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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提剑相向 ...

  •   黎元仪翻动账册的指节不由顿住,“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雨莲深呼吸几次,好歹平复了心绪,她方才也是气昏了头,冷静稍许,迈进内室,她转身将门关严。把方才派去盯梢詹信的暗探来报之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末了,雨莲还忿忿不平:“原先提议时,奴婢也没料到真会有如此情形。却是还不出一日,狐狸就露出尾巴来了。

      今日军营下值,詹信就伙同一众同僚勾肩搭背直奔醉仙楼而去,也是诨不避讳走漏风声,教旁人知晓这等丑事可如何是好?!”

      “醉仙楼,那是什么地方?”黎元仪第一次听说这酒楼名,有意问问清楚。

      雨莲欲言又止,脸先悄悄红了:“只怕说出来要污了殿下的耳......”

      “无妨,直说便是。”

      “奴婢细细盘问过了,这醉仙楼是半年前新开的酒楼,最近在京中更可谓是炙手可热。原因无他,这醉仙楼里除了供得美酒,再来便是表演歌舞的女子们个个美貌过人,待轮番表演后还可由人竞价争得陪侍酒宴的机会。是以...京中有不少男子出入醉仙楼中,只为一掷千金博美人儿一笑......”

      黎元仪手中翻动的账册不知何时已经合上,她有好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雨莲目露忧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脸上难辨阴沉的神色,突然有些后悔,或许此事不该让殿下这么快就知道......

      黎元仪沉默着起身,慢慢转身撩起水晶帘走进内室,雨莲不明所以、惴惴不安,也不知是不是冲击太大殿下一时心绪不平,需要独自缓缓,手足无措之际,黎元仪却一声不吭再度出来了。

      她手里,只是多了一把长剑。

      黎元仪挥臂将剑拔出鞘一截,寒光一凛,黎元仪收剑入鞘:“唤人备车,随我一道去趟醉仙楼。”

      *
      醉仙楼内,歌舞升平,推杯换盏间溢出的不止是酒香还有脂粉香气。

      每一轮歌舞结束后,都有颇为热闹的拍价环节。

      刚刚结束表演艳光四射的歌姬舞姬留在台上接受打赏竞价,并接受邀约随宴陪侍。

      詹信站在几位同僚身后看着楼上楼下端着酒杯探出头去凑热闹的男子,他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烧心得厉害,反比在军营踌躇回府时来得更煎熬。

      他将酒盏中的余酒喝尽,默默把酒盏放回桌上,正想趁此刻大家都留意别处时先行离开。

      未料,他脚方一微动,原本趴在栏杆处的一排同僚齐刷刷回过头来,挪身回桌,复又倒酒夹菜。

      詹信脚步一顿,有些尴尬还有些微妙地立在原处,“怎么突然都不瞧了?”

      姜未悉拉着他又坐下,替他重新满上一盏酒,“台上只剩下个脾气倔的,又不肯下台又不肯接银子,只知道哭,伙计和掌柜来劝也不顶用,且闹着呢,等会她人走了再瞧新热闹。”

      詹信听得云里雾里,却也觉得奇怪,想来楼下台上闹着不肯走之人也是有些缘由。见同僚们已推杯换盏聊起旁的事来,他端起酒盏立起身,心中盘算着离开酒楼,栏杆下方传来的哭声却奔入耳中,他垂眸看去,几个伙计正赶来将那位抱着台柱不肯走的瘦弱舞姬合力撵下台。

      他沉默着看了一会,从那舞姬断断续续地哭诉里明白了原委,原是她不愿被拍价陪宴饮酒,但母亲病重,她想请好心人借些钱,日后再还上。

      醉仙楼中没有此种先例,适才那舞姬表演一结束就突然开始哭着请求,待掌柜反应过来立刻请她下台,舞姬不肯就此罢休,这才闹到如今还未结束。

      眼看楼下一众伙计硬生生将那舞姬几乎要嵌进柱子上的瘦弱胳膊掰下来,詹信于心不忍,疾步下了楼,“住手!”

      他声音洪亮,醉仙楼内上上下下不由一静。

      詹信将怀中钱袋取出,递了出去。被架着胳膊正要整个人被抬起的舞姬渐渐止了哭声。

      “放开她罢。”

      那几个伙计闻言面面相觑,到底还是松了手。那舞姬抽噎一声,詹信将钱袋放进她的掌心。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的打算,转身离开,堪堪要迈过门槛之际,脚步却被生生拦住。

      那满脸泪痕的舞姬拖住了他的步伐,仰起脸看着他,“请公子稍待片刻,容小女细述则个。”

      *
      下值归府的途中,王冕坐在马车里看书,自上次在郑国公府闹了那么一出后,他开始出入何处都带着一卷佛经,为得就是在心烦意燥时读着可以平心静气。

      伴随着一声骤然响起的“吁”声马车急停,他手臂展开及时撑住一侧的窗框才勉强稳住身形。

      “怎么回事?”他扬声问外间的阿淅。

      阿淅撩开一截帘子,露出半张脸,带着些犹豫道:“路过醉仙楼前头,此处热闹,马车云集行人塞道,适才不巧遇上...急行的过路人,公子息怒。”

      王冕低低“唔”了声,垂眸视线正要重新落回手中佛经,不料余光率先一步从阿淅谨慎撩开的小截缝隙中探得思量已久之人的身影。

      颓靡神魂为之一振,王冕的指节不知不觉松开了佛经,他的眼眸微动,在那道身影和随行的侍女马车之间打了个转,立刻坚定了自己没有认错人。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思之如狂......

      即便还隔着一层垂落的幂篱绢纱,王冕也无比确信黎元仪的出现。

      他一把掀开遮挡视线的车帘,心知糊弄失败的阿淅已经识相地闪避开,王冕眼看心心念念之人如一阵风般经过,迈过门槛消失不见,这才怅然若失地抬头看了眼眼前这座热闹楼宇的匾额。

      王冕眉头微蹙:“醉仙楼。这是...酒楼?”

      阿淅垂眸低头:“是酒楼不错。”

      王冕默了默,“方才你可有瞧清楚,她腰间挂着的可是一柄长剑?”

      阿淅头垂的更低了,“或许...是罢。”

      王冕已下了车,“随我一道进去。”

      “公子!”阿淅为难得很:“老夫人还在府中等您一道用晚膳......”

      “你懂什么?!”王冕一双眼睛亮得出奇,连脸颊上都隐隐带出红晕,瞧着像是已喝醉了酒般,透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见状,阿淅也不作声了,心知自家公子又上了头去,再劝不住。

      他心里叹气,不由怀念起从前那入了道般、满心满眼无情爱二字的公子。

      谁能料得那么个好好的人如今竟也会这般疯魔起来......

      王冕哪里能知身后阿淅的一番感叹,他早已迈开步子,飞快地闪身进了醉仙楼中。

      *

      黎元仪站在姜未悉一行人身后时,楼下的歌舞正行到最热酣的桥段,掌声雷动中一行人齐齐趴在栏杆上扬起酒杯喝彩,浑然不觉背后有人突兀出现。

      黎元仪扫视了一眼栏杆前的背影,又看了眼座位上的痕迹,分明少了一个人在席。

      詹信,他在哪里?

      黎元仪和雨莲对视一眼,雨莲“咳咳”两声,恰逢栏杆前观舞的其中一人直觉背后越来越凉,回头觑了一眼。

      这一眼险些没把他唬得从栏杆上滑下去,一行人如梦初醒,回过头来见了来人腰间令牌还有什么不懂的,转身纷纷就要下拜。

      “免礼,本宫不想闹出动静来。”

      众人动作一顿。

      “詹信,他人在何处?”

      姜未悉闻言胳膊一抖,殿下这番气势来捉人,要是知道是自己把人拉来的,恐怕......

      他有意给自己留些后路,尴尬笑着抬头答道:“回殿下,驸马他不胜酒力,是以单独去包间休憩片刻。”

      “哦?包间何处便由你来带路。”

      姜未悉苦在心里,脸上勉强的笑也险些挂不住,他丢了酒盏慢吞吞走过去,念及包间里的詹信,出于男子间的义气有意想拖上一拖。奈何殿下掀开幂篱绢纱猝不及防细细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要认真记住他的面容,好留到之后清算...连带殿下腰间挂着的长剑也恰如其分地在他腿上敲擦而过,喝了好些酒的姜未悉腿一软,差点滑跌一跤。

      这么一来,他更担心自己的以后,那一瞬帮衬詹信的心思干脆散得半丝都不剩。

      姜未悉带路来到拐角包厢紧闭的房门前,回头瞧了眼长公主殿下,这才屏住呼吸咬牙敲响了门。

      他心里默默许愿,待会闹起来前自己可以幸运地跑路,便是跑不了也能有幸躲开些,万不可被溅一身血啊!

      无人应门,姜未悉贴在门上听了听,半丝动静也无。

      他心下稍定,正要再敲。

      一只手伸来,是殿下的侍女,将他“温柔”而利索地请去一旁候着。

      然后,跟在殿下后头的甲士一掌劈开了门锁,动静收得小,门慢悠悠开了。

      眼看殿下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长剑,寒光闪过,姜未悉眼皮一抖。

      黎元仪迈进屋内,没有回头,“你们在外头守着,有什么事我会吹哨。”

      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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