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望》椰璃

3、分班

　　蝉蜕卡在教室窗棂上，转眼初中三年就过去了，陈念盯着前排男生后颈渗出的汗珠，铅笔在草稿纸上划出烦躁的螺旋。这是初中分班考语文场的最后半小时，监考老师皮鞋声在走廊游荡，像某种悬而未决的判决。
　　她的余光瞥见宋望的试卷——作文题《夏日的记忆》下方，钢笔字迹洇开一片靛蓝，像墨水在宣纸上晕染的云。陈念想起两周前图书馆的相遇：宋望蜷在角落画水彩，钴蓝颜料溅到衬衫上，她蘸着水晕开色块，说那是"被揉碎的银河"。

　　此刻宋望的睫毛在试卷上投下颤抖的影，钢笔帽被她拧得咯吱作响。陈念摸出铅笔盒里缺角的橡皮，草莓牛奶渍在阳光下泛起涟漪。她突然撕下一小块橡皮，轻轻推到宋望桌角。橡皮边缘的齿痕卡进木纹，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宋望的笔尖顿了顿，在作文格线上画了个颤抖的句号。她摸出那块橡皮，指尖在草莓渍上停留两秒，然后从口袋掏出另一半——被靛蓝颜料涂满的橡皮，接缝处刻着微小的函数符号。

　　陈念的余光看见她锁骨处的胎记，淡青色如未完成的抛物线。分班表张贴那天，陈念在（3）班名单里找到并排的两个名字。梧桐叶在香樟树上沙沙作响，宋望的手指在"同桌"二字上划出灰尘的轨迹。

　　陈念跑过去时，校服裙摆扫过公告栏边缘，带起一阵细微的尘埃，落在宋望睫毛上。“我的橡皮分你一半。”陈念晃着残缺的橡皮，阳光在草莓渍上折射出彩虹。宋望突然笑起来，眼尾弯成月牙：“我补全了另一半，现在它是个完整的月亮。”

　　她摊开掌心，另一半橡皮的颜料渍里藏着北斗七星的轮廓。九月开学，宋望的课桌上摆着褪色的颜料盒。

　　钛白与群青挤在调色盘里，陈念的橡皮碎屑落在钴蓝颜料上，像雪落在深海。宋望低头削铅笔时，碎屑飘到陈念的三角函数笔记上，她在页角画了朵褪色的矢车菊，花瓣弧度精确贴合函数图像。

　　老师讲解抛物线方程时，宋望在课本边缘画流星。陈念用橡皮擦掉她画中的乌云，宋望补上的月亮用钛白与群青调出冷光，像夜空中最孤寂的星。

　　她们的笔尖在草稿纸上交错，橡皮擦痕与颜料渍交织成解不开的方程。宋望突然把橡皮按在陈念的几何习题上：“你看，橡皮擦出的抛物线像流星轨迹。”陈念凑近发现，橡皮擦痕的淡粉色与宋望补上的钴蓝颜料完美重合，形成一道跨越象限的虹桥。她用手指描摹那道曲线：“我们创造的公式，连老师都解不出来。”体育课自由活动，陈念在器材室发现宋望蹲在地上画速写。

　　石膏像被她勾勒出流动的线条，调色盘上的钴蓝与橡皮上的草莓渍在阳光下交相辉映。陈念突然明白，那些颜料渍不是偶然——宋望把整个夏天都揉进了衣袖。“要不要一起画分班表？”

　　陈念掏出橡皮在素描本上摁下印痕。宋望的笔尖悬在半空，最终在橡皮印旁添了朵向日葵。花瓣边缘染着钴蓝，花蕊是草莓牛奶的渍痕。

　　蝉鸣声穿透玻璃，在她们的函数曲线与颜料渍间嗡嗡作响。家长会那天，宋望的母亲盯着女儿作业本上的颜料渍，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积云。陈念展示她们合作的星空画稿：橡皮擦出的星座与颜料绘制的流星交织，宋母的指尖停在草莓渍上，那里藏着宋望母亲离婚前教她的第一个函数符号。“你带坏了我我孙女。”

　　朱玉的声音像折断的铅笔。陈念却看见她颤抖的手背——静脉血管蜿蜒如未解的几何题。

　　她指向画稿角落的靛蓝颜料渍：“那其实是宋望画的银河，她妈妈教她用钴蓝调出夜空的颜色。”朱玉的眼泪滴在画稿上，晕开淡红的涟漪。

　　陈念注意到宋望脖子处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青紫，像未完成的函数图像。宋望突然握住她的手，在橡皮上刻下一串坐标——那是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图书馆座位号。新增场景：星空下的约定秋分那天，她们在教室窗边摆开颜料与橡皮。

　　陈念用橡皮擦出北斗七星的轨迹，宋望补上钛白颜料勾勒流星。颜料渍与橡皮痕在月光下生长，像两颗行星在各自的轨道上，终于找到了共振的频率。“我们做个约定吧。”

　　宋望蘸着钴蓝颜料在橡皮上画抛物线，“每次用橡皮擦掉错误，都要补上属于我们的颜色。”

　　陈念在另一块橡皮上刻下"∞"符号，草莓渍在月光下泛起温柔的涟漪：“这样就算橡皮被磨光了，记忆也会永远留在坐标里。”深夜，宋望在日记本上写下：“陈念的橡皮是草莓味的银河，我的颜料是钛白包裹的伤口。当我们把两者拼在一起时，终于找到了完整的月亮。”

　　数学课上的虹桥公式宋望在课本上画流星时，陈念发现她铅笔盒里藏着一支褪色的钢笔，笔帽内侧刻着"1999.7.21"。数学老师讲解抛物线方程时，宋望突然用橡皮擦去所有流星轨迹，钴蓝颜料补上的月亮与橡皮擦痕形成完美的函数图像。

　　陈念在笔记本上写下：“当x=宋望的眼泪，y=橡皮擦出的银河。”

　　宋望的钢笔其实是母亲遗物，她每次拧动笔帽都会想起母亲教她画函数曲线的声音。陈念用橡皮擦掉她画中的乌云时，橡皮屑在阳光下折射出虹光，宋望说那是父亲画星空时常用的"光谱调色法"。

　　颜料盒的时空密码宋望的颜料盒藏着更多秘密：钛白颜料管口有干涸的裂纹，群青被挤得歪斜，钴蓝颜料旁贴着写有"1999年7月"的标签。陈念注意到这些细节时，宋望正用沾着草莓渍的橡皮擦修改函数图像，橡皮碎屑飘进钛白颜料里，形成淡粉色星云。

　　某日宋望颜料盒打翻，钴蓝颜料流到陈念的三角函数习题上。陈念用橡皮擦去污渍时，宋望突然将钛白颜料覆盖上去：“这样就是被橡皮擦掉的星星。”她们在课本边缘画了颗钛白与钴蓝交织的流星，习题上的抛物线恰似流星轨迹。

　　家长会冲突与真相宋父撕毁星空画稿时，橡皮擦痕与颜料渍在碎纸片上散落如坠落的星辰。陈念拼凑碎片时，发现宋望在草莓渍旁用钛白写下了微小的"∞"符号。

　　宋父哽咽着说出真相：宋望母亲是画家，去世前用钛白颜料在女儿锁骨画了函数坐标，作为“不会消失的拥抱”。陈念抚摸宋望的胎记时，发现那里藏着用钛白勾勒的抛物线，与数学课本上的函数图像完全重合。

　　朱玉的眼泪滴在修复后的橡皮上，钛白颜料溶解成淡蓝泪痕。陈念突然明白，宋望脖子处的胎记不仅是母亲的印记，更是将函数与星空交织的生命密码。

　　她握住宋望的手：“你的胎记是宇宙落在皮肤上的方程式。”

　　秋夜的星空创作陈念用橡皮在夜空画稿上擦出星座，宋望补上钛白颜料勾勒流星轨迹。两人发现橡皮擦痕与颜料渍组合成北斗七星时，宋望在北斗柄端刻下陈念的生日坐标。月光下，宋望脖子处的胎记与画稿上的星座重合，陈念用手指描摹它的形状：“你的胎记是宇宙落在皮肤上的坐标。”

　　她们将橡皮与颜料渍组合成"共生星座"，陈念的草莓渍代表生命的甜蜜与裂痕，宋望的钴蓝渍象征记忆的深邃与流动。橡皮擦出的函数符号在颜料中溶解，形成新的方程式——理性与感性的共生公式。

　　器材室的石膏像与父亲记忆宋望画的石膏像眼睛被钴蓝颜料覆盖，陈念认出那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器材室弥漫的松节油气息让陈念头晕。

　　宋望却深吸一口：“这是工作室的味道，他说松节油能溶解悲伤。”

　　陈念用橡皮擦去石膏像的钴蓝眼泪，宋望补上的钛白颜料形成新的泪痕。

　　她们意识到，橡皮擦掉的不是记忆，而是为记忆镀上的保护膜。

作者有话说

　　写不动了[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