直到现在胃还是胀着的。
      鱼怀衣坐在床尾的地毯上,捂着肚子。

      晚饭的时候,何安佟实在热情,鱼怀衣不好也不能拒绝那一次又一次的好意,硬是将碗中的吃尽了。
      现在的难受,鱼怀衣是有预料的。
      只是她没料到,会这样难熬……
      又噎又胀,想吐,好想吐……

      喝点水就好了……
      鱼怀衣在胃里翻江倒海之时,一个念头就这样冒出。
      她以前难受的时候都是这样解决的……
      喝点水就好了。

      水,水……
      房间里没水……

      鱼怀衣捂着胃,缓慢移动,轻轻推开房间门,凭着记忆,顺着楼梯,在黑暗中摸索着,一路走走停停到一楼。
      水壶的位置她记着,借着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鱼怀衣拿起杯子倒杯水。

      水未入口,一次干呕之后,鱼怀衣跌跌撞撞冲到不远处的卫生间,扒着马桶,吐了个昏天黑地。
      酸味、腥味一并涌上来。
      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鱼怀衣扶着马桶起身,按着冲水键,将刚刚的狼狈带着呕吐物一并冲去。

      她毫不在意掬起一捧水洗把脸,抬手随意抹去下巴处的水滴。
      可一抬头 ,明明只有鱼怀衣一人的房间,镜中却冒出一个黑色人影。

      “咔哒”一声,鱼怀衣的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
      鱼怀衣眯着眼看去,是何西宁。

      端着玻璃杯的何西宁,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
      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她看去多少……

      鱼怀衣躲开何西宁的目光,低着头缩着肩膀就外往外走。
      何西宁比她先一步行动,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离开,鱼怀衣一时倒摸不准她的意思了。

      “能不能,不给何姨说……”
      看着那无所谓的背影,鱼怀衣关了灯,跟在她身后,慢吞吞开口。

      “怕她担心?”
      何西宁语气太平静了,鱼怀衣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下头。

      “凭什么?”
      这话太过于直白,鱼怀衣一怔。
      对啊,她凭什么要求她……
      鱼怀衣沉默。

      “我下午才跟你说过,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这四个字,何西宁一字一顿,
      “听话的孩子有糖吃,对吧?”
      “你没做到哦。”
      —
      有人不听话了呢……
      何西宁关了水,拽过挂在一旁的浴袍披上,光着脚走出浴室,在地上留下一串淡淡的脚印。
      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何西宁拿着毛巾简单擦了擦流下来的水珠,无意间瞥到垃圾桶里的白色,盯着那抹白色,没了动作,一个姿势坐了许久。

      何西宁在原地思索许久,甩下毛巾,还是脚踩拖鞋出了门。

      门外是一片寂静与黑暗,何西宁熟门熟路走到鱼怀衣门前,上手扭动门把手。
      没开。
      锁了。
      “……”

      何西宁扶着门把手不做声,不出她所料,没一会儿门内便响起开锁的声音。
      鱼怀衣假模假意装出愣了一下的样子,随后才让开身,等着何西宁进门。
      何西宁在心中轻嗤一声:好假。

      鱼怀衣的房间只亮着一盏小夜灯,那夜灯还是何西宁送她的。
      何西宁一跨进房间,鱼怀衣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上门,将人抱进怀里。
      何西宁反应迅速抬手掐她腰。
      “我说了,不许亲我。”
      “好……”
      闷闷一声应好,声音主人极为不情愿,只是这就不是何西宁愿意关心的了。

      “衣服还我。”
      “什么衣服?”
      她还在装傻。
      何西宁气笑了。

      “别跟我装。”
      鱼怀衣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何西宁不欲再纠缠,一个用力推开鱼怀衣,冷着脸拍开鱼怀衣房内的大灯。
      刺眼的灯光亮起,鱼怀衣挂上温顺的笑,静静看着何西宁脚步不停直直走向她的床。

      “这是什么?”
      何西宁掀开鱼怀衣团成一团的被子,捞出来一个格外眼熟的白色,她勾着衣服边边,面无表情质问鱼怀衣。

      “对不起姐姐,太黑了,我可能拿错衣服了。”
      认错十分之果断,改口万分之迅速。

      鬼话连篇的家伙,她可能信吗?
      何西宁看着鱼怀衣嘴角的一抹笑就一股无名火,偏生这人说的话找不出错。
      确实黑,衣服混在一起,拿错在所难免,这是鱼怀衣替自己留的台阶,从鱼怀衣拍灭灯那一刻,她就该清楚的。

      “鱼怀衣,这是最后一次,认清你的身份,别越界。”
      一件衣服而已,当然没那么重要,只是不找过来,某个疯子该以为要有机可乘了。
      何西宁将手中之物团起,抬脚要往门外走。

      “什么身份?”
      刚刚一言不发的鱼怀衣此刻像变了个人,敛起笑,抿着唇,她从灯下走过,垂落的发丝阴影打在侧脸,步步逼近。
      刺眼的亮光被挡住,何西宁微微抬头看向鱼怀衣古井无波的双眼。
      她什么时候长高了?
      何西宁还有心思分神想这无关紧要之事。
      “怎么不说话?”
      鱼怀衣伸出食指轻轻勾上何西宁的尾指,却被何西宁躲开。
      “……”
      何西宁不想再给她任何接近的空隙,不耐烦撇撇嘴,抬脚就走。

      谁知刚刚满脸阴森森的鱼怀衣忽然扯开一个笑脸,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也弯弯的,一个人畜无害的笑。
      甚至轻笑出声。
      “姐姐,我错了,不要生我气啊……”
      和方才判若两人。
      喜怒无常的神经病。

      何西宁脚下不停,飞快走出鱼怀衣的房间,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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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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