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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酒楼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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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阿岚察觉到了,男子薄唇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转瞬即逝。
趁阿岚身形挡住了老大夫的视线,男子对阿岚眨眨左眼,眼神戏谑狡黠,半点不像是病重之人。
阿岚一愣。
这又是哪一出?
黑衣男子对着阿岚做口型,阿岚仔细辨认。
“别”“动”
虽然没明白他的意思,但阿岚直觉事情不简单,听话地没动,装作依旧在诊脉。
黑衣男子看着阿岚,扯出个潇洒的笑,继续做口型:
“三”
“二”
“一”
下一秒,黑衣男子拍榻一跃而起,半空中提剑甩开剑鞘,身形灵活如游龙,一剑刺向门口!
凶悍大汉面色一变,大喝道:“动手!”
医馆学徒们瞬间反应过来,提着木头凳子就来包抄黑衣男子。
阿岚猛地蹲下,一个跟头翻到了墙根,紧紧贴着墙,迅速抽出了腰侧和小臂上的两把刀,摆出防卫姿势。
暂时没有人过来找她,但阿岚的心砰砰直跳。
这是什么情况?江湖恩怨?兄弟反目?
早知道她就该拿了银子就走!
褐衣男子应对自如,赤手空拳挡开了学徒们的攻击,保护黑衣男子的后方。
黑衣男子武艺高强,明显胜过大汉,几息之间,轻轻松松制服了他。
没多久,医馆众人就被打晕在地,凶悍大汉和老大夫被五花大绑,扔在门边。
那个被阿岚拽来带路的倒霉伙计赶尽跑了。
褐衣男子惊魂未定:“少东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黑衣男子活动了下筋骨,清朗的嗓音笑骂:“反应太慢了!一路上给你使眼色使得眼睛都要抽筋了,你是一次都没看懂,还不如人家小姑娘反应快!”
阿岚惊魂未定地站在一旁,衣袖擦着冷汗,闻言一僵:“我是男的。”
黑衣男子大笑,“我可不傻,你分明就是个小姑娘!”
阿岚面上涂的草木灰早就掉干净了,她皮肤微黑,眉头浓密聚拢如小峰,眉尾又自然地舒展,眼睛大而亮,透露着淳朴自然的野性,就像是山林中的野鹿一样,跳动着鲜活的生命力。
一看便知是个机敏的姑娘。
黑衣男子虽是在打趣,笑容却只有欣赏之意,并不令人讨厌:“脏兮兮跟个小乞丐一样,医术倒是精湛。”
褐衣男子再次抱拳道谢:“在下罗恒,多谢姑娘帮助我们少东家。敢问姑娘姓名,家住何处?日后必有重谢!”
黑衣男子用地上医馆学徒的白衣拭剑,寒光一闪,利落地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
“我叫景成。走,好姑娘,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
阿岚谨慎道:“道谢就不必了,罗大哥先前付过银子。”
景成笑言:“那怎么行,他谢他的,我谢我的,一码归一码。再说了,等下还得去通知官府,免得他们误会,把你一起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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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报官府后,三人就这么坐在城中最大的酒楼里,位置靠窗。
阿岚捋了捋景成的话:“所以,那个大汉的镖局和医馆其实相互勾结,专门害路过的旅人中瘴毒,再抬去医馆治病,要是活下来就坑一笔巨额诊金,没活下来就私吞财物?”
景成点头:“正是。我们二人是京城药商,为了收购药材来到南州城,在路上就察觉镖头不对劲了,故意放长线,看看他们几斤几两。没想到还挺好解决。”
阿岚闻言,眼睛一亮:“我就是来进城卖药材的!”
说着,她把背后的背篓解下,放到桌子上,展示里面的奇珍药材。
罗恒“咦”地一声,站了起来,细细查看背篓中的药材。
景成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
就是因为罗恒颇通药理,这趟出行景成才专门带上他,景恒自己识得常用的药材和方子,并无钻研。
罗恒啧啧赞叹:“这天麻,这三七,真是不错。就是人参比北边的小,不过品相也相当优质了。”
阿岚眼睛更亮了,期待地看着罗恒。
景成失笑,敲了敲桌子,把阿岚注意力拉回来:“既然品质不错,那你有多少我们便买多少,长期合作。只是,还不知姑娘姓名?家在何处?”
这是他们第二次问起。
阿岚生出合作之意,也不再藏着掖着:“我是土司木达昆的女儿,木阿岚。我母亲被污蔑为养药婆,所以日子过得不太容易,卖点药材换家用罢了。”
景成眉头微皱:“养药婆?那是什么?”
阿岚耐心解释:“就是会给人下蛊的女人,大家都避着走。如果你介意,就找别人收购药材吧。”
为了避免麻烦,肯定要提起说清楚。
景成斜飞入鬓的长眉挑了挑:“别啊。我可不信这一套,什么蛊不蛊的,真这么厉害,还轮得着宣家坐龙椅?”
罗恒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少东家,这里人多眼杂,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难得遇到一个不迷信的正常人,阿岚赞同地点点头。
景成端起杯子冲着阿岚笑:“既然避着走,是不是也不能一起吃饭?”
阿岚点头:“他们确实不愿和养药婆或者养药婆的女儿一起吃饭。”
景成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杯子,主动碰了碰阿岚的茶杯:
“那我可得跟你干一杯,抢在别人敢跟你干杯之前。”
他长得剑眉星目,潇洒恣意,这么一笑,眼里都有碎光一样,仿佛路见不平安慰受欺负小姑娘的大侠客。
阿岚也笑了,眼睛都弯起来。
“对了,”景成摸摸怀里,好像在掏东西,“既然要合作,那得给你个信物。”
说着,景成把一枚玉佩递给阿岚。
罗恒没忍住开口:“少东家......”
没认错的话,这玉佩是皇后娘娘在庙里求得,要求殿下日日佩戴,除了未来皇子妃不能给别人的吧?
就这么随便送人了是什么意思?
景成桌子下的脚踢了他一下:“吃你的。”
阿岚接过玉佩。
羊脂白玉触手温润细腻,雕工精致,刻着瑞兽。即便阿岚没研究过玉石,也猜得出来价值不菲。
她摇摇头,把玉佩递回去:“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景成夹了一筷子炒鸡蛋给阿岚:“送你了,拿着便是,不值钱。”
然后他又立刻抬头补充:“虽然不值钱,但是不准卖掉。”
阿岚失笑,“好吧,先替你保管,什么时候想要了我再还给你。”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窗边的阿岚和景成探头去看。有一队带刀官兵在楼下熙攘人潮中劈出一道逆流而上的刀光,整齐而有序地迅速前行。
“官府办案,闲人回避!”
这队官兵,正正进了这座酒楼。
为首的中年男子方脸阔额络腮胡,表情严肃。
酒楼老板赔笑迎上来,“官爷,咱这是有急案?您瞧瞧这客人都被吓跑了,咱们生意也不好办不是,要不......”
下一秒,官兵的刀就威胁性地出鞘了半寸:“少啰嗦。”
酒楼老板哆嗦了一下,赶紧退下了,边走边挤眉弄眼地示意其他客人赶紧离开:“是、是!”
中年男子环视一圈,就冲着阿岚这边来了。
他拿着画卷,比照着阿岚,开口道:“你就是木阿岚?”
阿岚面上维持镇定,内心迅速思索缘由,“是我。有什么事吗?”
中年男子头也没回,对身后的属下说:“带走。”
官兵们一下子拥上来。
景成方才一直在不紧不慢地夹着炒鸡蛋,这时才从容地放下筷子,站起来。
“退后。”
他语气冷沉下来时,吊儿郎当的气质一扫而空,相当有气势。
中年男子面沉如水:“妨碍官府办案,一并抓起来。”
罗恒拔刀,“我看谁敢!”
官兵们也“唰”地一下,齐齐拔刀。
景成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夹在指尖,对中年男子晃了晃。
“宣朝璟王令在此,你抓不了她。”
中年男子面色更冷,转头对阿岚说:“土司木达昆涉及贪腐大案,家眷一同下狱,等待查明,这是圣上之命!”
阿岚没心思探究景成哪来的令牌,面色一下子焦急起来:
“什么?那我阿妈呢?她在哪!”
原主的阿妈身体不好,必定经受不住牢狱之灾!
中年男子声音冷漠:“土司府上的人,无一例外,全都下狱,不得特殊对待。包括你,也一样!”
说着,中年男子就要不顾璟王令符,寒光一闪,刀光在阿岚和景成之间劈下,隔开二人!