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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护她终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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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极尽收敛的威压释放，全场噤若寒蝉。
他们既是被仙人晃了眼，也是因方才发生的种种不敢再闹事，不少人见着那剑光还有些心悸。
玉卿本就是想给徒弟撑个场面，倒不可能仗势欺人，收起了剑与威压，缓缓开口，“有些人，口口声声喊着不公、不配。”
底下一些人咽了咽口水，心虚移开眼，也有人大着胆子想开口。
玉卿皱眉打断，“可你们又怎知，我收她为徒时，她的天赋就不及你们？”
今日种种倒不至于让长老出动主持局面，只是玉卿最是护短，在大殿里实在坐不住了。自己的爱徒几次陷入困境，作为她的师父，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
“我玉卿真君在修真界虽不是佼佼者，但也不算籍籍无名之辈，几名亲传弟子在这一辈的杰出修士里都能排得上名号。小徒颜彦曾经亦是天赋卓绝，只是意外受过重伤损了根基，才是如今这般模样。岂是谁都能来欺一欺的？”
“资质若不行，回去好好修炼或做其他营生也能比常人多条出路，况且除了我们云旭宗，又不是没有宗门收五灵根了，靠着围攻一人来获取自身利益？也不怕说出去令人耻笑。”
有人仍是不服，“可……可不管她曾经天赋多好，现在她就是废柴，凭什么还……”
玉卿冷冷瞥那人一眼，那人如同嗓子卡住，再说不出话来，“凭她是我徒弟。”
“她既已拜我为师，便永远是我徒儿。修仙之途并不容易，一朝从云端跌落甚至半途陨落都是有可能的事。若终身再无法有所寸进，那做师父的自然护她终身。”
“怎么，难道不如曾经就该弃之如弊？若你在落难时被周遭厌弃，你是否又会说，凭什么旁人这般对你？所谓的不服、不公、不配，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玉卿摇了摇头，“有些人，心性狭窄，或是不知全貌便随意置评，道心有瑕恐生心魔，念在诸位初踏入修炼之途多言提点一下，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玉卿此番做派令在场不少人心中震荡，不禁向往和期盼，若能拜入云旭宗，是否也能获得这样的庇护。便是还有心中不忿的人，也只能作罢。
此刻，被师门围在身后的颜彦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一张帕子递到颜彦眼前，“师妹，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该是水灵根。”
颜彦怎会不知，师门几人待她是如何的好，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感受到的最大的善意。师父、师兄师姐、掌门父亲，便是她如今最最在意之人。
所以，改变宗门在原书的结局便是颜彦最重要的目标。
系统也被她强烈的情绪感染到，略有些激动地传音，“颜彦大人，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颜彦接过帕子，转身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回头对着凌辰星笑着道：“师姐还笑话我，分明自己也红了眼眶。”
她牵起凌辰星身侧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动作并不明显，却直达凌辰星心底，“师姐，虽然你如今是丹峰弟子，拜了曲阳师叔的亲传，但你也是玉卿师父的弟子，是我的师姐，是我们师门的一份子，永远都是。”
一旁的余稚在凌辰星出现后便一直看着她，此时忍不住又迈近一小步，没有越界，亦没有出声插话。后者微微一顿，虽未有言语，但凌辰星的神情却是不自觉温柔了些许。
而有一人，在人群中呆愣愣地仰望着那衣袂飘飘的女子。他只是一个来自小村庄的普通人，机缘巧合遇到仙人点化才来寻仙问道，可究其原因，只是希望自己能学到厉害的仙术，回去保护家人、保护他们村子。
看着那仙子坚定地站在自己徒弟身前，他想，这就是他追寻的道。
此刻的林枫还不知道，那身影，日后会留在他的心底很多很多年。久到……不敢言说。
同样内心震撼的还有白依然。
在白家，她一直是最受宠最耀眼的家主之女，父母疼爱，亲朋友爱，围绕她身边之人几乎无不是或善意或恭维，若是有眼红之辈她也无需放在眼里。若看到有同族相欺，她会理所当然地出手阻止。
白依然的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她若有难白家自会举全族之力助她，但若是有朝一日她境界跌落，不再是那个资质最好、实力最强的白依然，白家亦会放弃她。
对此，包括白家的族规，她一直深以为然，且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享受了白家最好的资源，自然应当做白家最优秀之人。她唯一的内疚和不赞同，只与一人有关……
可现在，有一个强大宗门的强者，所言却与她的认知违背。
除了某些人因血缘关系的不讲道理。白依然能理解出于善意、出于情义或是出于责任的对弟子的庇护，可她不能理解这种情况下如此坚定的维护，甚至，那元婴真君的行为也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不需要一直优秀，也可以不被放弃吗？
为什么？
白依然久久不能回神。
玉卿见差不多了，点了点头，回头朝颜彦的方向安抚一笑，随即御剑离开此地，回到了大殿。
大殿中——
“玉长老这般，不妥吧。”器峰的胡鑫长老向来耿直，玉卿一回来便出言，颇有些指责的意味。
一旁端坐的祁洧虽未说话，却也是微微皱眉。
“有何不妥？万一还有埋伏，我们宗门的弟子还有那些新苗苗不就遭殃了？我不过是去镇镇场子，探查下是否有危险。要我说，”玉卿坐下后斜靠椅背，乐呵呵道：“你们该夸我才是。”
“哼，强词夺理。”胡鑫见她这副姿态，气得胡子翘高，“当我们都是老糊涂看不明白，你不就是为了你那小徒弟。你可护她一时，难道还真能护她一世？这种情况不可能只有一次两次，总归要自己面对的，要么就别在意，要么就自己拿出本事来服众。”
玉卿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了。
胡鑫说得不好听，却不无道理。
“我看颜师侄未必不会有一鸣惊人之时。”器峰的秦末长老悄悄睨了一眼掌门的神色。
“站得太高，没有足够的实力，总会引人妒忌。”
“给徒弟多一些庇护不是师父应该做的么？怎么，难道只想着精英弟子给门派长面子，师父不能给弟子撑场面？”丹峰的莫冉长老觉得他们的争吵属实没有意义。
“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我哪是这个意思？”
现场你一言我一句。
“靠山山倒。”祁洧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可颜彦最大的靠山，不就是此刻端坐在最上方的掌门颜笑？虽然祁洧本意并非是指这个。
连胡鑫也噤了声，暗自咂舌，这低情商的剑修，他可不敢接话。况且，他的拳头可没祁洧的剑硬。
玉卿连装都懒得装，翻了个白眼，心里暗暗骂道：死直男。
掌门颜笑倒是一直没有说什么，毕竟在场的诸位长老虽平时有些口角，但都是一心为宗门、为弟子的，虽有理念不合，好歹争执都无伤大雅。
见众人安静下来了，他才笑着出声：“且看着那些新弟子吧，我看今年倒是有不少好苗子。”
一直没有说话的阵符峰的古斗这时才发言，“你们都别跟我抢！”长老斗嘴他没兴趣参与，他只在乎阵符峰的传承，他们这一脉，实在是人才稀少啊！
其实颜彦也是个修这一道的好苗子，奈何她如今的情况……注定走不远。想到这，古斗遗憾地摇摇头。
此时的广场，祁晔之正要主持局面正常进行，温栩木再次打断，歉意地朝他抱拳，“我尚有几句话要说，不会耽搁多少时间。”
此刻拒绝有用吗？祁晔之想，今日招收弟子之事已经耽搁了许久，早一分晚一分也没区别了，再多交涉只会拖更久。
正因如此，祁晔之对他们一门早有不满，极为护短不顾大局。心下冷哼，面不改色地点头，端的是个从容姿态。
温栩木走上前，与方才利落地持剑断臂的仿佛不是同一人。
“感谢诸位能从众多宗门中选择云旭宗，无论你们是否会加入本宗，能有这么多人认可本宗，是我们的荣幸。”有些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们一直觉得若能加入大宗便是他们的幸，哪想到会有宗门天骄反过来说，他们的选择竟是宗门的荣幸。
高台上的祁晔之面上的淡笑快挂不住了，微微僵着嘴角紧咬后槽牙。
“云旭宗最重要的规矩之一便是不许同门相残，身为大师兄有责任提前郑重声明此事。我不希望今日的闹剧会成为大家日后的心中隔阂，但也不会要求所有人都能完全报以善意。”
“我相信诸位都是正义之士，所以才会为心中不平发声。出于私心，出于我个人的心中不平，温某在此也想为我师妹发声。”
温栩木笑了笑，他本就是温润如玉的性格，只有在握剑的时候，周身气质才会变得凌厉。
“若不是颜彦师妹，温某今日不一定能安然站在这里。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过雾赤山？进山必要避开九月，若在九月九当日进去之人，九死难得一生。”说到此处，他不禁微微蹙眉，手在身侧攥起拳头，“可颜彦师妹为了救我这个师兄，只身赴险。”
其他人想象不出其间的危险程度，可宗门已修行的弟子怎会不清楚，他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想到颜彦的修为，又一时感到疑惑。
“我知道有人会问，不是说九死难得一生，炼气期的颜师妹如今怎么会安然无恙？因为她盗了掌门的一件仙器，可抵渡劫期九道雷劫，威力可想而知，用完即毁，幸得如此，再加上师妹擅隐匿，且用废了不少法宝，或许还有恰逢天道眷顾了一回，受了伤却也保住了性命。”
以颜彦的身份，保命法宝多属实正常。
“不过，掌门为自己渡劫准备的仙器突然被毁，颜师妹自然要受罚。她回来后便被关到了思过崖，这两日出来是为负责我们师门招新一事，明日还需要关回去呢。”
不远处的颜彦，麻了。
“至于我们师门几人当要并罚，”温栩木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现下我们每人都欠下宗门十万点贡献值。”
穆桑如今日不在场的原因便是刚好在出任务，赚贡献点还债。
大殿中，几位长老默契地齐齐看向掌门，颜笑摸着胡须轻咳一声。
“日后若是师弟师妹们想攒贡献点时却接不到任务，千万别误会是我们故意抢着做，温某在此先致歉了。”说完，他抱拳鞠了一躬，周围人忍不住或笑或哀嚎，氛围轻松了不少。还有些人则带着一丝愧疚偷偷看向颜彦，那样的修为，换作他们，未必能做出同她一样的事。
颜彦也是欲哭无泪，她也背了十万的债！不是说好了演戏么？掌门果然还是有点“老奸巨猾”的啊。但是面上，颜彦站得笔直，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师兄都这么夸她了，她不能丢了气势。
颜彦以炼气期修为独自入雾赤山却安全归来，此事因遭泄露必然瞒不了，与其等着被外界猜疑试探，不如掌握主动权，事实如何自然由他们来说。
这就是他们之前同掌门商定好的说辞，包括关到思过崖一事也属实，颜彦前天才被放出来的。
至于是怎么关的，就和旁人想象的不太一样了。思过崖底下常年阴寒，灵气稀薄，按律不许带任何法器下去，包括储物法宝，毕竟是去吃苦头的可不能偷着享乐。
师门几人便轮流给颜彦送来新鲜吃食，还未辟谷的颜彦向来吃不惯辟谷丹，哪怕不饿，几日嘴巴里不吃点东西也会馋得难受。柳玉回还给她偷偷带了话本，凌辰星给她做了清甜的灵茶和解闷玩的变形丹，温栩木喝穆桑如带来了打磨过的炎石，外观同思过崖的普通石头无异，放在身侧可提供热源。
思过崖的看守也是自小看着颜彦长大的，这丫头体质如此也不好太过严苛，对此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些就不必与外人说道了。
明面上的戏本就是做给暗处的人看的，没想机会这么快就主动送上来。
“我们来时的路上便决定好了，借此机会先发制人。怎么样，师兄是不是很可靠？”柳玉回给颜彦传音道，只不过后半句是直接耳语的。
颜彦立马夸起彩虹屁，柳玉回听高兴了，乐得摇起手中折扇。
至此，该说的该做的便算完成了。
温栩木和师门其他人都离开了此处，祁晔之重新主持局面。
颜彦忽然想起沈半因，回头却不见人影，四处张望，发现他已回到新人队伍中，却不再看向她的方向。他抱胸闭目不发一言，在人群中竟莫名地有些格格不入。
“小师姐，怎么了？”
颜彦摇了摇头，“没事。”
结果，一整日颜彦都未与女主白依然说上半句话，一人一统早将任务给忘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