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月正明》唯有我心

2、错位的齿轮

　　直到晚自习结束，那句调侃仍在耳畔挥之不去。她鬼使神差绕到公告栏前，指尖划过玻璃罩下泛黄的值班表："星期三：许澄。"
　　"许澄......"她盯着工整的印刷字，呼吸忽地一滞。
　　“澄江一道月分明”——这七个字突然从记忆深处浮起，仿佛夏日暴雨后涨潮的江水。
　　那时候还很小，父亲在饭桌上说过："你的名字就藏在这句诗里。"□□她当时正咬着筷子偷瞄电视，随口问："那'澄江'是谁的名字？"
　　父亲笑着敲她额头："说不定哪天就遇见了。"
　　公告栏倒影里忽然多出一道身影，她慌忙后退半步，却撞上李老师抱着一摞作业本："正好，去十七班找许澄拿咱们班的信息表。"
　　十七班后门半敞着，粉笔灰在夕阳里浮沉。江月明攥紧校服下摆，对着门牌号反复确认——分明是记忆中那个值班的身影，可教室里走出的男生却顶着一头乱翘的卷发，镜片后眯起的眼睛像没睡醒的猫。 "同学，你找许澄？"
　　“是啊，麻烦你喊他出来一下。”
　　他挠了挠后颈，"我就是啊。"
　　江月明盯着他鼻梁上的小雀斑，喉咙发紧："上周三纪检部......也是你值班？"
　　"不然呢？"
　　对方从抽屉抽出一沓表格，"喏，信息表。"
　　她接过表格转身就走，身后传来拖长的嘀咕："现在的小姑娘都流行用问题当搭讪开场白？"
　　暮色将走廊染成蜜橘色，江月明把表格按在怦怦作响的心口。公告栏玻璃映出她涨红的脸——原来那天的薄荷气息与诗句的应和，不过是命运随手抛下的玩笑。
　　转角处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闷响，几个男生嬉笑着掠过。她突然停住脚步，目光追向某个高挑的背影。那人手腕一扬，空矿泉水瓶划出抛物线，"咚"地落入垃圾桶。残阳在他侧脸镀了层金边，分明是陌生轮廓，却与记忆里执笔记录的少年悄然重叠。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结束铃刚响，江月明便摸出手机点开接单群。
　　周姐的消息跳得飞快：「月亮，有个急单！冲王者三十星，指定用貂蝉，两小时内打完。」
　　她抬头看了眼教室门牌——高二（21班）的蓝色标牌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斜对角走廊尽头的18班门口，几个男生正嬉笑着说球场打球。
　　「接。」
　　她简短回复，拎起书包快步走向校门。初夏的夜风倒是能吹散白日的热浪。公交站牌下，她熟练地登录账号，耳机里传来周姐的叮嘱：
　　「这单主是贴吧老客户了，要求胜率100%，你稳着点。」
　　还没等切单主账号，聊天框突然蹦出一条组队邀请。ID「澄江如练」的头像是一只呲牙笑的柴犬，附加消息：
　　「同学，带飞不？」
　　江月明皱眉——这分明是许澄的微信头像。
　　「单排更快。」
　　她敲字拒绝，那头却秒回：
　　「别啊！我室友赌我今晚必上三十星，输了的要管全宿舍一周早饭！」
　　她看了眼时间，离单子截止还剩一小时四十分钟。五连胜，带个拖油瓶……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的刹那，许澄直接发来组队申请。
　　「开麦吗？」
　　刚进队伍，许澄清亮的嗓音就撞进耳朵，
　　「我指挥贼六！」
　　「不用，我换个号」
　　登上单主账号她锁了貂蝉，许澄秒选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