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除名的行星不会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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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8月24日15时47分，顾沉舟在天文台记录本上画下第37个问号。黄铜望远镜的目镜里，冥王星正以每秒4.7公里的速度逃离他的视野。
"明明上周还能观测到卡戎（冥卫一）的潮汐锁定现象。"他摘下防蓝光眼镜，在空调嗡鸣声中听见自己睫毛结霜的细微声响。这架1937年产的剑桥折射镜总会在盛夏正午凝结水雾，像极了那个总在实验室门口徘徊的少女呼出的白气。
控制台突然迸发的蜂鸣声惊飞了窗外白鹡鸰。全息投影自动生成星图，蛇夫座方向浮现出陌生的PT-309编号。顾沉舟尚未调准赤道仪，东北角化学实验室的玻璃穹顶已炸裂成漫天晶尘。靛蓝色烟雾升腾的刹那，他看见光谱仪上跳出熟悉的47Hz频率——三个月前深夜的值班日志里，这个数字曾反复出现在某个潦草的植物电波记录旁。
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顾沉舟抓起天文台备用的钨钢伞冲进雨幕，伞骨却在接触雨滴的瞬间迸溅出橙色火花。这异常放电现象让他想起父亲研究的球状闪电，而此刻百年校庆倒计时牌上的"97天"正在雨中溶解成铂金色流体。
"让开！"清冷的女声刺破雨帘。林听夏抱着冒烟的培养皿从梧桐树后闪出，湿透的白大褂下摆翻飞如受伤的鸽翼。她耳后别着的紫背竹芋标本突然发光，叶脉间流动的荧光恰好构成猎户座腰带图案。
两人在哥特式拱廊下相撞。顾沉舟的陨石手环擦过少女锁骨处的银杏胎记，空气中炸开一串淡紫色电弧。他清晰看见那些电弧在林听夏潮湿的睫毛上凝结成氯化银结晶，像给哭过的眼睛镶了碎钻。
"通风管道有叠氮化银残留。"林听夏突然揪住他领带凑近嗅闻，"你用了□□清洁目镜？这种溶剂遇到硝酸银蒸汽会形成..."
第二波爆炸掀翻了药剂储藏室。顾沉舟条件反射地将少女护在身下，三十七瓶不同浓度的硫酸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在石柱上蚀刻出斐波那契螺旋。他闻到林听夏发间若有若无的苦橙花香，这气息让他想起母亲失踪那天望远镜上凝结的晨露。
"密码是1994年2月21日。"林听夏突然挣开他的怀抱，染血的指尖在保险箱表面快速敲击。这是克莱门汀号探测器失联前传回最后影像的日期，顾沉舟曾在父亲的工作日志里见过那张冥王星冰原皲裂的照片。
保险箱弹开的瞬间，数十片紫背竹芋枯叶如黑蝶纷飞。顾沉舟瞳孔骤缩——那些烧焦的叶脉在积水中自动重组，竟呈现出三体运动轨迹模型。这个父亲穷尽一生未能破解的混沌系统，此刻正在浑浊水洼里徐徐旋转。
"第九坐标被提前激活了。"林听夏撕开校服衬衫包扎伤口，露出腰间别着的铜制星轨仪，"初代校长的观测日志显示，当PT-309暴露在..."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她的低语。程愈医师的白大褂在走廊尽头翻卷如招魂幡，掌心的青铜解剖刀折射着冷光。顾沉舟注意到刀柄上刻着蛇夫座符号，与天文台接收的异常信号完全一致。
"解释下钚-244的来源？"程愈的听诊器突然悬浮空中，镍合金表面浮现出银河系悬臂图，"这种同位素半衰期八千万年，足够见证恐龙灭绝到人类学会说谎。"
暴雨在此时变得诡异。顾沉舟仰头看见雨滴凝结成硅酸盐球体，这是小行星带天体解体的特征。当他的视网膜开始灼痛时，林听夏突然将紫背竹芋花苞按在他胸口。
"呼吸频率匹配猎户座大星云的红移量。"少女的声音混着雨声震颤，"现在开始数质数，直到我说停。"
顾沉舟在数到第17个质数时听见时空撕裂的声响。程愈的解剖刀在空中划出克莱因瓶结构，民国时期的校歌突然从地砖缝隙渗出。他眼睁睁看着林听夏锁骨处的银杏胎记开始发光，频率竟与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完美共振。
"类地行星的大气..."顾沉舟在意识模糊前抓住少女手腕，"...真的包裹着植物孢子吗？"
林听夏的回答被吞没在钚元素衰变的蓝光里。最后残存的画面，是那些紫背竹芋藤蔓穿透实验室地砖，在暴雨中绽放出星云状花冠。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被除名的行星不会下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