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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夕花之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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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恪对她完全没有防备,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脑袋上乱动。
丰荣苑是整个皇宫中最偏僻的角落,三人走到书房花费了不少功夫。
旌南楼心中的着急,从面色中浮现出来,眉头紧蹙,嘴唇绷直。
陆恪从她收紧的手臂上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安抚式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站在书房门口,风一告退。
旌南楼拍了拍陆恪的手臂,让他将自己放下,随后,一甩袖跪在了书房门口。
声音干哑生涩,“求……求陛下赐解药……南楼……愿为陛下效劳。”
书房内一丝声音也无,但旌南楼知道嵇烛絮就在其中。
她一直跪着,影子从脚下的一点,无限拉长。
不知跪了多久,脖颈间积了一小洼的汗水,眼前出现了点点荧光,耳鸣声现,旌南楼摇摇欲坠,却仍咬牙坚持。
书房的门终于打开,嵇烛絮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到旌南楼面前面前。
华贵的护甲抬起旌南楼瘦的发尖的下巴。
“你瞧瞧你这模样,当真是可怜极了。”嵇烛絮嘴边噙一抹浅笑。
锦盒落在旌南楼脚边,嵇烛絮转身留下一句,“既你真心渴求,那我就成全你。”
旌南路站起,拿着锦盒的手发紧,差点将锦盒捏碎。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她打开锦盒拿出药丸放入口中,动作一气呵成。
“等等!”陆恪将药丸从旌南楼的口中拿出。
旌南楼被他的动作弄的一愣,反应过来后,气的发晕。
“这药里加了蛊虫。”陆恪面色凝重。
旌南楼的怒火瞬间消散,心中有些发冷。
为了我能彻底听话,她真是费了不少心。
凛姐姐这一重保险不够,又加了一道蛊虫,幸亏陆恪发现的及时,不然……
旌南楼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陆恪拿出小刀,将漆黑的药丸一分为二。
果然在其中有一只紫色的虫子。
陆恪的脸瞬间发青,“她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控制你,竟然拿出了这只虫子。”
“这只蛊虫有什么特别的吗?”旌南楼用草叶子拨动虫子,虫子只有脚动了动。
“此蛊虫名为白日梦,中蛊之人会沉溺在它为你编织的梦境中,逐渐分不清现实与幻境,最后在幻境中丢失灵魂,变为蛊虫的养料。”陆恪用树枝夹起蛊虫,放入玄铁制作的匣子中。
“此蛊虫为苗疆三大名蛊之一,及难炼制,这天下仅存一只,没想到她会将这用在你身上。”陆恪声音暗含冰霜。
“此类蛊虫无药可解吗?”旌南楼冷不丁的冒出这句。
“有,但是……”陆恪瞪大双眼,“你不会是要以身犯险吧,不必如此的,我……”
“我只是随口一问。”旌南楼挠了挠鬓角,原先是这么打算的,但这个蛊虫太过邪门,自己没有把握解开,还是不要如此冒险的好。
“如此便好。”陆恪唤来暗四,将分成两半的药丸递给他。
暗四检查过后,“主上,此药确实是七日仙的解药,只是内里沾到蛊毒的地方需要刮干净。”
陆恪点头,将处理好的解药递给旌南楼。
旌南楼就着陆恪的手用嘴接过解药,一骨碌的吞了,没给他半分眼神。
陆恪收回收,温热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指尖,他一下子便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如果自己还有价值,那就请她尽情的利用自己吧。
旌南楼垂眸,收敛神色,药丸苦涩的味道粘在舌头上久久未散。
回到自己的寝殿时,星光已铺满天幕。
烛火摇曳间,旌南楼已读完李婆婆给她寄来的信件。
火舌狂舞,一瞬间将信件吞噬干净。
旌南楼回到榻上,闭眼假寐。
之前救的七个孩子开悟后能力非凡,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一位强者,更别说合在一起后,还研究出了杀阵,那实力更是不同凡响。
暗一处也传回了消息,说四悼堂和白云堂背后是同一个主人,此人是皇室成员,但近期似乎处于权利交叠之际,内部乱斗,实力大减。
所以,他们背后的主人是二皇子,又或者说是嵇烛絮本身,还是早年间失去消息的大公主,她利用这两个帮派暗中调查,铲除有异心之人,毕竟朝堂上和江湖中能接触到、探知到的消息完全不同。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旌南楼沉沉睡去。
此刻陆恪刚从密室中出来。
在经历嵇烛絮派人围攻姚凛给旌南楼造成困扰后,他当即就将人换了地方。
他暗中以不同名字,不同身份购入的宅子繁多,此处是最隐秘的一处。
暗门关闭,隐于书柜之后。
门外传出声响,“主上。”
“进来,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陆恪坐在椅子上姿态慵懒。
“四悼堂和白云堂背后的主子都是朝露公主。”
“她竟然没死。”陆恪意外的挑了挑眉。
“当初朝露公主死亡的消息是陛下的一口之言,实际公主一直被困于陛下寝殿中的一座密室内。不知道公主用的什么法子,在密室中布局了一切。”
“倒是有些本事,但那个女人可不一定不知道她在背后搞小动作,只是无关痛痒罢了。”陆恪垂下眼眸,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桌面。
“让暗五带人装成嵇烛絮的人,砸四悼堂的场子,将排名末尾的两名长老杀了。”陆恪说完,挥手,让人退下。
暗六走进来,行礼,“主上。药已寻到。”
陆恪漫不经心的眼眸一亮,“药在何处?”
“属下以将材料全部备齐,只需炮制半日,明日便可准备解蛊。”
“很好,自行去领赏吧。”陆恪嘴边多了一丝笑意,只需再等半日,自己便能去跟南楼解释清楚了。
黑夜在烛火的明明灭灭中退幕。
陆恪饮下一碗漆黑的药,褪下长袍,坐在浴桶中,浑浊的药液掩盖住他健壮的身体。
痛苦的呻吟含在嘴中,陆恪强硬的不许它泄露半分。
蛊虫在陆恪的身体中游走,将皮肤鼓出一个大包,似要冲破皮肤出来。
陆恪紧咬牙关,在手腕内侧划了一刀。
血液融进汤药中半分不显,蛊虫似是冲累了,游到左手臂处休息了片刻后,从伤口处,游了出来,掉到陆恪早已备好的纱布中。
他将蛊虫收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上都轻快了不少,迅速从汤药中起身,收拾妥当后,来到了旌南楼的寝殿门口。
犹豫了半晌才抬手敲门。
门打开,却不是旌南楼。
丫鬟开门见是陆恪,规矩的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公主今日清晨便去寻了陛下,现在还未归。”
陆恪心中狠狠一跳,慌忙朝书房赶去。
书房的门打开,陆恪里里外外扫视一圈,却没见旌南楼的声音。
嵇烛絮饮了口茶,任由陆恪打量,“她出门了。”
“出门?去哪了?”陆恪忙问道,甚至都忘了行礼。
嵇烛絮眉头狠狠皱起,训斥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为一个人乱了分寸,实属不该。”
陆恪压下心中的烦躁,“儿臣参见陛下。”
嵇烛絮悠悠饮了口茶,才道,“免礼,她去买几身合适的行头,有风一跟着,不必担心。”
“是,儿臣告退。”陆恪礼仪周到,姿势标准,缓缓退出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他眉眼间都是冷意。
这是发现南楼并未受控,特地派人跟着。
他离开皇宫,叫来暗二询问旌南楼的位置。
“旌姑娘在多宝阁。”
陆恪骑着快马就往多宝阁冲。
刚到门口,便瞧见旌南楼拿着一根簪子巧笑嫣然对着一男子说话。
陆恪如坠冰窟,上前两步,方才看清男子的模样,竟然是尽花信。
他怎么如此阴魂不散。
尽花信早就瞧见了陆恪,他不着痕迹的给了陆恪一个挑衅的眼神。
拿起另一枚玉佩,递给旌南楼。
“这玉佩与你今日穿的衣裳甚是相配。这新衣就该配新首饰,旧的就换下吧。”他的话意有所指。
旌南楼也听明白了,她毫不犹豫的撤下玉佩,放在台子上,将尽花信手中的玉佩系在腰间,确实相得益彰。
陆恪上前的步子迟疑了,他轻声的喊了一句,“南楼……”
旌南楼瞥了他一眼,眼中毫无波澜,“你怎么来了?”
“我……”
“没事就让开,我还要挑其他的款式。”旌南楼正眼也没给他一个,自顾自的挑起首饰来。
陆恪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她往东,他也往东,她往西,他也往西。
旌南楼受不住了,扭头,“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恪点点头。
“有事情就说。”
陆恪摇头,“在此处不好说。”
旌南楼抬头看了眼天色,你在马车那候着,我挑完首饰就过去。
陆恪看着旌南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回了个“好”。
尽花信眼中的光明明灭灭。
明明陆恪都背叛她了,她为何还给他机会,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不如陆恪?
陆恪靠在马车旁,瞥见暗巷中一闪而过的暗二,不着痕迹的进入暗巷中。
“主上,在四悼堂内发现了此物。”暗二将令牌呈上。
“夕花之泪,郑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