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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谁能想到之前避犹不及的地方还能让你如此迫不及待。
      沉重的大门在身后闭合,你和来自丹穴府的人顺利进入正殿。
      主殿穹顶极高,包裹着一层霜雾寒气的藤蔓自上垂落,黑色石面下流动着液态星光般的灵髓,随着走动的步伐,藤蔓上次第绽开散发出荧光的冰花。
      与你想象中阴森可怖的氛围大不相同,不仅光线足够充足,置景也很用心。
      魔域上盘旋经久不散的乌云,从空中俯瞰都城很多区域都是一副照明经费不足的灰蒙蒙样子。
      这里倒是挺好看。
      在霜雪凝成的花瓣舒展声中,你望见殿后方的血玉宝座上,魔尊镜渊斜倚座中,暗银纹广袖垂落阶前,外罩的纱袍上洒落星光点点,银河似的流淌过黑色的玉阶。
      这是你第一次好好地看他。
      穿着严实完整,右手支颐,冠冕垂珠之后的面容模糊不清,魔尊该有的气势很足。
      “是你来啊,倾朱呢?”
      镜渊开口,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玉座扶手,语气稀松寻常地像在问你吃了没。
      语声在略显空旷的正殿里荡起回音,你一激灵,正了正表情,垂下眼睛。
      你和这位魔尊的实质关系还没好到这种地步。
      “参见尊上。”你拜下去,语气公事公办,“赤艳魔主要事在身无法前来,特遣我携礼向尊上赔罪,望您海涵。”
      镜渊笑了一声,尾音上扬,却不置可否。
      你保持着拜下的姿势盯着地板,只觉这沉默度秒如年。
      好半晌,你才听到他说:“打开它。”
      仗着镜渊离得颇远,你一边起身,一边低眉顺眼地翻了个白眼。
      懒死算球,就知道使唤你。
      站起,转身,就见本该坐在高位上的镜渊站在你身后,四目相对的瞬间,你的心漏跳一拍,呼吸骤停。
      这么近的距离,冠冕垂珠的遮挡作用微乎其微——在他绝对实力之下,其实你在他面前也如是;镜渊绝对看到了你的“大不敬”。
      要是时光可以倒回两分钟前就好了,你还可以撤回一个白眼。
      你避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那个献礼的箱子,“尊上您看,这箱子……可真箱子。”
      “嗯,确实。”镜渊心情很好似的笑了一下。
      你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但既然把对魔尊大不敬这事糊弄过去,你便不再纠结他的反应,上前去打开箱子。
      一股奇异浓烈的香味随着沉重石质箱盖的缓缓揭开四散弥漫,你忍不住闻了又闻。
      这么大的箱子,难道装了个美人?
      箱盖完全揭开,看清里面是什么,你强忍着后退的冲动,屏住呼吸。
      的确是装了个人。
      美不美无法定论,那人的脸被削得血肉模糊看不清面目。
      赤着上半身,胸口处挖了个大洞,金色的心脏依旧搏动着,一下又一下,缓慢沉重,奇异地竟能与你过快的心跳相和。
      无法长时间的直视血淋淋的场面,你把目光移至那人腰腹下的粗壮鱼尾,金色鳞片在蓝色液体的浸泡下溢彩纷然。
      “那家伙胆大妄为,诚意倒还不错。”镜渊走到你身边,语气平淡,“你害怕?”
      害怕是自然的。
      你害怕行差踏错,躺在那里被削去脸剖开胸的变成你。
      就像现在这个问题,只不过是镜渊的随口一问,而你要考虑的就多了。
      如实回答害怕,容易显得跳槽来魔域的行为很一股子脑热,不如实回答,你的心跳与呼吸骗不了他。
      “比较惊讶。”你没有正面回答,谨慎地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说法,“鲛人统领西海,实力不容小觑,又是成群结队几乎从不落单,金鳞鲛人更是其皇族一脉,想必赤艳魔主花了不少心力。”
      镜渊身影一动,人又回到玉座上歪着,“我很满意,可以应允你一个要求。”
      你很想敲个问号。
      这算什么,无功受禄?你只是个被迫推出来跑腿的。代替上级送礼结果顶头上司赏识的是中间人,你需要得体回应又不冒犯任何一方。
      感受到了来自随从们的视线,你真是如芒在背。
      倾朱来这么一手,除了按照规矩献礼,还有赔罪--为协助你给魔尊下药那事。你作为主要参与者,至今还没什么表示。
      魔尊的承诺,他敢给你也不敢要啊。
      还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承蒙您的认可,不过这主要是赤艳魔主的功劳,我只是跑个腿,需要我转达您的嘉奖吗?”深思熟虑后,你选择推让。
      镜渊挥手让和你一起进来的随从们退下,又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使魔将箱子合上抬起,往殿后方去了。
      只剩下镜渊和你。
      “站那么久累不累。”镜渊的声音遥遥传进耳朵,“过来坐。”
      此话一出,你怀疑是自己想太多导致大脑负担过重幻听了。
      这什么人前不熟、人后恋爱的暧昧发言?根本就没那档子事好吧。
      不愧是魔域。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好魔幻。
      还有等着他接见的其他魔主,你真的好想敲开镜渊的脑袋看看都在想的什么。你婉拒:“尊上是否还有事嘱咐?”
      没事的话你想跑了,和镜渊单独相处的时候你总忍不住回想那七天发生过什么。
      “有事。”
      镜渊颔首,垂珠琅琅作响,“你先过来。”
      难不成剧情节点【女主对照组下药爬反派大佬床(伏笔)】中的伏笔是霸道魔尊爱上你这种剧情啊。
      你磨磨蹭蹭挪过去,镜渊倒也没有被怠慢的生气,反倒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你到近前。
      整块血玉为基底的宝座宽大,足以横躺下一人,斜歪着的镜渊占了大半去,你便在最边上坐了,脊背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镜渊说道:“你害怕我。”
      你点点头,又摇头。
      镜渊继续问:“为什么?”
      性格这么正常的魔尊放在整个小说界也是不多的存在,虽然三界盛传魔尊性情暴戾,但仅对你来说的话,他甚至可以称的上一句脾气好。
      换位思考,你要是有他的地位和实力,你尾巴都可以翘到天上去。
      “您的实力让我畏惧。”
      但镜渊的表现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你想起为他解除药性那七天的耳鬓厮磨,深吸几口气缓解心绪。
      “若是没有那次胆大妄为的经历,我也无缘得见您还有这样……”你停顿一下,“温和的一面。”
      镜渊忽然轻笑,“嗯,继续。”
      难得直抒胸臆,你被他笑得有点恼,忍气说道:“您这番对我,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是想和我更进一步发展,但我那时也说过,我并不希望因为那个错误改变和您的关系。”
      “那你为何要给我下药?”镜渊正了正身体,距离倏然拉近,冰凉的垂珠扫过你的耳垂,他附在你耳边,声音低下来,“在你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尝试这么做过,不拘性别,也不拘种族,知道他们的下场吗。”
      寒凉的吐息与那几日沾染情欲的灼热不同,你打了个冷颤,犹疑着点头。
      不洁男没有上桌的资格,那些妖魔人怪下场大概与倾朱处理细作差别不大吧。
      你视死如归地闭上眼:“尊上动手吧,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如果可以请给我个痛快,谢谢。”
      镜渊被你气笑了,伸手捏住你的下巴强迫你转头面向他,冷声道:“睁眼。”
      反骨上来,你越发闭紧了眼,五官因为用力皱在一起。
      原本因为你几次三番不正面回应而躁动不安的心情奇异地平复,镜渊看你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眸子里漾开真切的笑意,一时冰雪消融。
      “我倒数三个数,再不睁眼后果自负。”
      “三、”
      腰间搭上镜渊的手,他揽过你,声音里满是得逞的笑意。
      “二、”
      你觉得不对劲,赶忙睁眼。
      “一,晚了。”
      天旋地转,你被压进玉座一角,身下垫着柔软的皮毛,镜渊撑在上方,微敛着眸子垂眼看你,居高临下的俯视却没有压迫感。
      动作间冠冕掉落,散开的墨发垂顺至你耳边,有如帘幕隔出一方只有彼此的天地。
      心跳突兀地漏了一拍,你不敢再看他,微侧过头。
      镜渊压下来封住你的唇,你下意识闭上眼,只闻到他身上一股微弱的异香。
      一时只有细微的舔舐声。
      你不想给他反馈。
      但那七天仿佛什么烙印,熟悉的气息和亲昵让你没被亲几下就习惯性地回应。
      这个吻被呼吸交缠掠夺间的混沌迷糊拉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你感到些微窒息,哼唧了一声,镜渊轻笑,随即会意地退开些许。
      “和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镜渊带着你的手按上他的脸颊,语气蛊惑,“地位和权力,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从沉溺中回神,你平复着喘息,摇摇头。
      “那,你们太一宗那谁的人头?”镜渊继续抛出诱饵。
      “哪谁?太一宗和我有过节的多了去了。”
      特别是你跳槽到魔域这边后,你已经和前师门站在了无法调和的对立面。
      他吐出两个字:“沉渡。”
      指尖一滞,手指微蜷,你下意识地想抽手,“……我要他的人头做什么。”
      沉渡。
      你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记忆里,你对他的称呼是师尊。
      “追捕你一事能提至太一宗执事堂甲等悬红,他可出了不少力。”
      执事堂发布的甲等悬红一般涉及宗门存亡,需要长老及以上的决策管理层开大会共同商讨决定,流程繁琐不说,还至少得有四分之三的人赞同才可通过。
      区区一个元婴期的杂灵根修士,何德何能。
      “居然只是追捕而不是追杀吗。”你感叹道,“不愧是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不恨他?”镜渊疑问。
      就你得到的记忆里,你还真没有恨沉渡的立场。
      相比天灵根的你妹妹苏歆然被掌门收作关门弟子,你沾了她和背后家族的光也得以杂灵根资质进入内门,大能看不上你,其余有收徒资质的你看不上,尴尬境地之下只有担任执律长老的沉渡将你收入座下。
      虽然对你少有关照,但总归是有落足之处。
      你是感激他的。
      “不恨,事已至此,没有意义。”你牵起嘴角,“要不是废除一身灵力和自杀无异,我也想还给他们,与宗门两清。”
      “可是,我想活下来,这个代价应该承受。”
      “你想和太一宗两清,也想和我两清。”镜渊语气平淡,“你有所顾忌,愿意承受脱离太一宗的代价,但对着我倒敢推三阻四,不怕本尊把你囚禁起来?”
      真会那么做哪还能等到现在叭叭叭和你说这么一大堆呢。
      “怕的。”你诚恳点头,“可您的态度总有让我顺杆子往上爬的余地。”
      镜渊的气还没生起来就这么被你这句话吹散。
      你以实际行动试探镜渊的耐心:“您能保证时时刻刻都在我身边陪伴我、保护我吗?您能保证在这个世界您的实力可以永远一手遮天吗?”
      趁着镜渊松劲,你抽回自己的手,“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尊上的实力想要控制我太容易,生死由人掌握比命运使然可怕多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的实力足以让我直接拒绝您也不会害怕,我会和你在一起。”
      但凡是在有法律保障、人人平等的世界,你都会答应了,谈个恋爱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是修仙世界,弱肉强食,相信上位者的良心就像水中捞月。
      既触不到倒影,也捞不起真相。
      好想回家。
      你一定要回家。
      “以你杂灵根的资质,本尊要等到什么时候。”镜渊直起身,还拉了你一把,“应允你的要求还作数,你什么时候想提都可以。”
      镜渊选择了退让。
      你松了口气,但也有不解。
      来魔域后、下药前,你也只是遥遥见过镜渊几次,为什么镜渊对待你堪比真爱。
      难道真和倾朱透露的一样,你拿了某个人的替身剧本?
      你趁热打铁发问:“尊上,您看我这张脸有没有与谁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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