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回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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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祁王萧筠兵败伏诛已过三月。宣武帝的清算来得比三伏天的烈日更灼人，祁王府的鎏金匾额被摘下的那日，满庭石榴花正红得刺目，仿佛要滴下血来。
大理寺的囚车每日碾过滚烫的青石板路，车轴吱呀声惊飞了柳荫里的蝉。原祁王府长史在诏狱中咬舌后，通政司一日间竟收到二十四道奏本——有揭发他私吞治水银两的，有举证他强占民田的，最荒唐的那本竟说他府上养的画眉鸟会学人语骂皇帝。
"倒是个个都成了忠臣。"萧宸摇着湘妃竹骨折扇，忽然在案牍中瞥见一行小字：祁王曾私藏前朝龙袍，就藏在......他指尖一顿，这分明是去岁三哥寿辰时，父皇赏的那件戏服。
窗外蝉鸣突然凄厉起来，震得冰鉴里的梅子汤泛起涟漪。铜盆中融化的冰块咔嚓裂开，像极了那夜朱雀门前，三哥的佩剑断成两截的声响。
怀荆踏入东宫寝殿时，额角已沁出一层薄汗。殿内四角置了冰鉴，丝丝凉意漫开，却仍压不住盛夏的燥热。
怀荆进来时，萧宸正伏在紫檀木案前批阅奏章。听闻声响，他手中朱笔未停，只微微抬了抬眼皮。案角那盏鎏金香炉余烟袅袅，将满桌堆积如山的奏本笼在薄雾中。
“殿下。”怀荆躬身行礼，袖中密报已被手心汗水浸得微潮。
萧宸收回视线，指尖在书案上轻轻一敲，示意他继续。
"昨日慕公子辰时出的府门。"怀荆从袖中取出密报，薄如蝉翼的桑皮纸被汗水浸得微潮，"先是在城南书肆挑了本新刻的《水经注》，后在沈府书房独自温书半日。申时末……"他略作停顿，"带着贴身小厮去了醉仙楼，专点了冰碗和薄荷饮，临窗坐了许久。"
萧宸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眼底似有笑意浮动。
怀荆实在忍不住了：“殿下，慕公子可是有什么……”
“不是。”萧宸打断他，语气淡淡，“孤有自己的打算，你继续看着他就是。”
怀荆欲言又止，最终只能低头应是。
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热浪——
“长宁郡主到！”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阵香风卷入，长宁郡主着一袭淡青纱裙踏入，发间金步摇随动作轻晃，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芒。
"表哥好雅兴。"她笑吟吟地走近，目光扫过案上摊开的奏本，"这般炎夏，竟还如此勤勉？"
萧宸不动声色地将奏本合上，指尖在桑皮纸上轻轻一叩："郡主今日怎么有空入宫？"
长宁自顾自地在他对面坐下，执起团扇轻摇："听闻醉仙楼新出了一款冰酪，最是清甜解暑。”
“而且我打听了一番，那醉仙楼的东家是个熟人，醉仙楼早已转接给了先前表哥让我请来赴诗会的沈家姑娘！”
萧宸神色未变，只淡淡道："郡主的意思是？"
“表哥可还记得，在我诗会上赋《水榭即事》的公子。”长宁说道。
“你想让孤陪你去见他。”
"表哥果然聪明，都不给妹妹旁敲侧击的机会。"长宁叹气，"我也不废话了，表哥可知姑父想将我许给西夏一事。"
长宁的姑父，也就是当今大熙天子宣武帝。回忆前世，他的父皇确实有着与西夏和亲的打算，可长宁不愿，以死相逼，最后竟是被自己的亲身父亲硬生生塞进了花轿。萧宸登基后，曾向西夏打听长宁的消息，才得知长宁婚后日日以泪洗面，最后郁郁而终。
“太子表哥，我不愿嫁去西夏！”长宁伸手拉住萧宸的衣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你一定要帮帮长宁！”
萧宸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表妹，无奈道：“你想如何？”
长宁听萧宸答应，破涕为笑，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泪水，回到：“太子表哥放心，只要瞒着我爹让我见上慕公子一面即可。”
殿内一时寂静，只剩冰鉴融化滴落的水声。
"三日后未时，孤在醉仙楼设宴。"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冰鉴里融化的雪水还要凉，"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长宁眼中闪过惊喜，正要道谢，却见萧宸抬手制止："记住，这是孤最后一次纵容你。"他目光扫过被长宁攥出褶皱的衣袖，"若让父皇知晓..."
"表哥放心！"长宁急忙松开手，从袖中抽出绣帕小心抚平那处褶皱，"我定会小心行事。"
“你先回府！”
长宁很识时务地离开了东宫。
待殿门合上，怀荆终于忍不住上前："殿下，这..."
"备马。"萧宸突然起身，玄色衣袍带起一阵凛冽的风，"去沈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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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死了！"沈君瑶"啪"地合上账本，额头沁出细汗，"这破算盘比高数还难！"她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冲身旁丫鬟喊道："小蝶，冰鉴再加点冰！"
小蝶连忙摇着团扇："小姐可是为酒楼的事烦心？"她不解地看了眼账本——醉仙楼近日因新品冰酪生意火爆，每日座无虚席。
"没事！"沈君瑶突然对着空气踹了一脚，"就是有只烦人的蚊子！"意识空间里0741被她踹得滚了两圈。
想到慕淮在西山立下大功却未得封赏，她气得直磨牙。这狗男主不记功就算了，连带着她的任务进度也卡住了。
"小姐！"小厮慌慌张张冲进来，"宫里头来人了，说要见少爷！"
沈君瑶"腾"地站起："该不会是那个没良心的..."她整了整衣裙，板着脸道："走！会客！"
小蝶看着她杀气腾腾的背影，擦了擦汗——这哪是迎客，分明是要去打架。
沈君瑶大步流星地穿过回廊，裙摆带起一阵风。她刚跨进前厅，就看见一个身着绛紫色官服的太监正端着茶盏，翘着兰花指慢条斯理地品茶。
"这位公公..."她刚要开口，那太监就"哎哟"一声放下茶盏，尖着嗓子道："这位就是沈小姐吧？咱家奉太子殿下之命，特来..."
"我弟弟不在。"沈君瑶直接打断，眼睛盯着太监袖口绣着的花纹，"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太监被她这态度噎得一愣，随即又堆起笑脸："殿下邀慕公子明日未时往醉仙楼一叙..."
"不去。"沈君瑶斩钉截铁，“有话让他自己来和我弟弟说！”
"这..."太监脸色变了变，压低声音道，"沈小姐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太子的..."
"我说了，不去！"沈君瑶一拍桌子，震得茶盏叮当响，"回去告诉你们殿下，我弟弟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果然，她沈君瑶讨厌萧宸是有原因的，这狗日的西山一事不论功行赏就算了，还想把她的小淮要走，痴人说梦。
太监被她吓得后退两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小蝶在后面急得直拽她袖子，沈君瑶却跟没感觉似的。
“竟然如此，那孤就亲自来说了！”
沈君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颤，猛地转身，只见萧宸不知何时已站在厅中，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太、太子殿下..."那太监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沈君瑶强压下心头惊跳，梗着脖子道："殿下这般擅闯民宅，怕是不合规矩吧？"
萧宸缓步上前，靴底踏在地板上竟真的一点声响也无。他在沈君瑶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要同孤讲规矩？”
“我这宅子太小，容不下太子殿下这尊大佛！殿下请回吧！”
0741在沈君瑶脑子里疯狂报警：[宿主！宿主！这他妈是男主啊！你任务还要不要了？！]
"任务个屁！"沈君瑶在心里破口大骂，"这狗东西原著里可是亲手捅死了我家小淮！"此刻的沈君瑶几乎忘了原著里是慕淮黑化谋反，作为弟控的她盯着萧宸那张俊脸，恨不得现在就抄起桌上的茶壶砸过去。
0741急得代码都乱了：[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啊！现在不是还没发生吗！]
"放你娘的狗屁！"沈君瑶怒火中烧，"你看看他现在这副德行！西山的事办得那么漂亮，连个屁的封赏都没有！又想来骗我家小淮当工具人？！"
萧宸忽然轻笑一声，那双凤眼微微眯起："孤常听慕公子提起，他家阿姐...很有意思。"他故意顿了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君瑶差点把后槽牙咬碎——有意思你大爷！她死死攥着裙角，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冲上去挠花这张欠揍的脸。
[警告！宿主血压过高！]0741吓得直哆嗦，[您冷静点啊！]
"我、很、冷、静。"沈君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硬是挤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殿下谬赞了。"
“宅子虽小，但孤不介意！”萧宸目无旁人地坐在前厅主座上，“沈小姐不请孤喝杯茶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回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