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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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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随便找了个理由将苏父搪塞过去,苏父以为燕王这是发小脾气,就没当回事,转头去找苏大媳妇问责了。
回到自己的卧房中,墨宝在将那三十万两银票从信笺里取出来,整整齐齐地叠好拿给苏慕:“公子,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苏慕看着银票,心里不禁也慌了起来,他外祖一家在金陵做了几十年生意才攒下这些家底,可萧烬随手一挥就给了他双倍。
父亲还说他北伐缺银子。
“请神容易送神难,”苏慕暂时把银票又收了起来,他虽然听了父亲的建议还回了银票,但日后若萧烬能用的上他,他自然身先士卒。
如今萧烬不愿收,那对他的心思可见一斑。
倒不如留着这些银子,未来替父亲母亲多做打算。
掐断思绪,苏慕对墨宝道:“无事,这件事只有我们二人知道,不准和父亲母亲说起。”
转眼就到了殿试的日子,这半月来苏慕将自己锁在了家中,不曾出门一步,一是要专心学习二是为了避免见到萧烬。
尽管在家中消息闭塞,但一些大事还是能从父亲口中听来。
进宫前苏慕穿着朝廷特制的学士服在午门和一众参见殿试的学子等候进宫,与他并排站的是苏宏。
参加殿试,学子们不乏都紧张起来,彼时的天还没亮,内监们提着灯笼站了一圈,中央乌泱泱的学子立在一起,交谈声此起彼伏。
苏慕则垂着脑袋站着,没什么话说,苏宏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主动和苏慕搭话。
“也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见到燕王殿下。”苏宏:“你听小叔说了吧?北伐的事情搁置了,今年殿试的监考官还是燕王殿下。”
苏慕略有耳闻:“嗯,”
“今年我们苏家足有三人参加殿试,也算是光耀门楣了。”苏宏颇有一副大家长的样子,语气中带着欣慰,“大伯母……虽然有些妇人之仁,但心肠不坏,若是吏哥哥也能留在京中,那日后咱们苏家也算彻底都在京都扎根了。”
苏宏听母亲说了那日买宅子的事情,大伯母把责任往苏慕身上退,但后来三叔也替大伯母一家租了宅子撵了出去,这事儿应该算翻篇了。
苏宏说着,把目光落在了苏慕身上,诧异地看着他眉头紧凑的小脸:“阿慕,兄长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开心?”
苏慕抿了抿唇,“不算翻篇,母亲借出了一百多两银子。”
苏宏:“…………也是也是。”
“可是大伯母她自己的嫁妆钱不也被坑走了——以后兄长的俸禄贴给三婶婶。”苏宏说着,觉得苏慕的脸色越发的不对劲,便果断闭上了嘴,换了个话题和苏慕聊:“阿慕殿试可有信心?兄长可听说义辉堂的夫子曾经可做过陛下的太傅呢。”
“谁欠银子就谁还,”苏慕:“兄长还是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到了大殿口渴。”
苏宏被苏慕堵的说不出来话,气地点了点他的脑门:“你这小奴,怎么句句噎哥哥?罢了罢了,哥哥不说了。”
殿试不同会试,只考一日,当天酉时便结束。酉时前苏慕和一众学子交卷,行了礼之后便准备出宫。彼时太阳西沉,太和殿外撒了一地金光,余晖落在绯色的学士服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苏慕垂着脑袋跟在人流后面,前面司礼监的内监带路,引着他们出宫。
这时从太和殿内走出来一众穿着朝服的朝中大臣,内监们停下了步子,齐刷刷地朝着出门的人行礼。
“王爷今夜辛苦,陛下那边已经备好的晚膳,王爷现在可移步?”
萧烬着一身赤玄色亲王礼服,面色冷峻,目光灼灼从前方乌泱泱的学子中扫过,最终落在人群尾巴初垂着脑袋的苏慕。
自那日一别,萧烬忙于政务,不曾私下与苏慕见过。
此刻,暖金色洒在少年绯色的袍子上,衬得那莹润的小脸更加惹眼。
但候着的内监可不知这尊大佛的意思,只见男人的目光落在人群里,也不知看的是哪位。
苏慕背着身,看不清楚身后,但总觉得一股凉风直往自己脖颈里钻。
少顷,萧烬抬手,“走吧。”
听到这句话,苏慕这才算暗暗吁了口气。
出了午门,墨宝已经早早候着了,宫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所以苏家只派了一辆马车。苏慕苏宏和苏吏一齐上了车,不等墨宝驾车离开,苏宏便扶着双膝长长地吐了口气:“方才真是紧张死了。”
说罢,苏宏又道:“这京都的公子都说,燕王殿下性格直爽,不拘小节,兄长方才真以为王爷会当着刘公公的面儿喊我们几个。”
苏宏:“兄长还想着,燕王殿下就算再看中我们,也不能这样啊,没想到王爷只是虚晃一枪。”
苏慕:“……”
苏家大房因为买宅子的事情和苏慕一家闹的有些不愉快,苏吏也不怎么和苏慕搭腔,连带着也排斥起来苏宏了。
“你说的这时哪里话?”苏吏:“今日的主考官是燕王殿下,我等虽说都算殿下的学生,但也要等名次出来再做定夺。”
苏吏抽了抽嘴角:“别到时候琼林宴的名单上没有宏哥儿的名字。”
琼林宴是殿试成绩出来之后宫办的宴会,虽然参加殿试的学子都可赴宴,但主考官会根据自己的喜好或者名次再特邀几人同席,而这些能受邀同席的学子才算受重用之人。
苏吏说话十分阴阳怪气,他又是三个人里最大的,苏宏不好开口再说些什么:“是,兄长教训的是,我等还是先等几日,先等几日。”
苏宏主动低头认错,苏吏这才找回点颜面,他抬了抬眼看了眼坐着不说话的苏慕,心里还想着怎么说他几句,好出出母亲这几日受的气,但话在嘴里反复咀嚼,就是不见苏慕开口。
无奈,他也只能闭眼,图个清净。
墨宝将车子行驶到闹市前,苏吏便不想和他们同行了,喊了墨宝停车后自己便下了车,等苏吏下了车苏宏这才长长吁了口气,连连摇头:“一家子人,非要为了几百两银子闹得这么不愉快,兄长也真是的。”
马车快到苏宅的时候,墨宝被一熟悉的轿子堵住了去路,不得已在一小巷子停下。
随后那对面驶来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墨宝正要上去交涉,却见顾家小厮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朝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送给墨宝一封信。
“这是我家公子给苏小公子的信,我家公子说了,准备殿试这段时间宿苏公子辛苦了,今夜樊楼我家公子设宴,独请松苏公子。”
“顾公子?”墨宝心里咯噔一声,想说的话都没说出口,顾家小厮已经隔着车帘子把信送到里轿子里:“我家公子还说了,请苏公子一定要去。”
轿子内苏宏把事情听得一清二楚,还接过了顾家小厮递过来的信,拿给了苏慕:“我们阿慕真是受欢迎,兄长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顾公子应该是当今户部尚书之子吧?”
“叫……叫顾湛来着?”苏宏想了想:“我听三婶说过,你们可是竹马之交。”
顾湛。
苏慕杏仁眼眨了眨,看着苏宏手中的信笺,两目无措。
苏慕前脚带着顾湛的信回了家,后脚燕王府的玄风护卫就翻了他家的院子。
彼时苏慕还没进自己的卧房,只听见他身后的墨宝高呼一声:“公子,是玄风护卫!您快看呐!”
苏慕回头看去,只见穿着一身黑衣的身影嗖地从他院子里的大槐树上跃下,手里还抱着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糕点:“小萝卜你的小厮怎么这么聪明?一下就发现本护卫了,很是当暗卫的料子嘛。”
说着,玄风大咧咧地走到苏慕面前,将他怀中的糕点往苏慕怀里一塞:“这时我家主子给你买的好吃的,恭喜你的。”
苏慕攥紧了手里的信笺,退后一步,和玄风保持距离:“多,多谢王爷。”
玄风抱着胳膊,“不谢不谢,我家主子的心思你也知道,他认定你做王妃了,这点高点算什么?对了,今晚你可有事忙,我家主子想邀请你一起赏月吃饭,不用你出门,他晚点带着好吃的饭菜过来一趟。”
苏慕想都不想果断拒绝:“学生今天累了,麻烦玄风护卫告知王爷,改日琼林宴再见就好。”
“得了,我家主子猜的真准,”玄风来前,他家王爷就说了,小萝卜一准拒绝,不过他家王爷也交代了,不硬要求:“那你就休息吧,我们改天再见。”
说罢,玄风又嗖地一声跃上墙头,临走之前还朝着苏慕摆了摆手:“小萝卜再见!”
苏慕见人没影子了,这才把怀里的糕点拿给墨宝,墨宝乖巧地跟在他家公子身后,鼻子使劲儿往牛皮纸上嗅了嗅:“王爷对公子可真好,这么久了还记得公子喜欢什么——公子您要去樊楼见顾公子吗?”
闻言,苏慕脚步一顿,淡淡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