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鹳吻鱼

17、书房

　　早上最后一节课结束，江崇敏执意要带关怜和曲宽彦去吃饭，最终变成了四个人。
　　“关怜多吃点。”江崇敏饭桌上一个劲地让关怜多吃饭，前几天她去过曲宽彦家看关怜，当时关怜在床上似乎奄奄一息吓了她一跳，要不然曲宽彦跟她说只是睡着了，她真的以为这孩子不在了。
　　这是她教书这么多年来，最放心也是最放心不下的学生。
　　余子温从饭桌上一句话没说，江崇敏话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心沉了又沉，关怜的校服像新的一样太干净了，手上的创口贴，以及身上陌生的和曲宽彦相近的味道都让她的怀疑变成事实。
　　江崇敏问道：“你没和爸妈一起住？”
　　曲宽彦说道：“我父母一直都在外地，关怜住我那刚好，同学互相帮助应该的，关怜在学习会帮我。”
　　关怜听到曲宽彦的回答也松了口气，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交代。
　　“那就好，你一个人住关怜也能陪你。”
　　“我有不会的题可以直接问他，也教了我很多学习方法，他起得早我也起来晨读。”
　　“跟着关怜要多努力一点，国内的考试还是很有难度的。”
　　“关怜会帮我划重点题型，这次期末考我感觉没那么吃力了。”
　　江崇敏听着这些心中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了，他们住一起也不是坏事。
　　关怜在一旁默默吃饭没说话，听着曲宽彦一本正经的谎话暗骂他虚伪，说这么多话是为了不吃这儿东西吧，曲宽彦就算早起也是去跑步，怎么会读书？他们从来不讨论学习，他也不搭理他，看他就恶心。
　　曲宽彦丝毫不顾忌余子温，句句都是关怜，余子温饭都吃不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
　　午饭之后余子温和关怜一道回学校，“你自己剪的指甲？”余子温问。
　　关怜听到疑问习惯性皱眉，抬手才发现指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剪平整，两侧少许留白，没有他之前自己剪的贴近甲床，关怜心里明了，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余子温心中郁结，曲宽彦趁关怜跌到不能再跌把他接住，她不能怪关怜，利益驱使下这是最好的选择，很多事情不是关怜自己能左右的，她看不透曲宽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希望关怜别产生感情。
　　该利用的时候利用彻底，而如此不平等的捆绑，在曲宽彦全身而退的时候，所有都烟消云散。
　　余子温没有能力帮助关怜，她也闭口不提曲宽彦，毕竟在关怜危难之际她连根拐杖都没办法递给他。
　　两个人无言走到学校，班级门口分别之时，关怜没有回头，说了句“我没事。”
　　余子温在身后不自觉地顿在原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关怜消失了一周多回到超市，老板看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当天就匆匆结了工资打发了关怜。
　　有人告诉了他关怜的事情，他即便是再可怜这个小孩，也不敢用一个杀人犯的孩子，何况这小孩整天没个笑脸，谁敢保证他不会做出可怕的事……
　　关怜攥着钱出去了，毕竟他强迫不了别人。
　　曲宽彦在门口等他，像从前一样。
　　“没事，可以重新找一个。”曲宽彦说道。
　　关怜没有理会，自顾地往前走和曲宽彦拉开距离。
　　关怜回到家里就掏出作业，趴在阳台开始写。
　　阳台虽然是弄了个阳光房，不露天，但是到了晚上顶光灯照的人写作业很难受，脑袋的阴影完全盖住书和笔，即使这样关怜也不在乎，执拗的做题。
　　曲宽彦有点看不下去了，不由分说抽出他的试卷，把人拽起来带到隔壁的书房，把试卷放到桌子上。
　　“这是你的，我不随便进出，但是晚上你要回房间睡觉。”
　　原本想把阳台改成书房，或者在房间里放张桌子，最终想了想，关怜是想要属于他的空间，他个人独有的。
　　没等关怜拒绝，曲宽彦就下楼去了，关怜看着宽敞明亮的书房半晌才回过神，他的书桌前是一整面落地窗，外面就是宅子里的花园，视野里是没有居民区的，再远一点正对着的就是森林公园，不难想象如果某天是个好天气这里该有多舒服。
　　一片片绿盈盈的景色映在眼前，阳光会透过缝隙间照在书桌上。
　　另一面墙上全部用小叶紫檀做了书柜，透明橱窗里各种书放得满满的，甚至有很多老古董，各个年代各个类型被整齐地排列，中间嵌着一块电子屏方便找书，说是书架更像是藏品柜，书柜最边处有个暗门，里面是洗手间。
　　开放式的茶水间在书房的另一头，各种茶具整齐地摆放，茶盘上水壶里的水还在静谧地沸腾，等着人随时饮用，一旁的茶架上放满各式各样的茶具，全是曲宽彦的个人收藏。
　　旁边还有个侧门，通往露天阳台。
　　和古色古香的内里完全割裂，木质休闲，整个面积很大，围栏全部用实木铺满，放上长皮质沙发和独具设计感的桌子，墙灯围成一圈在亮着，把整个空间都照亮，光线充沛却不刺眼。
　　从门口到最深处用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小石头铺成小路，这些石头是曲宽彦旅行时遇到觉得好看让人运回来的，小路旁还有一些被精心料养的花花草草，植物头顶的射灯根据高矮调节高度，每一株都在好好生长。
　　阳台顶有个电动遮阳棚，天气不好可以关上，这是整栋宅子里最舒服的一个套间，曲宽彦从里面搬出来给改成了书房。
　　关怜被震惊了，这完全超乎了他对于书房的认知，曲宽彦的家从头到尾都有种让他穿越到未来的错觉，很多在关怜眼里他都叫不出名字，充满科技感。无论是各种家电，还是各种装饰。
　　如果让他想象二十年后二零三零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大概也想象不到还能这样，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鸿沟也是超乎想象的。
　　为什么有人没有家，有人书房是套间。
　　关怜像是对于这样的环境难以融入，缓缓坐到书桌前，半天才缓过来才开始投入复习，中间于姑姑给他送饭，仍是恭敬作态，吃完之后默默地收走了，就这样到一点钟，敲门声响起。
　　咚咚的敲门声对于关怜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这好像真的是他的空间，除了他自己以为的人进来是要经过允许的，关怜在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打开门。
　　曲宽彦懒懒地靠在门边，看到关怜出现在面前，笑着上前抱了抱他，整个人重量压在他身上。
　　关怜嫌恶地把他推开，“滚蛋！”
　　曲宽彦也不恼，“里面的植物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吗？”
　　关怜冷哼一声，还帮他照顾植物，异想天开。“不能。”
　　“那我每天要进去一次的。”
　　关怜不理他，嫌他挡路把他推到一边。
　　夜里等关怜洗漱完，床上安稳的呼吸声已经传出来了，关怜想着干脆睡书房算了，结果发现门被锁得死死的。
　　关怜睡在床沿，想离那人远一些，没料到曲宽彦还是翻身把他抱住，不知道睡着还没睡着。
　　关怜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他就是陪睡的，恨恨地骂道，“滚！”
　　曲宽彦没有说话，抓住关怜的手，拇指在他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索着，“别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