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芸屿

2、学姐

　　开学第一天，空闲的时间挺多，大多数同学拿出了语文书看上面的小说课文，少数人窃窃私语的聊着天。

　　晨曦这天却格外安静，单手撑脸，盯着窜外肆意生长的梧桐树发呆。

　　今天没有晚自习，老师到教室嘱咐了一下安全事宜，就组织学生离开。

　　“江北清，吴心怡，蒋佳，刘洁尹，晨曦，你们五个跟我来下，剩余的同学可以走了。”

　　办公室里，李老师拿着张成绩单。

　　“开学典礼，你们五个代表我们班去颁奖，所以明天要早点来，来了后，直接去楼下的教务处，对应自己的颁奖位置”。

　　……

　　耽误了几分钟，晨曦出来看到陈龙他们还在门口等，快速走了过去，王磊挽住他肩膀。

　　“晨哥，有实力，班级前五就你一个男生。”

　　“侥幸。”晨曦说着进教室拿上篮球，几人直接赶往了篮球场，早就有人在此占位，准确来说是一群人。

　　但其中一人尤为突出，身姿高挑，体拔健硕，是光从背影来看，就是帅哥典范的类型。

　　晨曦喊住他，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慢悠悠地走过来：“哟，到了？。”

　　听闻，场内其余人也纷纷转头。

　　“我好兄弟，晨曦。”江亿率先向自己同学介绍。

　　“我好哥们，江亿。”晨曦也笑着向自己的同学介绍。

　　双方的人打完招呼，便以各自的班级分队。

　　男生的友情，往往存粹且迅速，几场篮球下来，大家都熟悉的像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篮球打的不相上下，比分你追我赶，迟迟未分出胜负，晨曦中途失误了好几个球，直到最后彻底没手感，丧失了兴趣。

　　“不来了，我等会有事。”

　　晨曦跟他们告别后，来到了台阶边拿外套。

　　愣神间，一个篮球急速飞奔过来，险些砸伤晨曦，好在江亿出手缓冲了下速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见此情景被吓得不轻，赶紧俯身连连道歉，晨曦揉了揉脑袋，摆手示意他没事，他才悻悻离开。

　　“你咋了？心不在焉的。”江亿皱着眉，语气也变得正经。

　　“你不打篮球了？”晨曦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到好奇问他今天为什么走这么早。

　　江亿语调上扬。“不都说了，看你不在状态，过来关心下。”

　　走出篮球场后，人也变得稀少了，出校门的路显得分外寂静。

　　“你有啥心事？”

　　晨曦从口袋里掏出成绩单，看了下年纪排名，迟疑地开口。

　　“被你猜中了到真有一个。”

　　江亿挑眉示意他往下继续说。

　　“你姐姐怎么跳级的？”这个问题，让江亿听着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要跳级？你跳哪去？”

　　接下来他的话，让江亿惊了又惊。

　　“高（2）一班。”晨曦说的平淡，看不出有啥情绪。

　　“刚刚那个篮球没给你造成外伤，把你脑子砸出内伤了？”江亿停下脚步，撩起他的头发，仔细检查。

　　“说真的，我真准备跳级。”

　　江亿虽然不懂晨曦的脑回路，但以晨曦的性格，为人处事来看，他这么做，一定是下定决心后的，绝不是一时兴起。

　　劝了也等于零。

　　“我姐当时是年纪第一，自己去向班主任申请的，你也可以去问问你班主任。”

　　“所以，这就是你心不在焉的原因？”

　　“昂。”

　　江亿拿过晨曦手里的成绩单。

　　“考挺好，但你这语文偏到南美洲去了？”

　　“没法，一直都如此。”

　　“唉，偏科战神，你语文但凡及格，就你们班第一了吧，稍微努努力，考个一百二出头年纪第一就挂你照片了。”

　　江亿拍了拍他肩膀，继续说。

　　“你在自学两学期的课程，以你的实力，跳级成功，包的，到时候可是要成为云林一中的传奇人物啊，别忘了哥们我。”这话带点鼓励的意味。

　　晨曦被逗乐，情绪也好转些。

　　“可以，到时候请你吃饭。”

　　“跳级，为了那雨清学姐？”江亿突然话锋一转，还特意加重了后面两字，想试探他反应。

　　晨曦并未承认，也没否定。

　　江亿见状，笑着说道。“有志气啊，必须全力支持你，好吧。”

　　“保密”

　　“不是，你这条件，还要学别人暗恋？玩点反差？”江亿十分诧异。

　　晨曦听此并未回话。

　　“你们之前就认识吧。”原本他只是随口一说，却从晨曦眼里第一次察觉到落寞的神情。

　　看来晨曦和这位神秘的学姐之前发生了点小故事。

　　那晨曦对她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呢？

　　这可让江亿好奇心拉满，但晨曦不想说的，江亿也不多问。

　　晨曦笑而不语，摇了摇头。内心不禁感叹，“不愧是过命的兄弟啊，这么快就猜中了，还挺准。”

　　出了校门口，江亿要打车回家，晨曦则骑自行车，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废品收购站。

　　院子里的东西杂乱不堪，进入内屋，敲门无果，透过破旧的玻璃门窗，发现门店的主人并不在家。

　　晨曦也不想浪费这空闲的时光，忙碌了一个下午，将这个院子收收的干净利落，与刚来时的模样，形成巨大对比。

　　他解下围衣，额头的汗水顺着下颚线连绵不断的滚动，浸湿了衣裳。晨曦来到水龙头旁，冲洗手上的灰尘。

　　“倒车，请注意”

　　“倒车，请注意”

　　“倒车，请注意”

　　老旧的三轮车，发出尖锐又迟钝的浓浓电音，新任的店主正是从三轮车下来的拾荒老人。

　　“陈伯，废纸箱，水瓶我都绑好了，直接去称就行。”

　　虽然距离隔得近，但陈伯耳聋是周围人尽皆知的事，且越来越严重了。

　　晨曦走过去扶他，把刚刚的话，加大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陈伯见到是他，迫不及待往返三轮车，从脏兮兮的座位旁，双手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杯奶茶，往晨曦手里塞，开心的像个孩子。

　　“快看，今天我可碰到好人了啊，天热，人家孩子闹着去买奶茶，怕我口渴，也给我买了杯。”

　　“他们说这个奶茶昂贵着呢，让我在添十块买他们家孩子的书，便宜我了，听他们说，这奶茶啊，孩子最爱喝了，夏天解渴，晨曦，好孩子啊，快尝尝。”

　　晨曦握着手机里的奶茶，冰块还未化，应该是陈伯拿了这杯奶茶，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今天放学早嘛，我原本想你没来啊，我放李婆婆家的小卖部冰箱里冻着，来了，你喝了好解渴。”

　　“快尝尝，好喝，这个。”陈伯明明一辈子没喝过这些，却从心里已经感觉得到美味。

　　原本想推脱给陈伯喝，但陈伯态度强硬，他只好拿出奶茶。

　　晨曦内心五味杂陈，人家说的昂贵的奶茶是密雪冰城的柠檬水。

　　感觉喉咙有点哽咽，喝了一口，相比于之前买过的柠檬水，这杯充满了苦涩。

　　陈伯舍不的给自己花钱，也不要别人给他花钱。他只想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大家都知道他是好人，好人也总被人欺负。

　　“晨曦，你这孩子，怎么把院子都打扫了，这些我都自己来啊，真是，是不是累坏了你，赶紧进屋坐，我给你倒水。”

　　打开内屋门锁，巴掌大的房间内没几件像样的家具，连一些基本的物件都屈指可数。

　　陈伯拿了未拆封的洗脸帕子，给他接热水，因为身高的差距，晨曦弯着腰，陈伯担忧的擦去他额头细小的汗珠。

　　“晨曦，等下我换身行头，出去下馆子，我请客。”

　　“不用了，陈伯，我今天要早点回家，再说，请客怎么能让长辈请，我来给才对。”

　　“我这人平常小气，这次请客不容易，你们下周周末放假来，可以吧？不耽误你上学，你一定要来，不来可真才叫看不起我啊。”

　　他见陈伯满脸期待的样子，微笑着点头答应。

　　“你好，有人在家吗？”

　　雨清？晨曦望向窗外，果真是她。

　　陈伯走了出去，见到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一副焦急万分样子，便亲切的询问她。

　　“怎么了，孩子？”

　　“伯伯您好，就是我想问下你刚刚在金花桥街道的老式公寓楼里收的书，还在吗？”

　　“在啊，我才收回来。”

　　雨清平复了心情，松了口气。

　　“伯伯，那些书您买成多少钱，我双倍给您，书能还给我吗？”

　　“书里的东西对我很重要，我…”

　　雨清急的一时语塞。

　　陈伯赶紧安抚她的情绪。

　　“孩子，别着急，我马上找给你哈。”

　　晨曦也跟着他们走了过去，停在了院子围栏处台阶上，并未下楼梯。

　　陈伯从车上拿下用胶袋子装着的书，雨清感激的接过。

　　她把袋子放地下，取出里面的书籍，崭新且精致，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爱护过的，相反于外面的袋子灰尘仆仆。

　　雨清翻动着页面，仔细检查里面夹杂的照片，确认无误后才关闭，小心翼翼的抱入怀中，将外面的袋子狠狠的扔入垃圾桶，下秒，转换了温和的态度。

　　“伯伯，您多少钱收的，我给你。”

　　“卖书的是你奶奶吗？我收废纸，瓶子，她给我加一起的，一共我给了20块，这几本书，你给我5块嘛。”

　　陈伯说的钱并没有算10块那个被加入买奶茶的钱。

　　雨清听后，眼里压抑着怒火，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失态。

　　“谢谢伯伯。”晨曦站在高处，并未看见，她拿出手机扫码离开时，抱书的手抓的紧紧的，转身那刻，眼神冰冷的像要去杀人。

　　收款码提示音响起。

　　“微信收款十元”

　　“这孩子，钱多发5块。”陈伯说着赶紧追到门口去看，早不见人踪影。只好拿出夹在衣服里的小本本记录，提醒自己下次要是她在来，就还她。

　　帮助陈伯把三轮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安排妥当后，他也要离开了。

　　“路上小心哈，注意安全。”陈伯像以往一样叮嘱晨曦。

　　“要的，陈伯，拜拜。”

　　他带好耳机，哼着小曲，在落日余晖下骑着自行车，街道上来往的人很多，周围是小摊贩的叫卖声，少了高大尚的建筑物，更多的是财米油盐酱醋。

　　人间烟火是独属于普通县城的浪漫情怀。

　　回到家，打开空调，晨曦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疲惫都烟消云散，整个人精神抖擞的。

　　手机刚充上电开机，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晨曦打开微信聊天框，李毅洋前几分钟才给他发信息过来，就近原则，先回他信息吧。

　　李毅洋：“捷径够捷径不？”

　　晨曦：“行啊，早上可以多睡5分钟了。”

　　晨曦：“这么偏僻的绝佳打野位置都被你发现了，是不是背着我喜欢探索点无人区？”

　　李毅洋：“其实那还有个狗洞，去试下，早上又可以多睡6分钟了。”

　　晨曦给他发了几个表情包，退出了聊天页面，注意到加好友处，有小红点，点进去扫了一眼，都是班里的同学和打球结实的球友，于是全都同意了。

　　班级群建的挺快，群里聊的热火朝天，晨曦提不起兴趣，他躺在床上，回想雨清拿书的画面。

　　“她跟家里关系不好嘛……”这只是晨曦脑海里的猜想。

　　对于雨清，他总是通过浮想联翩来获取她更多的信息。

　　这一晚睡的不太安稳。

　　第二天开学典礼，晨曦差点迟到，转角处听到老师在点名，“高（1）四班，晨曦到了吗？”

　　另一侧，也在点名，“高（2）一班，雨清到了吗？”

　　“到。”晨曦和雨清同时出现，声音重叠，但是对立面，他们各自回到自己所在班级，碍于他们长相不俗，引起了的同学们的遐想与讨论。

　　“安静，人都齐了吧，高一年级先走，高二高三跟着。”老师组织着纪律。

　　随着音乐的演奏，其余学生也有序的来到操场，参加完升起仪式，表彰大会也开始了。

　　向校长从2026届开始宣读，优秀学生名单，也就是晨曦这一届，分为两个层次。

　　至上学生：好班五个名额，普通班一个。

　　至善学生：进年级前一百的学生。

　　他们上台领奖，手握奖状面向镜头拍照留念，底下的同学，钦佩成绩的同时，也会顺势看下隐藏的出众长相。

　　“这个很有理科相。”

　　“看就是学霸的气质。”

　　突然一个女生示意她旁边的朋友，“从右往左数第六个。”指的人正是晨曦。

　　“这个长得像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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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领完奖，也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奖状被他兄弟们轮流传看。

　　等了好久，优秀学生名单来到了晨曦最期待的班级。

　　“高2025届，至上学生，高（2）一班。”

　　“雨清，陈思扬，于丹，司华，张铭圣。”

　　雨清站第一个，引的前排的同学窃窃私语，后排的同学垫脚观望。

　　“卧槽，学霸美女。”

　　“哪啊哪啊？”

　　“走了，刚刚第一个领奖那个”

　　“表彰大会进行第三项，各年级，年纪第一分享自己的学习新得。”向校长汇报后，五个礼仪学生抱着鲜花等待，高一还没分科只有一个，高二高三则是理科和文科代表。

　　高一年级——王皓明

　　高二年级——雨清，彭佳宇

　　高三年级——姜堰文，李萍

　　前一个，大家都在认真听，直到向校长宣读下一位代表。

　　“高（2）一班的雨清。”

　　雨清一登场，全校都鸦雀无声，安静几秒之后，大家都沸腾起来，晨曦周围有不少对话。

　　“牛逼啊，这长相，我起码暗恋十年。”

　　“暗恋十年，别人也拿你当空气，懂不？”

　　“我去，清北班的学霸美女。”

　　“上天真的公平吗？成绩就算了，长得也顶尖，不对是权威太权威了。”

　　“我们学校的学生，校长去练习生公司楼里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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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论声不绝于耳。

　　“安静，安静。”各年级主任赶紧压制住轰动的人群，班主任也参与管理，这才平复下来。

　　“大家好，我就雨清。”

　　台下掌声激烈的惊动天地。

　　介绍完自己，她开始讲话，脱稿发言，眼里只有从容和淡定，气质高雅，透露出一股清冷孤傲劲。

　　同学们听的津津有味，看得心里也美滋滋的。

　　雨清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眼中的榜样，家长眼中的别人家孩子，同学眼中的天才学生。

　　她太优秀了，优秀到他只能忘而却步，但这次他想跟随她的脚步。

　　晨曦想着到时候回想自己的曾经，起码不会感到后悔与惋惜。

　　结局怎么样，他并不在乎，更多的是不敢奢求太多。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极困其一生。

　　他也心甘情愿。

　　认定了她，至死方休。

　　结束后，大家离场，回教室的路上，大家还在讨论雨清。

　　她给人的印象太惊艳了，像持久定格的烟花绚烂夺目，耀眼迷人。

　　晨曦上完厕所，在楼道处遇到了她。

　　“学姐，你的书。”

　　雨清刚想捡起，被他抢先一步。

　　“谢谢。”她接过书，语气说的淡漠疏离。

　　“没关系。”晨曦说的热情，眼里带着笑意。

　　她似乎不记得他了，与他对视，冰冷的眼眸没有了厌恶，透露着陌生，转身离开。

　　到了班级楼层，这节刚好也是自习课，晨曦没回教室，直接去了班主任办公室。

　　晚上放学后，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李毅洋就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干嘛，好久没见，想我了？”晨曦对着镜头调整了下发型。

　　“滚犊子。”李毅洋说的毫不留情。

　　相互“友好的”慰问几句后，李毅洋便切入了正题。

　　“给你说个事，你们学校高二转来的女生知道不？”

　　“谁？”

　　“美的惊动云林一中整个学校的，不对，不只你们学校，应该是云林县所有能通上网的学校。”

　　“你说的，雨清？”晨曦语调上扬，有点得意。

　　“对对对，就是她，人好看，名字也好听啊，她有对象没？”

　　“有。”晨曦说的斩钉截铁。

　　“wc，谁啊，这么有福气，上辈子给上帝当牛做马了还是拯救了银河系，这么好的运气。”

　　“我……”

　　“猜的，不知道。”

　　“晨曦，你有病，是不是？差点以为是你，吓死我了，哈哈哈哈。”李毅洋长舒了口气。

　　“滚，见不得我好啊？”

　　“不是兄弟，要真是你，你让别人怎么活？要真是你，我过意不去啊，心口刀绞，痛不欲生。”李毅洋开着玩笑。

　　调侃他几句后，晨曦挂断了通话，江亿此时打电话过来。

　　“兄弟，你竞争对手多啊，看手机我给你发的图片。”

　　晨曦滑动屏幕，点了进去，学校表白墙全是表白雨清的，底下还有人评论，喜欢雨清的人真排到法国了。

　　“有压力没？”江亿问他。

　　“压力个蛋，我自信即巅峰。”

　　电话那头笑出了声。

　　“行，不逗你了，给你说个正事。”

　　“你女神真的挺牛掰的，上学期十一月份转来的，就只上了一节课，后面就请假了，期末直接参加考试，考了年级第一，拉了第二名八十多分，考了七百三，啥实力你就品吧。”

　　“嗯，还有信息不？”

　　“她不谈恋爱，拒绝一切向她示媚的男生。”

　　“OK，明白。”

　　见他丝毫未动摇内心，江亿带着点夸赞，“可以啊你，喜欢挑战点高难度的？”

　　晨曦语气拽拽的，骄傲又自豪。

　　“我呢，就喜欢挑战一些不可能的事。”

　　他把手中把玩着的硬币抛向空中，随后硬币稳稳的落入自己手中。

　　晨曦认为世间一切的事太不了就如同这个硬币虽万事难料，但犹豫来犹豫去，就只有两面结果。

　　晨曦摊开手掌，硬币正面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